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h3><h3></h3><h3></h3><h3> 蓦然回首,一年又至。
小时候,从进入腊月,就每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盼望着年的来到。日子一天天在指缝中数过,年终于来了。腊月底,爸爸会在某一个日子出其不意的推开院门,手里拎着,肩上扛着,大包小包里装着我们姐弟盼望已久的希望。我们迫不及待的跑出去抢着卸下父亲身上的包包,拿进家拉开拉链,肯定会翻出我们想要的东西,或衣服,或文具,还有那些农村孩子没有见过的包着好看的金金纸的糖块,剥开糖纸,先塞一块奶糖在嘴里,那奶香啊,至今难忘,那时候就想,这北京的糖,怎么就这么甜。然后把糖纸小心的撸展,小心的压在一本书里。等开学了,这些好看的糖纸可以粘在文具盒里,一个文具盒沾六张,同学们看了那个羡慕,于是从8岁我也就成了一个地道的“商人”,我把自己藏起来的糖纸一分钱三张卖给同学们,这样,每个同学花两分钱就能把自己的文具盒变成金碧辉煌的宫殿。(呵呵,是不是有点财迷)
转眼年三十了,一大早起来先扫院子,等太阳升高一些,就把春联贴上,满院子霎时变得红彤彤一片。从记事起,三十中午总是爸爸做的红烧肉炖宽粉条,爸爸做的红烧肉色味香俱全,就着大块的肉, 可以吃一大碗米饭。晚上我们挑着爸爸从北京买来的折叠灯笼,和一群挑着自家编的灯笼的孩子伴着稀疏的鞭炮声走街串巷,一直到很晚,那种兴高采烈,那种欢天喜地,直到现在都令人回味无穷
初一早上,天刚蒙蒙亮,就被大人喊起。院里要点旺火,都要去跳旺火,穿着新衣服,在高高的火苗上跳过,预示着一年财旺,运旺,学习旺。屋里桌子上妈妈早已摆上了各式各样的点心,花生,瓜子,糖块,给每人沏一杯红糖水。我们也总是顾不上吃自家的点心,急着拜年去挣压岁钱。记得很小的时候太祖母总是坐在奶奶家炕头,好像被子都不叠起,太祖母难得坐起来,乐呵呵的瞅着一个个嘴里高喊着过年好的孩子,从褥子下摸出一叠崭新的票子,挨着个发,每人一毛大钞。那时候拜年,各家堂屋地下都铺好一块垫子,进去了要先磕头,一边磕头一边高喊着过年好,喊着过年好的时侯心里其实在盘算着:今年的压岁钱给多少?呵呵 其实那时候就挣得太祖母的一毛,奶奶的两毛,姑姑两毛,大娘两毛,本家大娘5分。这沉甸甸的大钞装兜里,别提多高兴了,时不时的用手去兜里揣一揣,生怕那大钞长了腿自己走出去。拜年之后集合到奶奶家,奶奶早就锅里煮了面条,炉子上砂锅熬着胡萝卜丝,白萝卜丝,粉条,豆腐,到现在我都没有弄清楚,初一不吃荤是我们家的习俗还是这一带的乡俗。也许只是我们家吧,因为太祖母是远近闻名的善人,直到往生极乐,她都没有吃过一个鸡蛋,更别说葱韭蒜了。在奶奶家每人挑几根面条,夹几口素菜,就准备上坟的香,纸,炮。然后大军浩浩荡荡直奔祖坟坟地。我们家也算大户人家,去上坟的孩子都有20多个,孩子们一路领先,大人们有说有笑的跟在后面。随着我们相继长大,都离开了老家,坟地的坟堆多了,上坟的人却少了。那时一大家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时光再也不会重来。上坟回来,天已经暖和一些,村里的高跷队也出来了,敲锣打鼓挨家挨户去拜年,一来是为村里添一些红火热闹,二来也为挣几盒烟,每家都准备几盒烟,或好或赖,也都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感谢。
初二我们在父母的带领下,去姥姥家拜年,手里拎着爸爸从北京买回来的一盒子点心,那时叫“果匣子”,带几瓶好酒给姥爷。姥姥给的压岁钱多一些,五毛大钞。然后就是包饺子,爸爸陪着姥爷一边唠话,一边品着一壶老酒,下午我们返家,手里拎的东西似乎比去的时候都拎的多。
再后来,奶奶家炕头上不叠被子坐着的人变成了爷爷。姥爷也在退休的第三年突发疾病,永远的离开,于是姥姥也就永久的住到了父母家。压岁钱一个劲的涨,我们也一个劲的长,等奶奶发出的压岁钱涨到10块,姥姥发出的压岁钱涨到50的时候,从她们手里接过这崭新的大钞也就不是我们了,而是我们的孩子。
结婚后春节照例在父母家过,每年的大年三十,便整装待发。最初是四个肩膀担两张嘴,后来六个肩膀担三张嘴,再后来八个肩膀担四张嘴,过了初五回家的时候,妈妈把早已打包好的肉,菜和好多小吃早早的放到车上。我们也就吃好喝好,抹着嘴巴,拎着大包小包离开父母家。弟弟每年春节肯定回来,他是家里的主要男丁。姐姐倒是隔一年去婆婆家,隔一年回来和我们团聚。
姥姥和奶奶在同一年相继去世。姐姐担心父母逐渐老了身边没有亲人照顾,于是接父母去石家庄定居,于是我便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也于是每年的春节我又追随父母去了石家庄。现在过年只是有一种探望父母的喜悦,和亲人团聚的激动,却再也找不到小时候那种过年的味道了。<br></h3><h3></h3><h3></h3><h3></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