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忆芳华——下放干部子弟重走之旅

天竹(朱小平)

<h1><b>朝花夕拾忆芳华</b></h1><h1><b>——下放干部子弟重走之旅</b></h1><h1><b> 这张画是我在妈妈带我下放回来二三年后画的,画的是我在20多年前所写小说中的角色,三个短篇小分别写了老中青三位农村妇女的人生境遇,小说虽为虚构,但是以当时的现实生活为基础写的,以下我将以这三篇小说为线索,来回忆和记录我们儿时下放的故事……</b><br></h1> <h1><b>  2002年7月我出版了我的第一本文学理论著作《二十世纪湖南女性文学史》(右){《现代湖南女性文学史》(左)为2005年出版的第二本书,两本书均已三次再版}(详见</b><b>https://www.meipian.cn/210qzvb7?share_from=self&v=4.11.1&share_user_mpuuid=1d839c31034908c9d3195a00f99c3b0e我的新美篇)封面人物照片为我在书中照片,左一为我写作该书时的照片)引起了湖南省新闻出版局远景出版网的关注,给我做了很大容量的个人主页,同时将我的文学作品和绘画习作予以登载。以下三个小说就是从我个人主页上下载的。</b><br></h1> <h1><b>小说</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h1><h3 style="text-align: left;"><b><br></b></h3><b><h1 style="text-align: left;"><b> 胡七婆和她的药<br></b><b> <br></b><b> 朱小平<br></b><b>  <br></b><b> 胡七婆的脸像干板栗一样的皱着,她的眼睛呢?一个大得像猪眼,一个小得像鼠眼,山民们认为这双奇怪的眼睛大有超凡脱俗之气,山民们肯定她身上有一股仙气,都很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特别是小孩子们很希望她单独带他们去采磨菇,因为此去他们就要交大运了!我看到她很害怕,可是她偏偏又看中了我,要带我去去采磨菇,我让小孩子们羡慕得像一朵大红花。我跟在她的身后上了山路,昨天傍晚她也是穿着乌鸦黑的衣裤来喊我的:<br></b><b>  "灵芝,明天我带你去采磨菇!"<br></b><b>  胡七婆冲着正在用火筒吹火的我说着,我想停止吹火,冷不防我倒吸了一口气,弄得满嘴是灰,我抬起头来,眼睛被柴烟熏得直流眼泪,一脸的熏炭黑,一排整齐的浏海被火舌舔去了一撮,我想像我那模样是不会打动人的,可胡七婆对我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仿佛我是一个很有希望变成天鹅的丑小鸭,仿佛我是打远处来的能治百病的人参娃娃。<br></b><b>  我倒不是什么人参娃娃,可确实是打远处来的。<u>那天我们从省委上车下放的时候,我记得车上车下的人都在哭,吴阿姨指着我对我妈妈说:"你看,你看,只有她没有哭!"我心想下乡是件很好玩的事,到那里可以分清韭菜和麦子,为什么要哭呢?到了乡下后,才知道还有比分清韭菜和麦子更有吸引力的事,就像这胡七婆带我去采磨菇,</u>我又惊奇、又恐惧。我赶忙对她说:<br></b><b>  "真的?你只带我一个人去吗?"<br></b><b>  </b></h1></b> <h1><b>"只带你一个人去!"<br></b><b>  按山里小孩子们的说法,我要交大运了,胡七婆又说她要去看她的婆婆。我一个人在厨房里,厨房的里面有一棵板栗树冲出了茅屋顶,南面放着两口棺材,刚来的那天被厨房吓得只哭脸,后来才知道那棺材里并没有什么东西,才无可奈何地适应了。我吹燃了柴火,在烟熏火燎中眼睛模模糊糊地炒着四季豆炒肉,炒好后,我进屋等妈妈回来吃饭。<br></b><b>  <u>屋里黑洞洞的,我们才来的那天,房中间有一个大得可以埋人的红薯窖,房子小得一担箩筐差不多就占满了房间,并且还有一个女知青从屋里通过,妈妈不管三七二十一,在墙上贴了张"毛主席去安源"的画,妈妈一副从逆境中克服了困难的表情,后来生产队长实在过意不去,给女知青安排了房子。我们睡在屋里,当外面下雨的时候,房子漏雨,我们的鞋子在里面游来游去,刚来的第二天晚上,对面地主家起火了,妈妈把我锁在家里,自己去救火,我从门缝里看大火,我只埋怨这门缝怎么不大一点?我可以看得清楚点,我真不知道妈妈痛苦些什么,住在省委里有鞋子游泳的吗?有在门缝里偷看起火的吗?</u><br></b><b>  我们住的这个院子,有点像北京的四合院,不过更像一把旧式的大铜锁,这个"大铜锁"所围住的是一条宽宽的臭水沟,等臭水满了,他们就用粪桶挖了去肥自留地,这可是宝贝呀!"大铜锁"还围着一大堆朽木,有阳光的日子里,常有九十七岁高龄的胡七婆的婆婆端坐在朽木上晒太阳。<br></b><b>  <u>我们住的房子,据说是闹鬼的房子,但我们住进来以后,鸡婆到我们家生蛋了,喜雀到我们的板栗树上唱歌了,蜜蜂到我们的阁楼上酿蜜了,</u>胡七婆们认为这房子是要交好运了!<br></b><b>  所以胡七婆都愿意来拜访拜访这座鬼屋。胡七婆来了,她说:<br></b><b>  "听到你炒四季豆,香得我直流口水,给我尝尝!"<br></b><b>  她正要进来,脑门上被一只蜂王叮了一口,脑门立刻肿起来了。我仿佛看到她的灵魂都肿烂起来了,还看到有一群偷油婆在啮食她的心脏。她"哎哟!哎哟!"地直叫喊,一边把唾沫吐在手上,不断地往脑门上搽,我赶紧到屋里去找药,找到了一包消炎粉给她,要她搽在脑门上,她很高兴地拿着药没做声,我又弄了一小碗四季豆给她,她说: </b></h1> <h1>  <b>"你妈妈没有回屋,你到我屋里去呷点我炒的菜!"为了接受她的回赠,我跟着去了,她把她的醋泡坛子打开了,那坛子散发的气味像大粪一样的臭,她珍贵地在坛子里找了一大块酸红薯,对我说:<br></b><b>  "呷啰!呷了就能活过瞎子婆婆!"<br></b><b>  "我不活那么久,你呷吧!"<br></b><b>  我看到酸红薯上有一些小蛆婆子在蠢动,她把酸红薯咬了一口,吃到了肚子里……还说:"真好吃!"<br></b><b>  她又拿了几块红薯,把它切成片,在烧红的锅子里倒了一小勺水做油,酸红薯在红锅子里打了两个转,她把那包消炎粉作盐放到了水炒红薯里。我正准备喊已经来不及了,房子里弥漫着种种难闻的味道,她说:<br></b><b>  "你给我的是什么香粉啊?炒到菜里真好闻!你尝尝!"<br></b><b>  她巴巴地流着口水,我都快吐了,正好妈妈在门外叫我,"灵芝,灵芝,快回来吃饭!"<br></b><b>  吃了晚饭我上床睡觉了,在明天来到以前,天总是像棺材一样的黑暗。<br></b><b>  每天的这个时候,胡七婆蹲上了茅屎板,大概她有痔疮一类的疾病,一蹲上去就撕肝裂肺似的喊着?哎哟!哎哟!哎哟!"一声比一声凄惨,那声音在山谷里回旋着,震撼着,那山仿佛被她喊哭了,发出了与她相应的呼啸声……<br></b><b>  每次她一叫,我就突然地惊醒了,开始很害怕,后来就习以为常了,我想她的病可能从来没有看过医生,那天我看到妈妈给了她痔疮膏,跟她说了使用方法,她接过药来说:"这么好的药,怎么搽屁股呢?应该搽脸!"说着她把痔疮膏抹到脸上长有疙瘩的地方…… </b></h1> <h1><b>  开始黎明了,胡七婆的惨叫声渐渐消失了……<br></b><b>  黎明中,胡七婆把我带到被森林大火燃烧过的坟山上,我记得我是和她一起来采磨菇的,可这坟山上那来的磨菇呢?那老鸦子哇!哇!"地叫了两声,冷得我的骨髓都要结冰了,可是我看到胡七婆的脑壳上在冒热气,好像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使她显得年轻些许,那脸上的干板栗皱也平展了些。<br></b><b>  她自言自语地跟我说:"我们山里,要是死上个百岁老人,就要在他的眼珠上种两颗打火石!"<br></b><b>  我说:"那为什么?"<br></b><b>  她说:"他住在地下,就不怕黑不怕冷了。"<br></b><b>  我又问:"到这块坟山来干什么?"<br></b><b>  "找药"。<br></b><b>  "找什么药"。<br></b><b>  "找种在百岁老人眼珠上的打火石"。</b></h1> <h1><b>  "那是什么药呀?"</b></h1><h1><b>  "是一个偏方,能整好我的病!"<br></b><b>  "那怎么吃?"<br></b><b>  “把它熬水吃!”<br></b><b>  我将信将疑的跟着她,她把一块块墓碑上将被森林大火烧焦的黑印子,用竹子刮掉,然后才能看清楚墓碑上的字迹,她要我看墓碑上死人子的生辰年月,这下我才知道,她带我来的目的是因为整个“铜锁大院”里,除了我的妈妈,就只有我一个人认得这生辰年月,在他们眼里十岁左右的我就有这功夫,那一定是什么高级人物,所以才有这交大运的事落在我身上。<br></b><b>  我念着墓碑上的字,"费才山之墓,生于一八六九年三月八日,卒于一九六九年四月四日",<br></b><b>  她说:"找到了,找到了,他是去年死的"。<br></b><b>  "他是谁?"<br></b><b>  "我公公!"<br></b><b>  她的猪眼和鼠眼里发出了钻石般的光芒,这个身体干瘪得像腊猪肠样的老太婆,突然地像纯情少女一样多情起来:“才山呀!才山!我做黄花闺女的时候,我就跟你纳过鞋底,做过鞋,我守寡时你给我的铜钱,到今日我还仔细地数着。”说着说着她流下了真情的眼泪。她突然看到我坐在墓碑上认真地看她,她颇看有点儿慌乱,脸上出现了古怪的陈醋色……她竭力掩盖着不该在我面前表现的东西,然后她说:"你快回去喊我三个崽来挖坟。"<br></b><b>  坟被挖开了,胡七婆心中仿佛出现了一道彩虹,棺材在胡七婆激动的心跳中,小心翼翼地,慎重其事地打开了,结果,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她的情人,没有她的公公,没有迷人的打火石!胡七婆看着我,似在怀疑我这个人物的高级程度,胡七婆说:“天上有座黑桥!”大概她心中的彩虹已变成了一个大大的黑"O"胡七婆昏倒了。<br></b><b>  三个儿子把她轮流背回了家,她躺在厢房里,我仿佛对她的昏倒负有责任似的,守在她的身边,她醒来了我给她喝了两口水,她起来在箱子里找东西,首先找了一把剪刀,然后又找到了双旧鞋垫,她用剪刀把它绞得稀巴烂,又翻开床垫找到了一小袋铜钱,把铜钱撒在地上,又捡起来,又撒在地上……循环地往复地做着这个游戏,一个长好了翅膀的偷油婆,蹒跚地爬过来,她抓起来就把它吃到了肚子里,我惊呆了,我赶紧跑出去告诉她的媳妇们,大媳妇不在乎地说:"偷油婆整病的!"<br></b><b>  我回到七婆的房里,她躺在床上喊着脑壳痛、心痛,又大声喊:“药!药!我的药!”<br></b><b>"药来了!"<br></b><b>  大媳妇在喂她偷油婆熬蚂蚁汤,听说这也是一个偏方,能治胡七婆的病,我听到胡七婆唏唏呼呼地喝汤声,我的胃里像有无数蛆婆子在涌动……</b></h1> <h1><b>  夜,像墓穴一样的黑暗、阴冷,我的脚总也睡不热,我想烫烫脚,就到厨房里去看火石上的吊锅里有没有热水,刚走到厨房,突然发现那棺材上面有磷火,我惊叫起来,大声喊着:"妈妈!磷火,妈妈我怕!我怕!"</b></h1><h1><b>  "别怕!别怕!那是萤火虫。"<br></b><b>  说完妈妈紧紧地抱着我,我感觉妈妈的心比我的心还跳得快些……<br></b><b>  是夜,该到了胡七婆蹲茅屎板的时候了,可今夜,胡七婆那方向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反而使我更不安心,喝了汤的七婆大病已经好了?抑或是重了,抑或是……<br></b><b>  天刚朦朦亮,我听到胡七婆的房子里沸沸腾腾的声音,然后声音的中心转到我们家,妈妈问:"有什么事?"<br></b><b>  "胡七婆死了,我们来抬棺材!"几个人说。<br></b><b>  "怎么死的?"<br></b><b>  "死在到茅坑去的路上!"<br></b><b>  到现在我才想起,她那丑陋的猪眼和鼠眼对我还怪温柔的,人真死了还真有点子想,我赶快跑到七婆家,看到七婆躺在牛栏屋里的茅坑前,仍然是那身乌鸦黑,我大概没有感到死人、活人的区别,她就跟没有死时一样,我围着她走了一圈,并没有感到害怕,尽管她看上去十分的狰狞和万分的惨不忍睹,只有一个想法折磨着我:她到底怎样死的?是因为屙不出来屎?是因为蜂王叮正了脑门?是因为没有找到药?<br></b><b>  一阵吆喝声,棺材抬进来了,当她两个儿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棺材时,大家吃惊地发现:<br></b><b>  棺材里躺着她的公公,尸体已腐烂,可打火石还是静静地站在他的眼睛上……<br></b><b>  大概是当时抬错了棺材,一时个个傻了眼,最傻的就是我,我在这个长着板栗树的厨房里,由这死尸陪伴着我整整做了一年的饭,难怪我看到了磷火,难怪妈妈骗我说是萤火虫时心跳那么快!这可是七婆终身的寻找啊!可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呢?还是大儿子理智些,他说:"还不快拿打火石去熬水!"</b></h1> <h1><b>  媳妇们赶快在火糖上架起了吊锅,男人们是立马去扯老头的打火石,把眼珠一起扯下来了,打火石和眼珠一起放在锅里熬,房子里弥漫着一股眼珠味,呛得满屋的人只要咳嗽!我的胃里好像又要生蛆了,可大媳妇却里手地说:"药性出来了!"<br></b><b>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药水强行地灌到了七婆嘴里,剩下的水每人分喝了,小媳妇把抱在怀里的婴儿喂了两口,还吝啬地分给我一碗,我说:"我省下来给瞎子婆婆喝!"大家都用肃然起敬的眼睛望着我,仿佛我有着菩萨般的好心肠。<br></b><b>  另一口棺材抬上来了,大崽把那煮熟了的眼睛和打火石,安在了七婆的眼睛上,另找了两块打火石安放在了老头的眼睛上,两口棺材同时放在从牛栏去茅坑的路上,这是对死者最大的礼遇,一般的人死了只能停放在门外,可他们却要在屋里停放三天三夜,而共祖宗的男人们,就要吃三天三晚的白辣椒炒肥肉和白萝卜煮水,还要不停地喝酒,要是死上七婆这样的一个人物,就是农忙季节,他们也放下田里的事不管去喝酒,死人要紧啊!再说还有肥肉子吃!逢上这种时候要是家里没有杀猪,没有熏肉子,就是肉铺里都大开菩萨心,肉店里可以赊帐,到来年秋收后用谷兑,而女人们是不能上桌子的,只是不停地围着锅台转着,不时地上着菜,但饭桌上却有两个例外,我和瞎子婆婆这两个女人却端坐其间,我知道对我的看重无非是我这个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也认得个猴年马月,同时还帮胡七婆找过一回药,那大概就有点人参娃娃的意味了。对瞎子婆婆看重的却是她死后种在眼睛上的打火石,那多有用呀!<br></b><b>  喝了药水的他们,仿佛个个都心明眼亮了起来:大崽说"禾插下去一两月后,就要莱一次田,就不生草,就会有好收成!"<br></b><b>  叔侄说:"那锄头、钯头丢到溪流里泡着就不会生锈。"<br></b><b>  今天她们怎么这么聪明起来,平常我总看到田里的草比稻子还长得茂盛,锄头钯头往往是锈得起了锅巴!但我总以为田里长草可能对他们有什么避邪的好处,总以为七婆们要拿着锈锅巴去做什么药。<br></b><b>  长子说:"那草不要莱踩,只有那草里面才生着一种叫"稗子"的草,可以做药,锄头也不要泡,上面的锈锅巴可以治肚子痛!"<br></b><b>  长孙子说:"只听到你说这也是药,那也是药,就是没有一种药可以治好七婆的病!"<br></b><b>  长子说:"治她的病,没有赶得赢,现在好了,那药我们都吃了,我们不会得她那样的病了。"<br></b><b>  说着说着,他们又说起了女人什么的,我有些听不懂了,七婆这个近乎神婆的人很快就被忘了,可瞎子婆婆却受着很高级的待遇,吃完饭的第一个回合是:瞎子婆婆被长子孙长重孙引着、扶着、搀着,吃饭的大队伍跟着,送她回房休息……<br></b><b>  三年过去,我和妈妈回城了,我仍然没有分清韭菜和麦子。只是不知道瞎子婆婆死了没有,该是她满百岁的年头了!<br></b><b><br></b><b>   《胡七婆和她的药》发表于1996年2月16日台湾《青年日报》上,并由台湾著名画家梁丹丰先生插图,2000年在第1期《理论与创作》上全文发表,《潇湘文艺》1995年第4期全文发表。</b></h1> <h1><b>  此为台湾著名画家梁丹丰先生为我的小说插图,他并没有经历过文革,但却能如此准确地把握小说角色的形像实属不易,冥冥之中的那个角色竟与他刻画的形象相差无几!</b></h1> <h1><b>  这是我三篇小说中的所有插图,这些插图在画技上与梁丹丰先生相比有天壤之别的差距,我的自学习作显得非常稚拙,但是却带着强烈的时代印记,与小说描写的时代十分吻合,远景出版网将它作为插图是非常恰如其分的。</b></h1> <h1><b>  小说中提到的采蘑菇,其实在当时的现实生活中,更多的是将这样的柴刀插到腰间的柴盒子里,山上砍柴,有时会去打猎,我跟那时的小伙伴们也打过一只小羊羔,当时我还分了一二两肉。</b></h1><h1><b> 小说的内容是源于生活而虚构的,但小说中有下划线的文字,如在省委上车的情形是我(也许是大多数下放干部子弟)的真实写照。 还有对居住环境和住处的描写和“我”内心的感受,都是真实的。</b></h1><h1><b> 我们是1969年1月23号,由父母带着我们从省委上车,有103名省直机关的干部,加上子女共有300多人,来到了绥宁县武阳公社,当时每一个单位在一个大队,如省委宣传部在毛坪大队,每一个生产队下放一户干部,当时妈妈带着我下放到毛坪一队。</b></h1><h1><b> 2019年1月14——17日,为了纪念我们的父母和子弟下放50周年,我们六个下放干部子弟和引起围观的四个“小伙伴”一共十人,自驾重走了武阳,我们一起分别到了各自下放地方分享各自的故事……</b></h1><h3><b><br></b></h3><h3> </h3> <h1><b>  当年我们刚来就住在毛坪一队周春庭(别名叫温耐水,此名很像他的中庸性格,现已故)生产队长家,当时住的房子,类似但还不如第四张照片(现为牲宿和柴屋),后来又住在他弟弟周友庭家,他弟弟非常有经济头脑,他家的日子过得较为富足,我们的住房也有了很大的改善, 弟媳妇是妇女队长冯兰香非常能干,我们本次见到了她,2003年我也此,她站在类似最后一张照片的房子中间对我说:“这楼上是你原来住的地方,现在这里没让住人,我们把谷子放在这里了!”我看到满屋堆着金灿灿的谷子,内心非常感激他们对我们的记忆和尊重! </b></h1><h1><b> 第一张是妈妈送给他们的生生不息的梨花树,每年都插上新枝,让它绽放见证我们的情谊!</b></h1> <h1><b>  这是温耐水(上左一,已故)一家人,右边是温耐水老伴李红花,我们喊她做红花“嫁”(当地方言:妈、姨、姐三个身份的叫法都很接近地读作“嫁”音,从字源上来分析这个读法,也是有道理的)。</b></h1><h1><b> 红</b><b>花“嫁”年青时长得很漂亮,也很善良,对我们格外热情,2003年我到此地见到了她,她没有跟他的子女们住在一起,一个人住在四面透风的木板房里,脑子也有点不太清晰了,当她听到兰香“嫁(弟媳)介绍我,似乎立刻清晰了,马上跑到里屋,拿了一个铝壶出来,对我说</b><b>“哦,是朱同志啊!这个铝壶是你送的!”她把我当成了我妈妈,这个铝壶是妈妈当年送给温耐水温酒的酒壶,住在四面徒壁一无所有的房子里的、脑子不太清醒的她,却清醒的宝贝的珍藏了这把铝壶,记忆犹新的喊出了”朱同志“,可见我们当年的到来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影响啊!那次去让我感动得泪流满面……本来这次去,还想去看她,跟她准备了几身新衣服,结果前两年她的木板房着火啦,她在里面烧死了……真让我欲哭无泪……</b></h1><h1><b> 下排是他们四个儿女从大到小排列,中二图为长子全家,我记得刚到那里不久,长子就结婚当兵去了,我还记得那个哭嫁的场面……和他媳妇大着肚子的样子,如今他媳妇已经走了十多年了,但留下了满堂儿孙的好福气!满女满伢子都是那时一起上山砍柴打猎的小伙伴,那一二两肉也是他姐弟俩帮我争取来的,也是我生平第一次</b><b>获得的、最奇特的劳动报酬。</b></h1><h3><b><br></b></h3> <h1><b>  左起:温耐水弟弟周友庭和弟媳妇冯兰香、他们的儿子周礼长(右一)及他的儿孙和儿媳。2003年我到这里友庭叔西装革履,还有几分帅气,如今己经作古,兰香“嫁”那时仍然精神焕发,可这次看到她身体很是欠佳,这张照片也是这次拍,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很是心痛……</b></h1><h1><b> 礼长也是小时跟我们起玩的“小嫩嫩子”(小孩子)上山放牛、砍柴、打猎等等样样都少不了他,如今已经儿孙满堂了,跟他爸爸一样有经济头脑,曾经也是打工皇帝,育有一儿一女,均已大学毕业在外资企业工作,年薪都在30万以上,他的成长也是令人欣慰的。</b></h1><h3><br></h3> <h1><b>左这是本次与兰香“嫁”的合影,右是2003年与她的合影,看她笑得很多开心啊,她与妈妈打电话非常高兴!当时我们就住在这间房子的楼上,为了纪念我们曾经的到来,这间房子里当时都没有住人,一直把最珍贵谷子放在此,令人为之动容!</b></h1> <h1><b>  我们重走在去毛坪一队的路上…… </b></h1><h1><b> 这组照片是兰香“嫁”现在住家的外景,比城里的独栋别墅更显得空气新鲜,环境优美,庭院深深,看来她的日子是过得很殷实的,祝她早日康复,更多地享受改革开放的红利!</b></h1> <h1><b>  我在《致我亲爱的妈妈》(详见我的美编 </b>https://www.meipian.cn/20vfayz7?share_from=self&v=4.12.0&share_user_mpuuid=1d839c31034908c9d3195a00f99c3b0e《<b>清明1致我亲爱的爸爸妈妈》)的悼文上写道:“那年妈妈带我下放到绥宁县武阳公社(毛坪一队),回想妈妈当时身着列宁装,腰间系着皮带,是多么的意气风发!我们所有下放干部子弟都能记住您当年的那种飒爽英姿,您即使做一个农民也要做一个优秀的农民,对您这样一个大小姐出生的人来说实属不易,虽然您早年背叛家庭参加革命,但是当农民却是您人生中第一次,当时所有男劳力的活您都会做,而且比他们做得更好,您种的高产试验田,引得县里到此来开现场会……”</b><br><b> 这里曾经留下了妈妈的英姿和足迹,这里好像妈妈种试验田的地方啊!(照片中的人物是妈妈在下放前拍)</b></h1> <h1><b>  经过50年的变迁,这里已成为袁隆平院士杂交水稻的试验基地,他曾在此地指导过当地群众进行杂交水稻制种,对此地有着很深的感情和深刻的印象,2009年9月,袁隆平院士在武阳镇为绥宁县亲笔题词“中华杂交水稻制种第一县”,武阳镇也因此被誉为“中华杂交水稻制种第一镇”。</b></h1> <h1><b>  中国网2017年9月15日讯:打造“中华杂交水稻制种第一镇” 上万亩杂交水稻制种田里一片金色,一台台大型收割机往来驰骋,一袋袋颗粒饱满的种子装上运输车……走进被誉为“中华杂交水稻制种第一镇”的湖南省绥宁县武阳镇,一幅幅丰收的画面在眼前徐徐展开。 “以前,制种全靠人工,费力费时效率低;如今,从犁田、插秧、除虫、赶粉到收割、烘干,制种全程实现了机械化,降低了成本,增加了收益。”9月 14日,谈到制种产业的发展,武阳镇六王村制种大户刘时报介绍说。</b><b>通过土地流转,刘时报今年发展制种面积198亩。刘时报估算,亩产平均200多公斤,除去成本,每亩收益在1600元左右。</b></h1><h1><b> 第二张、第四——五张,从网上下载的照片对应新闻说明 </b></h1><h1><b> 第一张为六王晨曦</b></h1><h1><b> 第三张寓为:马军同学和六王村左国云书记,走在六王奔小康的康庄大道上……</b></h1><h3><b><br></b></h3><h3><b><br></b></h3> <h1><b>六王村(原称六王大队)是武阳镇镇政府所在地,也是马军同学他父母带他下放的地方。</b></h1> <h1><b>马军同学(中)到住户家,我记录了这瞬间的永恒。</b></h1><h3></h3> <h1><b>  我们一行十人,在六王村左国云书记的带领下与马军同学一起到了六王,他当时的主户与左邻右舍均纷纷出来迎接,同时嘘寒问暖,诉说他儿时的趣闻轶事,有个儿时的玩伴,热情的要给他送一只老母鸡,他委婉的拒绝了。</b></h1><h3></h3> <h1><b>  六王村虽然是镇上最富有的乡村之一,但也保留了许多古老的旧房子,其中值得一提的是,“鹤立鸡群”的鸡笼的设计;2018.11.16我参加第二届中国世界遗产(福州)高峰论坛时,有一位北京教授,他为汶川设计了的社会主义新农村的蓝图,其中,把猪圈设计得非常美丽,他说:“只有猪过上了美丽幸福的生活,我们人的生活才会有质量,食品才会安全,才会过上真正美丽幸福生活。”这里鸡笼的设计可能在某种意义上,暗合了这位教授的意思。想必马军朋友送给他的大母鸡,也是从这种笼子里内养出来的,但是更期望将来的鸡笼设计,会在六王村的富裕区显得实实在在的鹤立鸡群!</b></h1> <h1><b>  图为我们六个下放干部子弟{左一刘逸、石红、(原三房村党总支书记黄民岩)我、马军、杨震、石天石}</b><b> 与民岩书记在武阳镇三房村党总支委会、村委会,村监察委员会前合影。</b></h1> <h1><b>  我们下放时这里是三房大队部,妈妈搞工作组带我就住在此地,今天真是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年这里是树皮顶木板房,同时也是大队储存粮食的仓库,在这里我差一点成了,女英雄“刘文学”:</b></h1><h1><b> 一天我到距离大队部50米远的厨房准备烧水洗澡,但忘了带毛巾,就跑到大队部的住处去拿毛巾,正遇地主的儿子在偷粮食,当时因为我年龄太小,不知道他是在偷谷子,对他笑笑说了忘记带毛巾的事,拿了毛巾就走了。后来将他抓住,缴获了所有赃物,之后他交代说,他已经准备了一把很锋利的菜刀,只要我一喊,马上杀了我!后来我庆幸:谈笑间化解了一场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这个故事没有写进小说,在此记下了。</b></h1><h3><b><br></b></h3><h3><b> </b></h3> <h1><b>小说<br><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太阳,你的翅膀断了吗?</b><b><br></b><b><br></b></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朱小平</b></h1></b><b>  </b></h1><h1><b> 满姨的肚子也大得很奇怪,那肚子一大就大了四年还没有生,满姨婆家的三个崽结婚都快十年了,也没有生出一男半女来,一家对她看得甸重的,都巴望着她生出十个八个的。<br></b><b>  那天,太阳正跟我们躲着摸子,没有出来跟我们玩,满姨家门前的一棵向日葵,也憨拉着脑袋没有做声。满姨正在她家门口的坪里搓着牛屎坨,她把牛粪搓成无宵那么大,像一个个的牛黄解毒丸,做完又在一个碗里很金贵地沾上一点红薯糖浆,就晒在了一块门板上。<br></b><b>  我觉得满姨很有味,我就在门口跟满姨闲聊。满姨穿了件旧颜色的黑色对襟衣,衣上还绣了花,那肚子大得自己伸手摸不到顶,她像顶着一口大黑锅似的大着肚子,我都替她感到难受,可我只是想:那"大黑锅"上还绣着花呢!真好玩。满姨的五官长得比我们城里宝笼柜里的模特人还要标准,只是那眼神里像是有着老太婆似的古板,又像是有着年轻妹子的梦想,那嘴唇的颜色,像飘落了的桃花瓣透着从前的幸福和现在的伤心。</b></h1> <h1><b>  她一边在做牛屎坨,一边又像是在做梦一样,我觉得满姨很是耐人寻味。我问她:"你做这小牛粪坨干什么?"</b></h1><h1><b>  她说:"前年子我又发烧又咳嗽,春生在城里当兵,回来探亲的时候,给我呷了两颗牛黄什么(解毒)丸,呷了就好了,那牛黄丸子不就是黄牛屎拌上糖么!咯一泡牛屎就做得一门板,以后有个三病两痛的,就不要花钱买药了,也不要再难为春生从好远的城里带牛黄丸子"<br></b></h1><h1><b>  哦,原来搓这个牛屎坨里,还包含了一点子对春生的想念,原来这个比我们城里宝笼柜里的模特还要漂亮的满姨,竟要把牛屎坨当药呷,我赶快说:</b><b><br></b><b>  "有病还是要去看医生,不要乱呷东西!"我很担心这一呷会出更大的毛病。</b><b><br></b><b>  她说:"你那下放干部的娘,昨日来了,也是你咯样讲的,你们城里人只晓得看医生,我们乡里人不信医生,只信自家的土药方!"</b><b><br></b><b>  说着一个邋遢死哒的男人,从屋里走出来了,这个男人干瘪得像条腊鱼一样,脸上像一块冷油饼似的枯黄着,眼睛像鱼泡一样鼓起好高,一个酒糟鼻子像鱼鳃一样的红着,上面还长着一个冬疖子,还灌着脓呢!就是这冬天,我也看到几个苍蝇在不时地捉弄他,牙齿像骷髅一样往外暴着,上面还长着污垢。满姨对我说:"这是我的老倌(丈夫)陈四!"</b><b><br></b><b>  妈妈是下放干部到这里来蹲点的。我们刚来这个队上不久,我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不认识陈四,陈四对她说:</b><b><br></b><b>  "你好生跟我养着,你要是生得出十个八个的崽伢子,老子杀条整猪给你呷!"说完就走了。</b><b><br></b><b>  我说:"满姨你长得好漂亮的,怎么不找一个好的配着呢?"</b><b><br></b><b>  她说:"你不晓得咧,我和春生从小起就要好,每天我俩讲话讲得日头落坡,又讲到月亮发光,<br></b><b> </b></h1> <h1><b>我俩的笑声有一河多。就是我娘把我作人情送,她说:'我欠了陈四他爹的情,先为他爹就是一门心思要娶我,我也喜欢他,我娘就是要我嫁给你现在的爹,现在你爹也死了,我作主把你嫁过去,了哒我咯匝(个)心愿。陈四没有春生长得好,可他家里有劳动力,坪里有谷子晒。春生家有四个妹妹要他赚嫁妆。还有爹娘重病在身,春生他再有劳动力,再长得好,也不会有陈四家好过。'我娘把我嫁到了陈家,我看到陈四的样子就睡不着觉,他是一个不能让女人生崽的男人,还要嫌我跟春生好过,每天都对我拳打脚踢,幸亏我跟春生好了,我肚子里才栽了咯匝种,哪个晓得咯肚子一大就是三四年,咯也好死了我,他们对我冒起疑心,还喜饱哒(高兴),想起我肚子里是他们陈家的命根子,把我招呼得入入贴贴(周到),他们要晓得是春生的崽,会用条刷丫子把我打得皮开肉绽,就是有咯一天,我也不怕,我会带着崽找春生去?</b></h1><h1><b>  她的话我没听得很懂,只是晓得她很喜欢她的大肚子,因为这个大肚子是春生给的,她要在陈家生了肚子,就跟了春生去。<br></b><b><br></b><b>  我说:"你真的跟春生走了,我也会为你高兴的!"<br></b><b><br></b><b>   她说:"小小,你怕还没有十岁吧,就晓得讲咯号话,你真正灵泛."<br></b><b><br></b><b>  我心想难道讲一句这样的话就很灵泛了?说着她还注意地看着我的脑壳,看是不是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她突然发现了我头发上的花夹子,她说:<br></b><b><br></b><b>  "这个夹子真好看!"<br></b><b><br></b><b>  我说:"我还有几个,你明天来看看,我送给你一个!"<br></b><b><br></b><b>  她说:"好!我明天一清早就来!"<br></b><b><br></b><b>  第二天一清早,我妈妈去下放干部工作组开会去了,我就在村里的沟边上刷起牙来,大家一齐都来看刷牙,来看花夹子的满姨也夹在人群中间看刷牙,一个老小朋友用手接住我嘴里吐出的牙膏沫,闻了闻又舔了舔说:</b></h1> <h1> <b>"几好闻,几好呷啊!"</b></h1><h1><b><br>  一时间几个人都伸出手来,接住我吐出来的泡沫。而满姨呢?她的兴味早就超过了来拿花夹子,因为有了那次去她家的接触,她似乎跟我亲近些,她骄傲地挺着大肚子走近我说:<br><br>  "我想要一点你洗口的膏子!"<br><br>  说着她的眼睛微微眯着,像是在做着什么好梦似的,我看着她的样子很有味,大家对我和她照过来的眼神像是向着她的肚子似的,我看懂了他们的眼神,可还是想把沙锅问个破。<br><br>  我问:"你要这膏子干什么?"<br><br>  她说:"我呷了就能快点生崽!"<br><br>  我说:"你吃了这膏子,就能出生细伢子?我从没听说过!"<br><br>  "你还小,没听过的事多得很呢!你看那膏子能进你的口,又能出得了你的口,那我吃到肚子里,还能不从下面生出一个崽来?"<br><br>  她说的话把我弄糊涂了,如果有这么好,那我就成全了她吧!<br><br>  我说:"我的牙膏要是有这么好,那你就拿去吧!"说着我把一支中华牙膏送给了她,她似乎还想看看有什么能使她快点生崽的东西,她又随着我进了屋,大家都没跟着进来,像是要把什么好机会留给满姨似的,我开始用香皂洗脸洗手,人们对那香皂又看傻了眼。满姨的脸是细皮嫩肉的,可她的手却像树皮一样粗糙,她拿那手来摸我的脸和手,摸了一手的肥皂泡,她一边搓一边说:<br><br>  "你的手和脸嫩得像豆腐一样,把你那肥皂给我一点,我去洗洗肚子,兴许会生出白胖白胖的崽伢子!"<br><br>  她满脸满手的泡子,我要她用清水洗净,她说:</b></h1> <h1><b> "不洗,不洗,洗了可惜了!"</b></h1><h1><b><br></b><b>  我不敢强求地笑了笑,又成全她似的说:<br></b><b><br></b><b>  "这香皂对你有好处,你就拿去吧!"<br></b><b><br></b><b>  说着,我大大方方地给了她一块上海檀香皂,她把那湿湿的香皂放进了怀里。<br></b><b><br></b><b>  我开始吃起早饭来,我先冲了一杯麦乳精,然后拿了一些动物饼干吃起来,她的口水已经流出来了,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赶紧给她冲了一杯麦乳精,然后把一盒子动物饼干放到了她的眼前,随她吃。她喝了一口麦乳精,又选了一块小牛饼干吃了,她说:"我从生出来一直长得咯么大,还从冒呷过咯好呷的东西!"<br></b><b><br></b><b>  说着我又给她冲了点麦乳精,然后她又在动物饼干中选了块小蛇,又选了块小猪,还先了块小猴,我问她为什么选这几块,她说:<br></b><b><br></b><b>  "我怀的是春生的崽,我呷东西不是不敢马虎的。我呷了小蛇就会生崽,呷了小猪出来的崽就不愁冒得肉呷,呷了小猴生出来的崽就会灵泛些!"<br></b><b><br></b><b>  我说:"满姨,我看你蛮灵泛的,你会不会下跳子棋?"<br></b><b><br></b><b>  她说:"会的。"<br></b><br></h1> <h1><b>"那你一定会下赢我的!"说着我就去拿出玻璃跳子棋来。<br></b><b><br></b><b>  她一看到跳子棋,眼睛立刻比玻璃蛋蛋还要亮些,她说:<br></b><b><br></b><b>  "咯是什么?是钻石吧,跟得猫眼睛一样。"<br></b><b><br></b><b>  "咯不是钻石,是玻璃蛋蛋!"<br></b><b><br></b><b>  "给我几个罢,我拿了去炒蜈蚣呷!"<br></b><b><br></b><b>  我说:"呷不得的!"<br></b><b><br></b><b>  她说:"我炒一次就把钻石拿出来一次,下次再放进去炒."<br></b><b><br></b><b>  我说:"那你呷了就会生出几个亮闪闪的崽来吗?"<br></b><b><br></b><b>  她说:"会!就是会!"<br></b><b><br></b><b>  我说:"有这么好,你就都拿去吧!"<br></b><b><br></b><b>  她出了门后,我又在院落里洗起头发来,院里的人像看戏似的来看我洗头发,有搬着个小凳子专门坐着看洗头的,有一边抽着旱烟袋,一边看洗头的,也有勾肩搭背三三两两地边看边议论洗头的,我听见他们说:<br></b><b><br></b><b>  "难怪这小把戏咯么灵泛,原来她扯(经)常洗头!"<br></b><b><br></b><b>  我又听到满姨走拢来对说我:<br></b><b><br></b><b>  "你又拿什么家伙洗头了,搞点把我也洗洗。我一洗生出来的崽就会灵泛些!"<br></b><b><br></b><b>  我发觉满姨和大家对这些长泡沫的东西,如牙膏、肥皂泡、洗头膏泡等,都有很浓厚的兴趣,</b></h1> <h1><b>我想只要对满姨生崽有好处,我都会帮助她的。我洗了后,就把那包"海鸥"洗头膏给了她,同时还让她选了一个花夹子去。<br></b><b><br></b><b>  她带着我来到了她的堂屋。<br></b><b><br></b><b>  堂屋里很黑暗,但正中间还是亮着几个敬观音菩萨的小油灯,菩萨的前面放着一张床,满姨每天就睡在这张床上,这张床听说还准备做产床,墙上挂着一些烟笋和干葫芦,旁边放着许多小野果,桌上还点着许多纸煤子(点着火的很细的纸卷儿)作香烧着,这是为满姨的肚子搭的供台。<br></b><b><br></b><b>  满姨一进来就准备洗头了,她先拿梳子篦虱婆蛋。<br></b><b><br></b><b>  "这虱婆蛋篦了就没有了,怎么总是看到你们篦虱婆蛋呢."我问。<br></b><b><br></b><b>  满姨说:"虱婆蛋是篦不干净的,一个虱婆蛋,只要一袋烟的工夫,就做外婆了,你看这头发上的虱婆蛋长得跟芝麻开花似的。<br></b><b><br></b><b>  说着说着,她把头发洗完了,接着她去做早饭,饭桌上丢着牙膏和香皂,她先后端上了几个碗盏,先端到手上来的是玻璃蛋蛋炒蜈蚣,两颗被炒得油抹溜光的玻璃蛋蛋,还真有点像钻石了,它们在蜈蚣碗里滚来滚去,还蛮好看呢!满姨说:<br></b><b><br></b><b>  "你看这'钻石'炒蜈蚣好看啵?"<br></b><b><br></b><b>  说着她美美地吃起来,好像前世就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一样。然后她拿了片酸红薯,上面像抹果酱一样挤上了一点牙膏,又吃起来,她好像有了不舒服的感觉,但还是强忍着咽到了肚子里,她又赶紧拿菜刀切了块薄薄的香皂夹上一块霉豆腐,送到嘴巴里去了。她哇"的一声,把那些"东西"都呕出来了,她呕了又吃,吃了又呕,越呕越吃,我说:"满姨你别吃了!"<br></b><b><br></b><b>  她说:"为哒春生,为哒我和春生的崽,我硬是要把它吃拿下去,<br></b><b><br></b><b>  说着她做着宁死也要吃下去的样子,我听不得那呕的气色,就赶紧跑掉了。</b></h1> <h1><b>我跑回家,妈妈正好开会回来,我把这一切告诉了妈妈,妈妈说:<br></b><b><br></b><b>  "就是为了春生也不能这么瞎胡闹,她为什么不请个医生看看?"<br></b><b><br></b><b>  我说:"她最相信土方子!"<br></b><b><br></b><b>  妈妈说:"这样没有病也会闹出病来的,就是生出崽来也会质量不高的。过几天要请个学医的下放干部王叔叔来看看!"<br></b><b><br></b><b>  妈妈又是连续几天地去开会,我这几天都去了满姨那。<br></b><b><br></b><b>  这天满姨坐在堂屋的条凳上,两手托着沉甸甸的肚子,那表情又像是青年妹子做梦了,我坐在她旁边的条凳上跟她说:<br></b><b><br></b><b>  "我妈妈说过几天她会请一个下放干部医生来跟你看病。"<br></b><b><br></b><b>  她说:"你看外面的燕子,都往咯里飞,叽叽喳喳地不晓得要干么子?"<br></b><b><br></b><b>  我说:"我妈妈说你不看病,可能生出来的崽……"我本想说质量不高,可一思量,这不是跟满姨一门心事想生个"亮闪闪的崽"的意思矛盾着吗?于是我改口说:<br></b><b><br></b><b>  "我妈妈说你还要好好检查一下,可能还有别的病。"<br></b><b><br></b><b>  满姨并没有在意我说话时所动的小脑筋,她只是说那燕子:<br></b><b><br></b><b>  "燕子你不是要来找旧时的窝吧!檐下窝里还有你的旧相好,快来成双成对,莫把几好的光阴空错过了!"</b></h1> <h1> <b>说着一个武高武大的、长着一对泛亮的眼睛的,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后生叔叔来了,满姨喊着:<br></b><b><br></b><b>  "春生!春生你回来了!"<br></b><b><br></b><b>  说着她的眼睛被泪水打得价湿的,她又说:<br></b><b><br></b><b>  "你把田里的禾扮了,就留下我这空空的稻田走了,我一心只想着我俩禾谷棵棵在一个田里生,我已是别人塘里的鱼,不能自由自在地游了。"<br></b><b><br></b><b>  说着她眼泪巴沙地流个不停,春生说:<br></b><b><br></b><b>  "你莫哭,你晓得的我还冒结婚,我来的时候还去看了我们以前坐过的石头,那石头还像以前那样干净……我现在复员了,我要去卖竹子,赚了钱再来娶你,你硬要好生等我,我们还要做一对换毛的鹅崽崽,重新长上翅膀一起飞咧。"<br></b><b><br></b><b>  春生边说边准备给她擦泪水,我看到他们"那个"的样子,我赶忙走远点,等我再往堂屋回望时,发现春生送了一块手表给满姨,满姨像宝贝样的藏在了怀里,眼泪不再流了,我怕他们发现我的回望,背对着他们向坪里走去。<br></b><b><br></b><b>  到了坪里,我看到满姨的丈夫手里抱着个泥糊糊的死婴,正准备往堂屋里走,我想到满姨他们正在很"那个"的时候,他最好不要去,我就跟丈夫讲:<br></b><b><br></b><b>  "那个'小他'(死婴)应该放到河里洗干净澡再抱进去,这样吉利些。"<br></b><b><br></b><b>  他听我讲得很有道理,就下河去了。我赶快跑进堂屋去送情报,一进门就看到他们俩人像糯米贴粑粑一样,离得很近很近,看到我一来,赶紧隔开了一堵墙的距离,规规矩矩地望着。听了我的情报,春生赶紧从大前门走了,满姨很镇静地把我领到了供桌前,要我来欣赏她新的土药方,供桌上放着紫药水染麻雀脑壳、红药水染鸭婆子、碘酒染鸟蛋、凡士林搽抱鸡婆、肤轻松拌草木灰……</b></h1> <h1><b>我说:"这个土药方做得很漂亮!"<br></b><b><br></b><b>  她刚刚哭过的脸上有了很得意的笑容。<br></b><b><br></b><b>  我说:"满姨你真打算把它们给吃了?!"<br></b><b><br></b><b>  她说;"这么好呷的东西,我不呷还送人呷?"<br></b><b><br></b><b>  "那吃起来苦吗?"<br></b><b><br></b><b>  "为了他就是呷泥巴、呷沙婆子(沙子)都值得。"<br></b><b><br></b><b>  "你要是真的跟春生去了,那你现在的丈夫呢?"<br></b><b><br></b><b>  "春生告诉我,他在城里听说,可以离婚的。"<br></b><b><br></b><b>  说着她又觉得很不舒服,说是要到床上去躺着,我说:"我今天在这里招呼你。"<br></b><b><br></b><b>  堂屋里的那张床搭得很高,我帮着她好不容易上了那张床。</b></h1><h1><b><br></b><b>  她说"我肚脐眼痒得厉害,你帮我抠抠,我抠不到。"<br></b><b><br></b><b>  我说:"我也抠不到,我回去拿样东西来帮你抠,顺便带点吃的东西。"<br></b><b><br></b><b>  说着我回去拿了个抓脑,拿了一大包宝塔糖,我知道这乡里最喜欢呷的是肉和糖粒子,我们家从城里带来的甜东西一样都没有了,只有宝塔糖一种,我就都拿去给满姨享受享受。<br></b><b><br></b><b>  我在满姨的床边搭上了一个小板凳,爬上去用抓脑跟她去抠肚脐眼,我发现她肚子像一个肉色的空气球一样,我没做声,只听她说:<br></b><b><br></b><b>  "院里的乌鸦飞来飞去,不歇气地忙着结婚,忙着生崽,只是我和春生的崽不晓得么子时候生!"</b></h1> <h1><b> "这天就快要来的!"说着我从板凳上跳下来,把她的肚子用土黄色的棉被盖好,又去喂她宝塔糖,她只是说:<br></b><b><br></b><b>  "好甜呀!好呷!从来冒呷过咯好呷的东西!"<br></b><b><br></b><b>  我看她喜欢呷,就不断地喂,把那一大包宝塔糖全放进了她的嘴里,她说:<br></b><b><br></b><b>  "小小,你有一副好菩萨心肠呀!"<br></b><b><br></b><b>  说着说着,听到外面一阵喧哗,原来她丈夫抱着洗了澡的死婴来了,他像宝贝儿一样抱在手上。好多人前呼后拥,他嘴里咧咧地不知说些什么,然后她要满姨抱着这个死伢子,说菩萨就要显灵了,你就要生了,满姨无可奈何地抱着,那死伢子又脏又臭,满姨说:<br></b><b><br></b><b>  "你真不是要我把他放到我肚子里去罢?"<br></b><b><br></b><b>  那土黄色的被子盖在她的大肚子上,活像一座坟墓。<br></b><b><br></b><b>  "不是,我是要搞得他来显灵的。"<br></b><b><br></b><b>  这时我看到院子里的臭水沟里,泡着一轮太阳,像是灾难深重的样子。<br></b><b><br></b><b>  说着就把他放在满姨旁边睡着,满姨又怕又不敢违悖,手里只玩味着那只手表。<br></b><b><br></b><b>  我又怕又想宽慰她似的凑上去对她说了句悄悄话:<br></b><b><br></b><b>  "莫不是在想那个春生罢!"<br></b><b><br></b><b>  她说:"我对他是年想月想,就像那棵不结果的树,只空开花。我只担心他跟着别人撑伞同遮雨,苦了我,淋得一身价湿的,今天我见了他,就像雨过大天睛,眼睛看得清。今天我俩的眼睛一碰,就像两个打火石碰出了火星,这下我才放了心,他今天告诉我,他一定等我。"</b></h1><h3><br></h3> <h1><b>我发现满姨只要一讲起她和春生,总是妙语连珠的很好听。<br></b><b>  又过了几天,我听到她在堂屋里大笑起来,我奇怪她为什么会笑,她说:<br></b><b>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太阳长起翅膀,来接我们了,它驮着我和春生,还驮着一窝猪一头牛,到一个几有味的地方去过好日子,那里我们生了一对蛮好看的双生子,我拿绣花背带把他们背在背上,每天种菜、喂猪、采蘑菇,春生每天种田、打柴、砌屋,我们砌了一栋好大的屋,夜里我们在灶台上烤火,吊篮上有腊肉熏着,脚下有崽女围着,那日子过得上好的,只可惜是做梦,我的心都梆硬的了,只有不断纤地做梦,不断纤地跟梦打讲,那梦才会长翅膀的。"<br></b><b>  我听着听着,感到这房子里还躲着有耳朵,果然从满姨床底下钻出来陈四和他的小队长哥哥陈三,小队长说:"原来是匝(个)会做梦的破鞋,明天我们小队上要开个斗争会,斗她咯匝破鞋,要她挂两匝破鞋,站得台上做梦去吧!"<br></b><b>  说着一头猪从栏里跑出来,陈四那酒糟鼻这下红得像我们城里十字路口上开的小红灯了,他说:“咯头猪还想等她生哒崽杀了把她呷,你咯匝破鞋,我要你呷,要你呷,把那猪也挂上两匝破鞋,放得台上斗!”说完就上去打了她两个嘴巴,又说:"你咯肚子还不晓得驮的哪家的崽,我打你咯肚子!"说着在满姨肚子上拳打脚踢开来,满姨痛得在地上直打滚,吓得我使劲地喊:"妈妈!妈妈!"这时屋里来了很多劝架的人,妈妈也来了,妈妈拍拍我要我先回去,她留在那里跟他们讲道理。<br></b><b>  满姨自那次挨打后,身上、肚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很难看,站都站不起来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br></b><b>  这天我去看满姨,她迷迷糊糊地睡在床上,突然她喊肚子痛,对满姨肚子里的动静,全村人可能比看打架的兴趣还要浓些,听到满姨的喊叫声,全村人包括陈四一家人不约而同地集合在她家的坪里“听”着满姨生崽。满姨那接生的婆婆,赶紧跑来,这婆子又惊又喜又慌忙,一边烧水一边煮剪刀,有两个姨子进来帮她的忙,外面还有人想冲进来,我主动出去,只听到堂屋的门“哐啷”一响,把想进来的人全关在门外。我只是想那个学医的下放干部王叔叔帮不上她的忙了。</b></h1> <h1>  <b>我一出门就感到村里的房子和树都在起着跑似的要来听满姨生崽,那天刮着刀子似的旋窝子风,下着小子弹头似的冻雨,那风雨似乎也在帮满姨叫喊着,那满姨的喊叫有了风雨的帮忙,听起来格外寒心……坪里小队长陈三一边咽口水一边说:<br></b><b><br></b><b>  "好听,好听!"<br></b><b><br></b><b>  这声音对他们来说是太金贵了,金贵得使小队长忘记了开斗争会的愤恨,忘记了满姨是大了谁家的肚子,只是一个劲地觉得好听,好听。要是哪里有花鼓戏听,哪里有抬花轿的锣鼓叮子听,他们宁可不去听,他们就愿意呆在这旋窝子风和冻雨里,听着满姨那像老鸡婆生蛋样的喊叫声,风像滚刀似的刮来,像是要把我的鼻子和耳朵都刮掉似的,两条腿也变成了两根大冰棒,我说:<br></b><b><br></b><b>  "我要回去烤火了!"<br></b><b><br></b><b>  姨子们怕我走了没有看到世界上最好看的戏,都说:<br></b><b><br></b><b>  "莫走,莫走!"<br></b><b><br></b><b>  说着一个个轮流抱着小高小大的我,我在他们的手上打起小鼾来。等我醒来,风停了,雨住了,满姨不叫了,屋里屋外安静得叫人担心起来。突然,一个男人像老乌鸦似的"哇"地大叫了一声,一坪的人都往堂屋里挤去,屋里被挤得拍密子的,只见满姨的老公倒在地上,不清白了,他的旁边有一个血糊血海的脚盆,弄得整个屋子里烹腥的。<br></b><b>大家都在用眼神询问着婆子,婆子也嚎啕大哭起来。</b></h1> <h1>  <b>婆子边哭边说;"咯匝满姨是匝绝代鬼咧,害死了我屋里崽还不算,还要生出四座坟墓、四条白蛇来骇我们,绝我屋里后,老子要把她赶出去!"说着就发疯似的向满姨那边扑过去。大家把她扯开,那小队长也正想上前去发作,有个来报信的人说,大队上有要紧的事情要小队长去一趟。小队长收起了发作,赶紧走了。<br></b><b><br></b><b>  大伙往那脚盆里看去,只见那血糊血海的泡子里浮着四个死毛毛和四条粗壮的蛔虫,那蛔虫还在动呢!一个接生的姨子说:<br></b><b><br></b><b>  "半夜里满姨喊叫得厉害的时候,她婆婆要我们背了一筒子树来,一个站一头在她肚子上像搓面样的搓过去,还是生不下来,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她婆婆要大姨子站在她肚子上搞脚踩,她用劲一踩,痛得满姨呕血,咯一踩踩出四个死毛毛和四条蛇来。她老倌子在外面听不过去了,一冲进来,看到咯场面,就倒在地下不省人事了,我们也吓猛哒,开先我们日里夜里想着满姨能生他一窝崽女,驮了咯久的肚,呷了咯多的苦,如至今呢?生了四个死毛毛和四条蛇!"<br></b><b><br></b><b>  说着说着姨子"呜呜"地哭起来了,大家都跟着哭起来了,哭得最响的是满姨,她嚎啕大哭地说:<br></b><b><br></b><b>  "我的崽崽呀,崽崽!你们跟我醒来呀,醒来,你们是春生的崽啊!我为了你们呷牛屎坨,呷肥皂,呷牙膏,呷'钻石',想起你们会出世得亮闪闪的,冒想到你们出了我的肚子就死了!死了!你们是被陈四、陈三踢死的!是被咯恶婆子搞树压死的,被她搞脚踩死的!你们是春生的崽呀,你们不能死呀!"<br></b><b><br></b><b>  我担心满姨那凄惨的痛哭会把眼珠哭出来,我想用毛巾去把的眼珠给托住,她突然地扑向那四个毛毛,众人又去抓她。婆子冲上去扯住了她的头发,一手扯住了了她的嘴巴说:<br></b><b><br></b><b>  "老子扯了你这个嘴巴,你又骂人又偷人,你是个瘟神,是个麻疯病!要送到麻疯病院!"<br></b><b><br></b><b>  听了婆子的话,众人像触了电似的,一起松了满姨的手,满姨反手又去撕那婆子,可怜身体虚弱的满姨,</b></h1> <h1><b>连个老太婆都打不赢,就昏倒在地上……</b><b></b><b>  有一次下放干部们在我家里开会,我听王叔叔说:</b><b></b><b>  "在这里所有不治之症,所有看不顺眼的人,都被称为麻疯病,一律送麻病病院,被送去的人,没病也会被传染,只要吃了麻疯病人手摸过的东西,就会得麻疯病的,麻疯病院设在深山老林里,周围的蛇像豆壳子一样结满一树树,没有医生敢去那里治病,病人们在那里自耕自农、自生自灭,现在我们首先就是要阻止农民把那些不是麻疯病的人送上山!"</b><b></b><b>  难怪婆子的话那样权威着众人,竞连满姨倒在地上也没人扶,都跑掉了,只有陈家人留着,我留着,我被吓得不敢做声,陈三这时回来了,说:</b><b></b><b>  "春生流氓了满姨,又贩了竹子,被抓起来了,现在戴着高帽子到处游行,还要判十年徒刑。春生还回了个硬信:十年后他要到麻疯病院去跟满姨结婚!"</b><b></b><b>  满姨听到这里只是失声叫着:"春生!春生!"</b><b></b><b>  陈三说:"你还叫还叫!我就要捆死你咯条命!"</b><b></b><b>  说着陈家三兄弟用两根绳子一根杠,把满姨像绑猪一样地绑着,满姨也像杀猪一样地叫着,随着这叫声满姨被送出了陈家的门,就在这一瞬,我看到满姨头上的虱婆还在一回又一回地做着外婆,一回又一回地开着芝麻花。满姨地叫声越来越弱了……</b><b></b><b>  这时妈妈和王叔叔才赶来,大概满姨他们已经进了麻疯病医院的五里地之内了。我跟他们讲了满姨的事,王叔叔认真地说:</b><b></b><b>  "愚昧和野蛮是可以杀死人的。现在我们救满姨的任务完不成了,除了送麻疯病患者的人,医院方圆五里以外不准进入!"</b></h1> <h1>  <b>满姨,我们再也找不到你了,但愿我喂你的宝塔糖对你没有坏处,现在只有你自己管自己了,我这样想着,不由得又看看天看看地,这时天和地像是被洗褪了颜色一样,显得很旧、很旧……我心里问:太阳,你的翅膀断了吗?你怎么不出来跟我们玩了呢?你知道吗,向日葵它总是低着头啊!<br></b><b><br></b><b>  <br></b><b><br></b><b>  本篇小说发表于1998年第9期河北省文联主办的《当代人》杂志,参加中国女性文学研讨会暨首届中国女性文学颁奖大会的交流。。</b></h1><h3><br></h3> <h1><b>  这篇小说的描写不完全来源于三房村,也许是我在梦里,站在武阳的高坡之颠(正如这张武阳老街的照片),俯瞰整个武阳的农村妇女们,她们当时的各种人生命运、境遇、坎坷触动了我的心灵,从而产生了强烈的要为她们鼓与呼的愿望,从而促使我拿起笔来写作……</b></h1> <h1><b>  我们重走在武阳的老街上,老街和荷姑桥因1935年 11月贺龙,萧克,王震等领导率领红二方面军,战胜了国民党钟光仁师部后,在武阳的老街和桥上休息而声名大振,我们这次重走之旅,也可以说是红色之旅。</b></h1><h1><b> 老房子已经改造得面目全非,所剩无几的老房子也能勾起我们少年的回忆……</b></h1><h3><b> </b></h3> <h1><b>  我们在荷姑桥前自拍留念,我做了一个跳忠字舞的动作,以纪念我们在武阳曾经的芳华……</b></h1> <h1>  <b>这是20多年前这篇小说的手稿。</b></h1><h1><b> 但是这篇小说,也不是与三房没有任何关系,小说中帅哥男主角的<u>外在形象描</u>写有点像黄民岩书记,仅此而已,他的身世与小说相去甚远,他的家庭很幸福美满,他很能干,很担当,很善良,特别是在我们下放落难的时候,也一直支持、关心着我们,这种感情是弥足珍贵的!我们将永远铭记!</b></h1> <h1>  <b>我们一行十人到了民岩书记家,民岩书记为了迎接我们的到来,做了两天的大量准备,回长沙后,我跟他的大女儿黄丽秀(中南民族大学历史学院毕业,现为邵阳县司法局局级干部,她先生蔡明清现为邵阳县法院院长,2003年在武阳镇当镇委书记,我2003年来武阳时他和夫人全程陪同热情接待,还找到了我当年的三个女同学作陪,同时到了民岩书记家,受到他家全体的热情款待)在微信上联系,她写到:</b></h1><h1><b> “朱姐好!你们大老远的回故地重游,不容易,理当尽责。由于我父母勤劳一生,家中条件不差,只是我好客的老父母都已古稀之年,如果没年轻人在家帮忙,他们已力不从心了,好在子女孝顺,我小弟和弟媳接到我电话后,马上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带着孩子)回去帮忙了。回故地看看,找的是当年的感觉,在农村吃吃饭才有氛围,你们满意就好!岁月无情,大家一晃就上年纪了,好好保养身体,期待与你们再聚!”真是感人肺腑!感谢你们全家!</b></h1><h1><b> 我们围坐在火炉旁,说起了我们当年下放的故事……</b></h1><h3><b><br></b></h3><h3><b> </b></h3> <h1><b>女儿丽秀解读照片:<br></b><b>上图:</b></h1><h1><b> 1986年父亲陪母亲到长沙看病,在长沙火车站前 合影<br></b><b>右上、中下图:</b></h1><h1><b> 1988年暑假在家门前留影<br></b><b>右、左下图:</b></h1><h1><b> 这是1987年父亲送我去武汉读大学在黄鹤楼和长江大桥头拍的,左边是我表哥,右边的是当时武阳电管站一个小伙子,老父的下属,他们当时从未出过远门,算是去见“世面”。</b></h1><h1><b><br></b></h1><h1><b> 我在微信中反复问她要父母年轻时候的照片,她也尽了很大的努力,但这是她能找到的最早的照片,虽然没找到民岩书记更年轻的照片,但是,他的帅气、正气,干练、善良,精气神都在!</b></h1><h3><b><br></b></h3><h3><br></h3> <h1><b>女儿丽秀解读照片:这是今年我收的照片<br></b><b>图一:<br></b><b> 父亲和我大侄子即父亲的大孙子,是清明节期间在捣烂做糍粑的冬毛草,准备做野菜粑粑。<br></b><b>图二:<br></b><b> 我父母在做水腌菜,你们这次还吃过的</b></h1><h3><br></h3> <h1><b>女儿丽秀解读照片:<br></b><b>图一:<br></b><b> 1988年暑假在家门前留影,老父母和六子女,站母亲后面的是我,当时读完大一暑假<br></b><b>图二、三:<br></b><b> 这是我家2018年春节拍的全家福,辛劳多福的两老人<br></b><b> 他们是1966年结的婚,我母亲才16岁,18岁时生我,他们是订的娃娃亲。<br></b><b> <br></b><b> 多么幸福的一家人啊!六个子女培养了二个大学本科生,四个中专生,并且都有了很好的工作。</b><b><br></b></h1><h3><br></h3> <h1><b>多么丰盛的中餐啊!满满的热情、满满的乡情……</b></h1> <h1></h1><h1><b>我们衷心的祝福你民岩书记及全家!</b></h1> <h1><b>中餐后,我们一行十人,与民岩书记在他家对面的池塘旁拍照留念。</b></h1> <h1><b>  刘逸同学的爸爸妈妈带他也下放在三房大队,离开书记家后,书记带我们到了三房村政府,又带我们去刘逸的住户家。</b></h1> <h1><b>  民岩书记带领我们找到了三房村的妇女主任;</b></h1><h1><b> 图为妇女主任和刘逸,激动的指着远处刘逸家曾经住过的地方。</b></h1> <h1><b>  刘逸今天仍然记得比他大十岁的妇女主任脸上的酒窝,他们亲切相拥,亲密留念合影。</b></h1><h1><b> 刘逸同学为了这一次活动,克服了很大的困难,他即将匆匆告别乡亲,焦急地赶回去照顾夫人化疗,之后再带夫人出去远行……太令人感动了!</b></h1> <h1><b>  三房村的风景非常美,他们就住在这条河的旁边,马军同学的妈妈也带他在这里工作过,也住在这条河流旁边,我们集体在这里合影留恋。</b></h1> <h1><b>  这是石红和石天石两姊妹爸爸妈妈带他们下放的毛坪十队,他们是我们下放干部子弟中的姊妹花。</b></h1> <h1><b>我们集体与他们住家乡亲合影留念,乡亲的孙子在窗户的栏杆里跟我们合影。</b></h1><h1><b>右上方插入的小图是他们两姊妹曾经过的房子。</b></h1><h3><b><br></b></h3> <h1><b>  我们抵达的当天晚上,武阳镇委蒙书记(右)和六王村左国云书记,请我们在农家吃饭,为我们接风洗尘,场面热闹,具有浓厚的乡村气息。</b></h1> <h1><b>我们谈起了下放时的趣事。</b></h1> <h1><b>我们谈得十分融洽!</b></h1> <h1><b>热气腾腾的饭菜</b></h1> <h1><b>气氛好生热烈!</b></h1> <h1><b>  2019年1月7日,我们在长沙花之林聚会,商议本次重走之事,大家都同意我的提议:由马军同学组织、石红同学协助,大家都很高兴的举杯庆祝!</b></h1><h1><b> 左起:杨克(杨震的弟弟)、石天石、王斯谷、石红、刘逸、黄知来、马军、我、陈靖华</b></h1><h3><b><br></b></h3> <h1><b>十年前,我们曾经来过这里,但是这一次我没参加,这里分别是:第二排左起:刘逸、石天石、马军、欧阳斌、 章幼林、王斯谷、陈靖民、 蔡牧、黄知来;第二排左张克娃、石红、田彦哿、黄如来、陈靖华。这张照片下面的文字是黄如来女士写的,她2016年已仙逝,深切地怀念她……这是在我们当年就读的初中武阳中学拍的。</b></h1> <h1><b>  这是我们当年就读的武阳中学,这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b><b>第一张是在网上下载的,证明2013年学校还叫武阳中学,但是现在叫武阳学校,第二张照片是在学校公布栏拍到的,上面写明了武阳学校的字样。只是现在的学校已经比当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比十年前都有很大的变化。</b></h1><h1><b> 在这里读了两年毕业后,就到绥宁县二中就读了。</b></h1> <h1><b>  这就是我们当年就读的绥宁县二中,它坐落在武阳镇的大街上,学校里面的设施,跑道、球场,教学楼,食堂、学生宿舍等等,都可和省城的中学相媲美,学生宿舍的侧面那一条路通向抗日纪念碑。我们在这里读了一年书,没有毕业,就随父母到了邵阳,一年半以后回到长沙。</b></h1><h3><b><br></b></h3> <h1><b>  这条路是通往毛坪十队的路,但这条路和这棵树,好像通向毛坪小学的路和树,现在已经没有这所小学了,只是留下了路和树的一点念想,我刚下放时就在毛坪小学读书。</b></h1><h1><b> 我在下面这篇小说《没有谁笑》中写到:“我本该读小学,可有天我那下放干部的妈妈,看到小学门口上的一个通知:"安门(民)告示"之后,说"这误人子弟"就要我去读初中”。这是真实的,这样我就去读了武阳中学。</b></h1><h1><b> 我在提炼武阳读书真实生活的基础上,创作了下面这篇小说。</b></h1> <h1><b>小说<br></b><b> 没 有 谁 笑 <br></b><b><br></b><b> 朱小平<br></b><b> <br></b><b>  月亮还没有回去,太阳还在睡觉,我就得起来,赶上20里路去公社中学上学。我正走在老祖大队的清石板上,四妹手里提着小火桶,喊着我跟了上来了。一路上我咬一口糍粑,又咬一口红薯糖地吃着早饭,我那几好呷的样子,馋得四妹只咽口水,我说:<br></b><b>  "四妹姐,我这里还有一个,你吃吗?"<br></b><b>  "我不吃,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一点",四妹说。<br></b><b>  我深深地感到她在关心我,但同时她又在显着自己与众不同的档次。<br></b><b>  "我早就不呷这样的东西了,我每天早上吃发饼,喝白糖开水!"<br></b><b>  四妹大我6岁,我本该读小学,可有天我那下放干部的妈妈,看到小学门口上的一个通知:"安门(民)告示"之后,说"这误人子弟"就要我去读初中,这样10岁的我就读了初中,和四妹在一个班。四妹人长得漂亮,又是吃国家粮的,又是镇上的,那种高级派头,俨如城里的正牌高干子弟。可她还是有一个小小的遗憾:从小长起这么大,还没有走过她家门前的那条河去,她总是很崇拜那些从河那边过来的人,例如她崇拜我们的三老师,因为他是从河那边的师专毕业的,她还崇拜我,尽管那时我们这些姓"下"(下放干部)的子弟,还只能吃红薯糖咽糍粑的早饭,可她却格外</b></h1> <h1><b>看重我这个从河那边过来的细妹子,她不时地向我提着各种各样的问题:<br></b><b>"你们城里的伢子家高吗?妹子家好看吗?"<br></b><b>  说老实话,那时候我对这人长不长得高,长不长得好看,还没有什么觉醒,对她的提问只是附和地点点头。她又说:<br></b><b> "你长大了要嫁人吗?"<br></b><b> "不知道",我说。<br></b><b>  接着我又反问道:"那你要嫁人吗?"<br></b><b>  她说:"嫁是要嫁的,就是要嫁得好!"<br></b><b>  说到这里,我看到四妹的脸上红得象熟透了的小果子,仿佛她就要和她日日夜夜所憧憬的伢子家,牵起手来进洞房了,她谈起嫁人来,痴迷得像喝醉了似的。<br></b><b>  我的糍粑吃完了,我要到小叉路上喝几口泉水,四妹说她在前面等我,我喝完水回来,只听到四妹在骂谁:<br></b><b>  "你这绝代鬼,你还不快滚,我就要向你射石头骨了."<br></b><b>  我一看,原来是二崽正对着她撒尿,经她一骂二崽吓得屁滚尿流地溜走了。<br></b><b>  二崽也是我们班上的同学。据四妹说:他患有先天性痴呆症。他老爹老娘生了他后再没崽生了,老爹是个聪明人,但没有文化,到城里贩了些竹子,赚了数不清的钱,老爹就是想让崽伢子读读书,好把钱数搞清,真是白指望。</b></h1> <h1><b>我想起有次下课了,我到操坪上去玩,回来后我发现:我的铁文具盒上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被二崽画上了一副眼镜,并把文具盒里面塞满了木炭灰,叫我哭笑不得,我朝他拿城里话小小地骂了句:<br></b><b>  "二大宝,六月间子穿棉袄!"<br></b><b>  他听到了,立刻青筋暴起,举起凳子就准备朝我射过来,四妹大吼道:<br></b><b>  "不准打我妹妹!"<br></b><b>  她站到了我的前面,他一见四妹立刻就变得老实了,灰溜溜地就走了。<br></b><b>  我说:"二崽对你的样子很奇怪。"<br></b><b>  她说:"就是我娘老子看中了他家的钱,硬逼我嫁给他,你说我会看上他这样的人吗?"<br></b><b>"那你看得上谁呢?"<br></b><b>  "你觉得三老师这个人怎么样呢?"<br></b><b>  小眼睛,生着满脸青春痘的三老师,快三十岁了,遇见我总说:<br></b><b>  "小小,你的作文写得很好!"<br></b><b>  我听了心里总感到很鼓舞的,可我心里又总是为我那糟糕的数学而犯着嘀咕,他常常又补了一句:<br></b><b>  "你的数学还要加油啊!"<br></b><b>  三老师常常为我们这些在学习上需要"加板油、加茶油、加酱油"的学生开设各种各样的"小灶",这在大肆闹腾着"文化革命"的时候,实是罕见的,四妹可真有眼力!</b></h1> <h1><b>可是三老师也有不顺心的事,跟学校里一个上政治课的女教师闹过一些不愉快的事,女老师上课的时候每每总要批判那些什么,有天她上课,说要拿一个活教材来批判,她突然念出一段小诗来:<br></b><b>  一条小路曲曲弯弯细又长,<br></b><b>  一直通向迷雾的远方,<br></b><b>  我要沿着这条细长的小路,<br></b><b>  跟着我的爱人上战场。<br></b><b>  这是我在那所学校里听到的一首最好听的诗歌(当然到后来才知道是首前苏联歌曲),同学们听得眼睛都不眨了。她却说:<br></b><b>  "这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三老师给我写的,真不要脸,我要交给校长!"<br></b><b>三老师的恋爱要完蛋了,不过还好,他看上了四妹,四妹也看上了他。有天下课了,三老师喊四妹去他办公室谈话,当他走近四妹时,我看他脸上的青春痘仿佛在发生着小爆炸,一粒粒涨成了紫红色,四妹常为这种小爆炸而感染着,他的眼睛小得连眼珠都看不见,但只要他看到四妹,小眼睛里面就像亮起了两盏小油灯。四妹的心里仿佛被那两盏小油灯燃烧着,跟着他去了,一直到上课铃焦急地响着,她才匆匆地进了教室,坐下来还好久不能平静。这就是那个她日日夜夜憧憬着的伢子家?仿佛就在这一刻,我才有了一点点人与人之间的比较,我说:<br></b><b>  "三老师是个好老师,只是你比他好看些!"<br></b><b>  她好像对自己的容貌感到骄傲,又好象对我没有把三老师说好而感到不舒服。</b></h1> <h1><b>说着说着,我们走到了学校,第一堂课是英语课,上课的时候人一到齐,教室里就散发着一股强烈的人气,前排大概坐了一些好学生,女同学大都坐在后排。<br></b><b>  我和四妹坐在倒数第2排,坐在我们后面的是两个十七八岁的待嫁的大姑娘,他们从来就没上过什么课,每天就是谈论嫁人的事,好象他们并不知道要读书做什么,只知道要嫁人,她们一只手拿着鞋底子,一只手把针往头上刮点头油,再溜溜地把针扎进鞋底,纳鞋底的工夫可真巧,我只是常听妈妈说:女孩子长大了要学点女红之类的话,但并不知道这纳鞋底子有什么重要性,我问四妹:<br></b><b>  "她们纳鞋底子干什么?"<br></b><b>  "跟她们的男人纳呀!"她说,</b><b><br></b><b>  "那你怎么不纳呢?"<br></b><b>  "我们吃国家粮的,是在电灯底下纳的,她们晚上要省着油灯呀!"<br></b><b>  三老师正认真地讲:Long live chair Mao<br></b><b>  讲完他又背过身去,在黑板上写政治口号,要我们抄,我们每堂课等待的就是这一刻:<br></b><b>四妹从她那小火桶的火石里面翻出一个小土豆给我吃,又从口袋里抓了些黄豆,放到了我的孙悟空的铁文具盒里,架在火桶上爆起豆子来,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不知老师所云,只觉得纳鞋底不如这爆豆子好玩。<br></b><b>  二崽把脚放在火桶上烤热了,就脱了鞋袜,正在聚精会神地抠脚气。<br></b><b>  英语课除了教一些政治口号外,还教一点生活用语,这是跟我们开的特殊"小灶",别班还没有呢!三老师领着大家读:Man、woman,又在黑板上写着:Man--男人,读"卖",woman--女人,读:"乌门",又领着大家读了"卖、乌门",然后,他擦了黑板,只剩下Man、woman,三老师喊二崽起来读,二崽抠完脚气就闭着眼睛,不知道在什么梦里云游去了,口水流起尺巴长,待同学喊醒</b></h1> <h1><b>后,二崽做了一声猫叫,又做了一声羊叫,全班哄堂大笑起来。三老师说:<br></b><b>"英语不是猫叫、羊叫,放学后我专门辅导你一个人."<br></b><b>  冷不丁三老师喊四妹起来读,他眼睛里又亮起了小油灯,他们俩的眼睛相碰了,不知是碰出了阳光还是碰出了雨水,总之,我有些看不懂,我私下里常称它为:"碰碰糊"。三老师指着Man,四妹读:"乌门",他指着woman,四妹读:"卖",我赶快起来纠正。<br></b><b>  三老师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所以没有错。"<br></b><b>  要是人没有男女之分,不就都变成了不男不女的中间人了吧?要是三老师和四妹都是"中间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还那么神秘?三老师是个好老师,只是对四妹做得过份了一点,不过这也难怪他呀!我心里想着。<br></b><b>  突然孙悟空的铁文具盒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爆豆声,打破了原有的平衡,同学们喧哗起来,三老师那两盏"小油灯"又包庇地照在了四妹的身上,喧哗声止了,爆黄豆发出炸"人参米"那样的香味,我听到周围的同学们放肆地咽口水,下课了,同学们都围过来抢豆子吃。<br></b><b>  三老师知识面广,他既能上英语课,又能上数学课,还能上今天这农业基础常识课,这个课已经上了很多了,三老师为了让我们多学一点知识,今天要上一种很神秘的课--人体解剖,这是单给我们开的"小灶",另班是没有的,我和四妹收起了爆豆子的家什,纳鞋底子的住了手,二崽也没有抠脚气了,睁圆了那双迷迷糊糊的眼睛,课堂里竖起了一个没有性别特征的裸体模型,大家都羞红了脸,都低下了头,三老师并没有顾及大家的表情,他打开了人体模型的肚子,一边指着一边说:"这是心,这是肝,这是肺……"<br></b><b>  大家才昂起头来,这时一只公狗追着一只母狗窜进了教室,在黑板底下大发兽性,三老师说:<br></b><b>  "公狗追着母狗是不会干什么好事的,你们快闭上眼,莫中了狗的流毒!"<br></b><b>  学生们大概是不会放过这精彩的瞬间的,谁去闭眼?只有四妹一个人闭上了眼,只听到二崽说:</b></h1> <h1><b>"好看!好看!"<br></b><b>  我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狗打架吗?三老师拿起教鞭把狗打了出去,又拿教鞭指着模型的内脏说:<br></b><b>  "这是泌尿系统……"<br></b><b>  二崽兀地站起来说:<br></b><b>  "这个‘人'怎么撒尿呢"?<br></b><b>  三老师说:"你要看那么多干什么?"<br></b><b>  二崽:"那人还有什么看头?"<br></b><b>  四妹:"二崽你就知道看这些,真不害臊!"<br></b><b>  四妹和三老师的眼睛又碰上了……<br></b><b>  二崽冲着三老师说:"真不如看狗呢?"<br></b><b>  为什么二崽对三老师火气这么大呢?那晚三老师替二崽补课,补到了萤火虫都跑出来的时候,晚饭还给他买了肉吃,还亲自打着马灯赶上好几里夜路,把他送到家。二崽怎么就不领这个情呢?反而还要去顶三老师,大概糊涂的二崽,只有一件事不是糊涂的,他的情敌是三老师!<br></b><b>  突然,窗外有鸡叫声,所有的人都把脸朝向窗外,原来操坪边上的菜园子里有一个老妪在阉鸡,四妹问为什么要阉鸡?三老师说:</b></h1> <h1><b>"母鸡阉了就不会发抱,公鸡阉了就不会总叫!"<br></b><b>  课堂里一片哗然,二崽对三老师说:<br></b><b>  "你何解不去阉了呢?你阉了就会象那个'人'一样的了!"他指着那个人体模型说。<br></b><b>  我突然想起了上英语课时的"中间人"之说,那人要是都象那个模型一样,不就都成了不男不女的人吗?这种人究竟有什么好处?<br></b><b>  快下课的时候,二崽走到了讲台前,把脸朝向了四妹说:<br></b><b>  "我来给你们表演撒尿!"<br></b><b>  台下一片喧哗,三老师提起了二崽的扎头子裤,把他抱了出去,而四妹却总是向三老师频频地投去了安慰的目光--我觉得上这课还不如我爆豆子好玩呢!<br></b><b>  上了这课后,我们又干起了爆豆子的营生,爆着、爆着就爆到了考试的份上了,这次考试非同寻常,如果考不上高中,10岁的我就要成为回乡知青了,所以这次考试,我和所有的女生都读了寄宿。<br></b><b>  寝室在三老师他们办公室的隔壁。寄宿的第一夜,我们都很开心,学校里扯燃了的电灯,跟白天一样的亮,每一样东西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隔着办公室的那扇板壁,中间有个杯口大的树疖洞,大概是因为湿的时候做的,板子干了,疖也干了,那个疖就松动地掉了,那个疖洞就象我们上英语课读的"乌?quot;,它生在四床妹床铺的正中间,当我们关灯上床睡觉后,四妹突然叫着:<br></b><b>  "我的被窝里进了老鼠!"<br></b><b>  我们把灯一扯开,她把被窝一掀开,我们几双眼睛朝她望去,看到:一只男人的手从她的身上立刻缩回到那个"乌门"里去了,我们都吓得大喊大叫地跑出了寝室,等人们兴师动从地围过来时,那洞里什么也没有了,四妹不敢睡回自己床,跟我睡在一个床上。</b></h1> <h1><b>她跟我说:"那男人放着好好的夜里不去打眼闭,把手伸到我被子里来干什么?"<br></b><b>女生们开始小声议论着四妹被人强奸了,我和四妹却大肆迷惑起来:"强奸"是什么意思呢?女生们又议论着是谁干的:一说是流氓,二说是二崽,三说是三老师……四妹有些生气了,女生们不敢说,我想那三老师会这样做吗?可他老对四妹亮着"小油灯",青春痘也不时地对四妹发生着小爆炸呀!说不定是他呢?总之,三老师这个人从此有些神秘了。<br></b><b>  我突然问四妹:"你娘逼你和二崽结婚的事,告诉了三老师没有?"<br></b><b>  她说;"告诉了!"<br></b><b>  我说:"什么时候告诉的?"<br></b><b>  她说:"昨天!"<br></b><b>  我仿佛明白了什么,四妹却仍迷惑着,这一夜我们都没有睡着,只觉得那洞里还有什么动静,第二天我们集体要求换了寝室,因为住在这闹鬼的房子里影响考试。<br></b><b>  换了寝室后,我们的考试进行得很有趣,由于四妹那倍受男生青睐的相貌,每次考试都靠飞来的纸条顺利过关,我最恼火的是数学,跟她同坐自然受益不浅,我这个连除法也做不好的学生,也能解出一道道漂漂亮亮的三元三次方程,因为每次我都和她同享"飞条"的快乐,突然她收到一张这样的"飞条":<br></b><b>  我想跟你困觉!二崽<br></b><b>  她回了一个条子:<br></b><b>  我只高兴和妹子家打瞌困 四妹</b><br></h1> <h1><b>监考的三老师,今天很是别有风味:他对飞向四妹的条子自然是大开绿灯的,甚至自己也手舞足蹈起来,居然跟四妹也飞起条来,四妹打开条子一看是:<br>  嫁给我 三<br>  四妹脸上飞出了幸福的红霞,她赶紧地、生怕遗漏地把条子揣进了衣兜。<br>  靠了那些飞条,我们顺利地毕业了,我跟一些女生都进了县高中,而四妹的娘硬是逼着她和二崽进了新婚的洞房……<br>  我路过公社中学去县中学上学去时,遇见了一伙初中女生和那个政治课女老师,她很认真地告诉我们:<br>  "那晚闹鬼的人就是三老师!"<br>  四妹这时低着头往我们这边走来了,我们大家对四妹都是很关心的,看到做了新娘的四妹并不是很高兴,大家都为她捏着把汗,现在心里攻守同盟,不把三老师的秘密告诉她!只有我不懂事地问:</b></h1> <h1><b>"四妹,你嫁得好吗!"<br></b><b>  新婚的四妹说:"他强奸了我!"<br></b><b>  也许换上别人会笑的,可我们中没有谁笑,那严肃的表情俨如在开追悼会,我那时也快满11岁了,也到了初通人事的年龄了,我也没笑,只是觉得:这读书、嫁人的,到不如这爆豆子好玩。<br></b><b>  这时,三老师神情恍惚地走过来,四妹仍然象以前那样情深地看着他,可他看着四妹时,眼睛再也发不出小油灯的光亮了,眼珠象死水般地呆滞着,然后,慢腾腾地、毫无目的地走了……<br></b><b> 碰到四妹的时候,太阳还没有起床。</b><b><br></b></h1><h1><b><br></b></h1><h1><b> 本篇小说发表于湖南省文联《理论与创作》1995年第6期。</b></h1> <h1><b>  班主任伍先勇老师在微信中留言:“ 朱小平你好!这是你在绥宁二中高十班读书时的照片”。收到这张照片我太感激了,</b><b>我以为我再也没有在武阳三年的任何照片了,真是感谢伍老师珍藏了这难能可贵的照片。</b></h1><h1><b> 这张照片与我在小说中自画像的插图是否有些神似呢?这篇小说主要是以我在武阳中学和绥宁二中,三年读书经历为背景写的,但三篇小说中都没有生活原型,好像有一个大文豪曾说过:人物形象的塑造,是用了张三的眼睛,李四的鼻子,王五的嘴巴……而艺术的结合起来。如果没有这三年的读书生活经历,是写不出来的,试想如果我在城市生活是肯定写不出来的。</b></h1><h1><b> 应远景出版网的邀请,我写了一篇小小的自传, 2003年7月19日《深圳晚报》以整版篇幅,发表了该自传和我著作的书评,里面有我对这三年生活和这三篇小说的评说。</b></h1><h3><b><br></b></h3><h3><b> </b></h3> <h1><b>湘女文心(代自传)<br></b><b>远景·出版网<br></b><b>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末我出生在男性权威显赫的一座大院,但我却很女权地随母姓,从母籍为:湖南长沙,我很喜欢这个湘女籍贯。 </b><b><br></b><b>  上幼儿园时却因顽皮而大为出名,到现在还记得那顽皮一二事:儿时我不吃肥肉,但见那坐在前面的小男生低头吃饭,我从后面看到脖子和衣服间生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小洞,便把自己不吃的肥肉丢进了那“三角形的小洞”,前面小男孩的不舒服状,我看了觉得很好玩,很得意,班上有小男生打架打不赢,便专事喊我:“你再打我就喊朱小平了!”不知这是不是可视为女权主义思想的初露端倪,并且带着十分的霸气! </b><b><br></b><b>  更有甚者是我在“文革”前读了2年小学,虽然顽皮之心不改,可各科成绩却十分优异,但是好景不长,二年级下半学期全国弄起了“文化大革命”,我就读的小学就停课闹革命三年,那时小学二年级的我就回家“闹革命”去了,而我在家里却闹着这样的“革命”:看见一个扎着红结子(红绸花结)的小女孩,就拿着一副弹弓,在后面追着喊打:“妖精婆!妖精婆!”因为我们“不爱红装,爱武装”吗!……几乎天天都发生着这样的闹剧。这个女孩(现在是大学教授)到今天看到我出的这部《二十世纪湖南女性文学发展史》和书中我在2002年6月于长沙蝴蝶树摄影的签名照后,她简直不敢相信,当年那个调皮捣蛋的猛子鬼,像伢子(男孩)一样性格的细妹子(女孩),竟有这样的举动!她说:“你小时候那样顽皮,现在变得这样文静、出息,真是有你的!” </b></h1> <h1><b>在城里闹了三年“革命”后,我和妈妈在大院上车下放到湘中绥宁县,当出发的人和送车的人都在流泪告别时,只有我高兴着呢!觉得乡下很好玩。因为我从出生就住在这所大院,只听说我市有一条“五一路”,但不知道路在哪里?这一下乡可是一次放飞的机会,不仅是好玩,而且还可以认识韭菜和麦子呢!乡下的贫穷和愚昧我全然不懂,成天跟着一群男孩子去山上打猎,记得有次打了一只二三斤重的野羊羔,我还分了二三两肉呢!可是打猎的欢乐很快就结束了,母亲的工作队三天两头换一个地方,我也只能跟随母亲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在这“换”的过程中,我看到了很多农村妇女的不幸和悲怆,她们在我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我才把她们写成了小说,其中一篇在台湾发表,并由台湾著名画家梁丹丰先生以八十多岁的高龄为我插画,使我由衷地感谢他!我走上文学道路也许跟这次下放有关,但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因为当时的下放干部全是宣传系统的,干部中有著名作家未央、谢璞等,他们两位作家都对我后来的文学创作进行过指导。也许我在不知不觉中受着他们的影响,但可以说那时我并没有文学上的觉醒。 </b><b><br></b><b>  下放三年后,我们又回到了那座大院,住进了单门独户的小楼房,在这座小楼里留下了我许多关于美术、关于文学的梦想,但真正走上文学道路是被单位推荐到财会学校读书,当时我的理想是“居里夫人”,不是想去学财会,而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有时间复习,可以考大学,但入学后校方就宣布不能退学,不能考大学,要考也要毕业三年后考本专业,一气之下,我天天看起了小说,就这样,放弃了非常女性化的会计专业,真正喜欢上了文学,并先后在湖南师大中文和新闻专业毕业,这以后就更坚定地走上了文学道路!直到今天。 </b><b><br></b><b>  今天看看那些站在中国文学巅峰上的作家,仍然是以男性作家群为主,但是,女性作家的锐力势不可挡,她们的写作具有很独特的魅力,是任何男性写作所难以企及的,在女性作家中尤以丁玲为代表的湖南女性文学最为突出,这样就有了一个由湘女来反映湘女文心的想法,于是就有了《二十世纪湖南女性文学发展史》这本书的诞生!没有想到这本书的出版引起了湖南省委领导文选德书记、中国作家协会领导张炯主席、全国著名文学评论家陈骏涛先生的关注,特为我作序,并对这本书给予了充分的肯定,使我深受鼓舞,特别是张炯主席专程从北京赶到长沙湖南女大来参加我这本书的首发式,同时湖南省委宣传部、省社科联、省妇联、省作协的领导、省会各大高等院校、省会各大新闻媒体及社会各界的专家学者均参加了首发式,对该书给予了高度评价,使我非常感动和感谢!这本书的问世使我在文学的道路上迈进了十分重要的一步,回想这本书的写作经过,其艰难程度难以想象,长期以来我都在湖南省社会科学界联合会从事社会科学管理工作,每天的工作已经是够忙的了,有时还要用一定的业余时间来工作,同时又是母亲、妻子、女儿的三重身份,我只能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时间来做学问、来写书,可幸的是我所在单位的会领导对我的工作和科研十分肯定,我也热爱我的三重身份,</b></h1> <h1><b>更觉得工作着、生活着、写作着是美丽的……虽然这本书是女性为女性所作的,但很多人看了书后(如果不看前面的照片)仍觉得是出自男性之笔。 </b><b><br></b><b>  像男孩子的我,还因为这个名字,在我们那个时代叫这个名字的人很多,不知当时的父母们为何这么喜欢这个名字,抑或是那时便预见了邓小平同志今天的伟大?但是这个名字却在“文革”中随邓小平同志的遭遇而暗淡起来,在那个时代,大概叫“小平”的人都有想改名字的念头,但终因那时年幼不知道这个名字要到哪个“委员会”去改、怎么改,而没有改成,但有很多(多数是女孩)都改成了“晓萍”、“筱频”,只有我仍然叫“小平”,而且叫得越来越有滋味,其中与我矛盾着的一点是:别人总是把我当成一位先生,一个Mr,一个man,一个“他”或he,很少有不认识我的人,特别是从我写的文章中把我当成一位lady、woman、她或she。正当西方女权主义者为着这“man”里的第一意思是“男人”,第二意思是包括男人和女人的人们,单数的他和她有he和she,多数的他们和她们只有一个they而大事发动性别战争时,我的这种状况使我在我的著作中不经意地起到了融洽、和谐两性之间思想矛盾的作用,而写出了《二十世纪湖南女性文学发展史》。老实说我并不是一个激进的女权主义者,我不仅欣赏女性智慧、美丽的飒爽英姿,也欣赏男性睿智、伟岸的英雄气概,虽然目前女性的地位还有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我认为:女性的强大是要靠女性做出的伟业去说明的,而不是靠那些偏激的性别主义去实现,所以我将不断地为女性而歌,不管是过去、现在和将来…… </b><b><br></b><b>  以上大概可以作为我的女性观和一个小小的自传。 <br></b><b> </b></h1><h1><b> 2003年6月18日于长沙</b><b><br></b><b> </b></h1><h1><b> 作者:朱小平</b></h1><h3><br></h3> <h1><b>网友评论:<br></b><b>miss yulan发表于2003-08-13:通过你的自传,我看到了你平日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作为女性你既有女人的细腻与敏锐,又有作为知识女性的高雅与气质。祝你以后取得更大的成功!!!<br></b><b>听风发表于2003-08-13:Terrific! (太好了!)<br></b><b>这里展示的不仅是女性的亮丽,更有女性不败的灿烂和辉煌!<br></b><b>li sir发表于2003-08-13:i like it , very good. hope you can access your success at work. (我喜欢,非常好。希望你能在工作中获得成功.)</b></h1> <h1><b>  2003年7月19日《深圳晚报》以整版篇幅,发表了我的自传《湘女文心》,同时发表了主版橙子女士对我著作有趣、有深度、有高度的书评;并加有编者按。</b></h1> <h1><b>这是唯一在武阳中学照的一张女同学的照片,她们个个都是小鲜花、大美女!<br></b><b>后排右起:田彦哿、王卡娜、黄如来<br></b><b>前排左起:王宁娜、张克娃、陈靖华</b></h1> <h1><b>前排左起:杨震、刘逸</b></h1><h1><b>后排左起:章幼林、欧阳斌、马军</b></h1><h1><b>他们身后的房子即是我们当时的教室,条件很差,但终于有一张照片留作纪念。当年他们个个都是小鲜肉,大帅哥。</b></h1><h3><br></h3> <h1><b>今天的武阳学校可谓是鸟枪换炮,我们在那里合影:<br></b><b>第一张:我们六位同学合影<br></b><b>第二张:与武阳学校的校长(中)、六王乡左国云书记 (左 一)合影<br></b><b>第三张:一行十人合影<br></b><b>第四张:三个篮球队员杨震、刘逸、</b><b>马军在篮球场合影</b></h1><h3><br></h3> <h1><b>右起:欧阳斌、杨震、黄知来、马军</b></h1> <h1><b>第一排左起:欧阳斌、杨震、刘逸;</b></h1><h1><b>第二排左起:黄知来、马军</b></h1><h1><b>男同学们好像比女同学更知晓那时照相的可贵性,共照了三张照片,还能像国宝似的保存下来,太金贵了!</b></h1><h3><b><br></b></h3> <h1><b>在绥宁二中唯一老师和学生的合影</b></h1><h3><b><br></b></h3> <h1><b>  刚从湖南师大外语系毕业,来到绥宁二中的青年才俊伍先勇老师,他不但青年帅气而且特别关心爱护下放干部子弟,差不多大多数下放干部子弟都当上了校级、年级和班级的干部,但是他一调走他们全部降职,证明在当时的政治环境下,校方对下放干部子弟非常歧视,但他力排众议,重用下放干部子弟,凭这点勇气就能看出他的气度和胸怀。 </b></h1> <h1><b>  果不负众望,伍老师回到长沙后担任了重点中学的优秀英语老师,并且当上了省人大代表。下面两张是退休后在游历祖国的山河。</b></h1> <h1><b>王全民物理老师,长沙人,跟伍老师一样也是从湖南师大毕业分到绥宁二中的青年才俊。</b></h1> <h1><b>绥宁二中青年才俊们(老师们)的合影:</b></h1><h1><b>前排左起:申健林、范文秋</b></h1><h1><b>后排左起:黄正雄、伍先勇</b></h1> <h1><b>2016年冬在冰火楼请原绥宁二中老师:<br></b><b>左起:刘逸、马军、王全民、伍先勇、刘天尧(时任校革委副主任)黄桂华、原校医等二人、朱小平</b><b>、陈靖华</b></h1> <h1><b>  这是欧阳斌同学在绥宁二中的照片。</b></h1><h1><b> 欧阳斌与田彦哿同学是我们下放干部子弟中唯一一对青梅竹马牵手成功的伉俪,也是我们中的翘楚,欧阳斌是唯一的省级领导干部、田彦哿是女同学中唯一的正厅级领导干部。 </b></h1><h1><b> 欧阳斌同学返城后又与杨震、刘逸、马军、石红等下放到“五七”干校,从此考上大学、出去参加工作到做出辉煌成就,都没有忘记我们下放的这段经历,经常在家将他那时每天写的日记拿出来看看,我曾经也看过他写的日记,那时我在毛坪一队从小路上走到马路去上学,正好碰他从大干大队走过来去上学,他将他写的日记拿给我看过,到现在我还记得里面有“黎明,阳光……”等等很美好的词汇,当时我觉得写得非常好,至少我是写不出来的,也许正是那时候的磨砺成就了他日后的辉煌。 </b></h1> <h1><b>  这是马军同学在绥宁二中的照片。</b></h1><h1><b> 马军同学是一个非常热心、非常优秀、非常有能力的人,而且也是与武阳联系最密切的同学,这次活动的成功与他的努力是分不开的。</b></h1><h1><b> 欧阳斌、马军和我三人的个人照片都是伍老师提供的,在此表示感谢!</b></h1> <h1><b>  今日在绥宁县二中、抗日纪念塔前合影,三个篮球队员必在各学校的篮球场上合影。</b></h1> <h1><b>  照片左二是本地人黄渊培,他是欧阳斌、杨震、马军和我,在武阳中学及绥宁二中的同班同学,杨震费了很多功夫把他找来与我们合影。</b></h1><h1><b> 杨震同学很不简单,为了这次活动,与马军同学联系了十多次,刚刚动了手术还未痊愈,第二天就从白云山下驱车来到雪峰山中,带着x光片到处跑,怕有问题就马上医治,真是令人感动!看来这三年的下放生活,对我们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忘怀的……</b></h1><h3><b><br></b></h3><h1><b> </b></h1> <h1><b>  两位校友石红、刘逸也一起合影。</b></h1><h1><b> </b></h1> <h1><b>晚上黄渊培同学请我们到他家晚饭。</b></h1><h1><b>上图:在我仨身后的是黄渊培夫人 </b></h1><h1><b>中图:黄渊培抱着他的小孙子,他们一家张罗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其乐融融的款待我们。</b></h1><h1><b>下图:我们交谈得多么融洽啊!</b></h1><h3><b><br></b></h3> <h1><b>难忘在黄渊培同学家吃饭的情景……</b></h1> <h1><b>我们收获满满的要走啦,乡亲还有说不完的话,追上车依依不舍地话别……</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