难以忘怀的年

王惠琴

　　年，越来越近了，左邻右舍已基本完成扫屋洗被大扫除，转尔进入了置办年货的阶段，大包小袋地拎回家，脸上充满了笑意，忙并快乐着！然而，我并没有那么地喜悦，倒不是因为年过后自己将年长一岁，而是这年对于我缺少了些许地期盼，与小时候的年相比，许是不那么地盼望......

　　记得小时候，最幸福的事情就是盼年、过年，那种虔诚的心情，那种迫切的滋味，那种等待的着急，那种期盼和向往，置办年货、穿新衣服、放鞭炮、年夜饭、守岁、收压岁钱.....如今想起，仍是激情满怀。然而小时候的时间，又似乎要漫长许多，光那盼望年的前奏便让人浮想联翩……

　　置办年货，这一浸润着中国人复杂而又特殊情感地消费行为背后实则更是一种超越消费行为的精神运动。尤其在六、七十年代，柴米油盐、吃喝拉撒、衣食住行，但凡是生活必须的都要票。既使有了票也不一定能换购到你满意的东西，因此排长队购物便是年前必见的一道景观！小时候父母上班，置办年货的重任就落在了我身上！母亲会开一个清单，我则按照清单釆买。我印象最深的则是买肉。早上6点钟起床，徒步去食品站门口排队，肉要挑肥地买，越肥越好，若不巧排到你肥肉多的部位卖完了，你只能第二天更早地起床去排队，希望买到那肥的多一点的肉。最让我忐忑不安的，是在长龙般的队伍里挪动，没法知道柜台里的情形，就怕眼看着排到了，售货员“呼啦”一下解下围裙，大喝一声“肉卖完了。”这样的事我曾遭遇过二次。那时我就想：长大了我一定要去卖肉！

　　放鞭炮、拾鞭炮是男孩子们最大的乐趣。那时候一般人家舍不得让小孩整挂的燃放鞭炮，只能让小孩把鞭炮拆开，装在兜里一个一个地放。哪里有鞭炮声，哪里就有一大群男孩子拾鞭炮的身影。弯着腰，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漏拾一个。脚步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踩坏一个。每次总能拾到七、八个，多数是没有捻的，他们把它一掰两半，用火点燃，火药“咝”的一声烈焰四溢，而男孩们则为之哄堂大笑，那份满足无以言表！有捻的是舍不得立即放掉的，等到别的男孩的都放完了，再慢慢地从兜里掏出鞭炮，将是何等地自豪！记得弟弟有一次为了这最后地自豪，没注意将拾到的有火星的鞭炮放到了衣服的兜里，结果鞭炮响了把新衣服炸了一个洞，让母亲好一顿数落。

　　年夜饭是这一年中最丰盛的一顿饭。既使在那种物质匮乏的年代，大人们也要尽力淘到平日里难得的食材，在年夜饭桌上呈现一番。那几天，无论是白天夜晚，不管是楼道还是在家里，到处缭绕着香雾，弥漫着香气，透着年的味道。我们这栋楼的住户都是从全国各地过来支援大西南建设的，因此年夜饭都会按照各地的风俗准备。大人们在准备年夜饭时，孩子们就楼上楼下的乱窜，跑去这家看看做了什么好吃的，又窜去那家瞧瞧有啥稀罕的。记得潘彩红的妈妈蒸的馒头又白又大又宣，她们家每年除夕菜品的保留节目就是粉条炖鸡，邓月娟家最拿手的是糖醋小排骨，吴山东家最好吃的是酥锅，我们家最诱人的是我最喜欢吃的红烧鱼，然而年三十晚上是不允许吃的，要到大年初三才可以吃，寓意为“年年有余”。年幼的我并不能理解这一习俗，心里一直都在嘀咕：不给吃，那做了干嘛？

　　守岁是我们及老一代人记忆最深刻的年俗之一。所谓守岁就是三十晚上通宵不眠，它不是现在的年轻人所理解的熬夜，它是“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二年”非比寻常的。古时候守岁有两种含义，年长者守岁“辞旧岁”，有珍惜光阴的含义；年轻人守岁，是为祝福父母长寿。但小时候的我不懂那么多，只是为了好玩。记得吃过年夜饭后，母亲就开始张罗着包饺子，全家人围在桌子旁，边包饺子，边聊天，等到快12点，我和母亲就开始煮饺子，父亲和弟弟到门口放鞭炮，鞭炮放完刚好12点，然后开吃饺子，不管能否吃得下，都必须吃一个。吃过饺子后，父亲和母亲还在继续忙乎，我们姐弟三人无事可做，这时困意也来了，而且越来越重，但我们努力的争取不睡，一会儿踢键子，一会儿翻绳。苏轼《守岁》中的诗句“儿童强不睡、相守夜欢哗”就是我们当时守岁的写照……。

　　穿新衣服是孩子们的一大心愿。日子再紧巴，大人们也都要想方设法给孩子们准备一套新衣服。记得每年母亲都会提前把我们的新衣服缝制好，到了年三十晚上就把新衣服拿给我们。我们把它叠得板板整整的压在枕头下边，想象着明天穿上新衣服地开心。穿着新衣服的这几天里，格外地爱干净，总是小心翼翼地生怕弄脏一点点，更是离放鞭炮的男孩们远远的，生怕他们放的鞭炮把新衣服炸坏了。但就是有一些坏坏的小男孩总是拿鞭炮往女孩子身上扔，吓得女孩子撒腿就跑，但还是有不幸“中弹”的，衣服被炸坏。而且我们还会仔细盘算好时间，在开学的时候能再穿上已经洗干净的新衣服，去学校臭美一番......

　　收压岁钱是我们永远都忘不了的岁月，也是一种想起便会嘴角上扬的回忆，更是儿时一种甜蜜而浓情的“年味”。虽然那时候的压岁钱只有几毛钱，但对于我们来说可是一笔巨款！都要兴奋好几天。弟弟的压岁钱一成不变的买鞭炮，姐姐的压岁钱统统交给新华书店--买书。最有心的要数我，既不能统统买书而让我的嘴受委屈，也不能统统买零食而让我的眼睛受委屈。因此，每年的压岁钱我都要仔细计划好，留多少买零食，留多少买书，而且每次买回来的零食都非常慷慨地与姐姐、弟弟分享，现在想想当时可真傻，只知道分享不懂得共赢。不知道和姐姐协商：她的钱统统买书但要买二本我喜欢看的书；我的钱统统买零食但要买一、二样她喜欢吃的零食，这样既不耽误吃也不耽误看，还可多吃，这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当时就没有想起来，不知少吃了多少零食？好可惜！

　　也许，我们儿时的好多回忆变得渐渐模糊，但那些关于儿时过年的记忆碎片却随着岁月的沉淀越发清晰......也许就是因为再也回不去了，所以于我们来说才那么珍贵，每一个关于儿时过年的符号都能牵动我们的心......也许过年是一份记忆，一种思念，一段生活的品味......也许......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