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那几棵老柳树

白玉

　　从我家大门出来，西走十几步的道南，有几棵老柳树。

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这几棵树是谁栽的了。在我小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几棵老柳树。只不过六十年过去了，这几棵老柳树更老了！像这样的老柳树，原来村子里有好多，近些年陆续被砍掉了。

这几棵老柳树的道北，我小时候有三家。“老寇”老叔和二奶家原来住在道北，后来因为“老寇”老叔没有娶上老婆，也就没有后人了，再后来搬到外地去了，听说客死他乡了；王六子家老俩口，住的是一个很小的东厢房，房前有一条通往北岗的道，因为没有孩子，后来王六子老俩口也不知道搬到那去了；现在就剩下五十多岁的百岁家一个人还住在这几棵老柳树的道北。

　　小时候，大人就告诉我们，不能去这几棵老柳树下去玩，说是有蛇、老鼠、癞蛤蟆，会咬小孩的。盛夏的时候，树下的草很是茂盛，即使是谁家的猪鸡跑到树下去了，村里的女人和孩子也不敢进草里去找。春天刮大风的时候，能听到风把树干刮的咔咔响的声音，还真能看到树干被风刮劈叉而掉落下来的情景。

那时候，唯一能去这几棵老柳树下去的，是柳树刚刚出嫩叶而“瞎牛眼儿”这种候鸟落在树上的时候。“瞎牛眼儿”还没来之前，要把弹弓子准备好。到北岗多拣些大小适合、圆圆的石头子当弹弓子的子弹。放学以后，拿着弹弓子，兜里揣着子弹，轻声慢步地来到树下，子弹上膛，抬头细细观察，不要轻易走动，一旦发现“瞎牛眼儿”，拉弓便射。但是，一般的时候，打不到鸟。如果鸟飞了，就得从一棵树下追到另一棵树下。幸运的话，有时候也会打到小鸟的。

人们乘凉是绝不到这几棵老柳树下去的。在我家道南就有一棵长的歪歪的老柳树，老人们会在树下乘凉；因为离水井又近，女人们经常会在这棵树下浆洗衣服；孩子们会在树下玩，也有淘气的男孩——包括我在内，会爬上这棵歪歪的树上去玩，如果上树玩的男孩多了，会对树上的领地进行划分，让大人们给撵下来也是经常遇到的事。不知是哪一年，这棵歪歪的老柳树被砍掉了。但是，留在脑海里的记忆，至今也没有被砍掉。

　　春节回家，特意走近这几棵老柳树看了看。印象中的一行老柳树仅剩下五棵了，且不再枝繁叶茂了，树干还是那么粗，但朽了很多。看不出树根的盘结了。

　　这些年，房子翻盖了不少，再也找不到过去的泥土房了。

村里的路也在不断修建，路好走了很多、方便了很多、平坦了很多，但是就是找不到儿时的感觉了。

当时不让我们去那几棵老柳树下玩的大人，也逐渐成了古人；能喊上我们“小名”的人真的不多了。

就连比我小几岁的百岁，偶尔遇到我，也只是说两句“大哥回来了”、“呆几天走吗”之类的话，能聊得来的话少了。

如果不是春节，在村里是很难见到未婚的男男女女的年轻人的，很多人家在城里买了楼房。即便是遇到了，很多年轻人，我也是不认识了。

那棵歪歪的老柳树没有了，即使是有，更别想在树上树下还能看到孩子们玩耍的身影了。

房在变，路在变，人在变；故乡在变。唯独没有变的，是那几棵老柳树，还有我的故乡之情！

　　真不清楚，村里的这几棵老柳树曾经见证了多少年的岁月沧桑；曾经见证了村里的几代人的来来往往；曾经见证了多少个家庭的分分合合；曾经见证了多少个蒙童的嬉戏玩耍；曾经见证了许多、许多离乡人的思念！

正是：

【五绝(新韵)】那几棵老柳树

当代/白玉铁岭

门对一行柳，

沧桑几百秋？

儿时回忆里，

留下是乡愁。

本文原创，照片手机拍摄。

2019年2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