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常识之格律

见微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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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体诗的格律包括句法、对仗、押韵和平仄规律，其中的重点和难点是平仄规律。

（一）近体诗的句法

近体诗根据每句诗的字数多少可以分为五言诗和七言诗两类，五言和七言一般都以两个字为一个基本单位，称作语步。由于五言和七言都是单数，所以必有一个语步只有一个字。根据单音字语步所处的位置，五言和七言都可以分为两种基本的句法。

五言的基本句法为“二二一”或“二一二”，前者如“白日/依山/尽”“日暮/苍山/远”，后者如“花落/知/多少”“手可/摘/星辰”。诗中五言的句法不能作“一二二”，但在词中却可以使用，如“有/暗香/盈袖”。

七言的基本句法为“二二二一”或“二二一二”，前者如“流连/戏蝶/时时/舞”“故人/西辞/黄鹤/楼”，后者如“忙趁/东风/飞/纸鸢”“儿童/相见/不/相识”。诗中七言的句法不能作“一二二二”或“二一二二”，但在词中却可以使用，前者如“便/胜却/人间/无数”，后者如“凭栏/处/潇潇/雨歇”。

一般来说，一首诗里面两种句法应交替使用，避免重复使用同一句法而产生单调感。

（二）近体诗的对仗

近体诗根据每首诗的句数多少可以分为绝句和律诗两类，其中绝句为四句，律诗一般为八句。绝句和律诗从第一句开始，相邻的两句构成一个句群称作一联，因此绝句为两联，律诗一般为四联。一联之中，前面一句称作出句，后面一句称作对句，所谓对仗就是要求一联之中的出句和对句在句法结构上相同，处于同一语步位置的词语词性必须相同或相近。

律诗要求中间两联必须对仗，而绝句则没有硬性要求。有种观点认为绝句又称截句，意思是指绝句是截取律诗的一部分而成。这种观点真实性虽然存疑，但在解释绝句对仗方面却有合理之处。

如果截取律诗前两联而成的绝句，其三四句必然对仗，如杨万里《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中的“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如果截取律诗后两联而成的绝句，其一二句必然对仗，如苏轼《饮湖上初晴雨后》中的“水光滟潋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如果截取律诗中间两联而成的绝句，其整首诗必然都对仗如杜甫的《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如果截取律诗首尾两联而成的绝句，则全诗都不必对仗，这一类的绝句是大多数。

（三）近体诗的押韵

近体诗要求偶数句必须押韵，单数句不押韵。但也有例外，那就是每首诗的第一句也是可以押韵的，据此又可以将近体诗分为首句入韵、首句不入韵两类。

近体诗平仄韵不能通押，且只能押平声韵，这是其与古体诗等其他韵文体裁相区别的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押韵的句脚字称作韵脚，不押韵的句脚字称作白脚，近体诗中的白脚只能用仄声，这样一来在句脚处就形成一个平仄交替的现象。

现代人写诗依据的韵书大致可以分为平水韵和新韵两种。如果使用平水韵，除平声以外的上、去、入三声都为仄声。如果使用新韵，因为没有了入声，所以阴平、阳平为平声，上声、去声为仄声。除押韵外，近体诗几乎对每个字的平仄都有要求，这就是下面要讲的平仄规律。

（四）近体诗的平仄规律

近体诗的平仄规律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句子内部的平仄关系，一个是句子与句子之间的平仄关系。

1.句内平仄规律

句子内部的平仄关系，不同于前面所讲的句法结构，它体现的是一种韵律结构。五言和七言除去尾字外，每两个字作为一个韵律小单元，称作音步。从音步角度来看，五言的句式只可是“221”，七言的句式只可能是“2221”，而从语步角度来看，五言和七言都是有两种句法结构的，因此当五言的句法结构为“二一二”、七言的句法结构为“二二一二”时，在句尾就会产生语步和音步不同步的现象。如“花落知多少”这句诗，从语步的角度应划分为“花落/知/多少”，而从音步的角度应划分“花落/知多/少”。

句内的平仄规律主要表现为音步之间的平仄替换，前一个音步为平，后一个音步就要用仄，避免出现音步连平和连仄的情况，否则称作“失替”。需要注意的时，音步的重心落在后一个字上，所以一个音步的平仄由该音步后一个字的平仄所决定，前一个字的平仄往往可以忽略，这被称作“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此外，由于处于句脚位置的尾字，平仄有自身特殊要求，所以尾字的平仄有时和前一音步相反，有时却与前一音步相同。具体而言，五言和七言的基本句式各有四种（见下表，表1）。

从上表可以看出，七言的句式其实就是在五言的句式前面按照平仄交替规律增加了一个音步，所以接下来的论述只以五言为例，七言参照五言自可触类旁通。

2.句间平仄规律

句间的平仄规律主要解决句子与句子之间的组合关系，即当前一个句子的平仄句式确定后，后一个句子应该用什么样的平仄句式。因为我们有四种基本句式，所以句子与句子之间的组合关系必然有四种。如当前一个句子为A句型时，那么后一个句子可能是B句型，也可能是C句型、D句型，还有可能是A句型本身，即可能产生AA、AB、AC、AD四种组合关系。下面分别进行介绍。

（1）相对规则。前后两个句子音步完全相反，这种句子组合关系称作“对”。在表1中，A句型与B句型相对，C句型与D句型相对，即“仄仄平平仄”与“平平仄仄平”、“平平平仄仄”与“仄仄仄平平”分别形成两组相对关系。具体到近体诗中，一联中的出句与对句必须遵守相对规则，否则称作“失对”。因为出句为白脚，尾字为仄声；对句为韵脚，尾字为平声，所以近体诗一联之中出句与对句的组合只有AB、CD两种可能。

（2）相粘规则。前后两个句子韵身的音步平仄相同，尾字的平仄相反，这种句子组合关系称作“粘”。在表1中，B句型与C句型相粘，D句型与A句型相粘，即“平平仄仄平”与“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与“仄仄平平仄”分别形成两组相粘关系。具体到近体诗中，上一联的对句与下一联的出句之间必须遵守相粘规则，否则称作“失粘”。因为上一联的对句为韵脚，尾字为平声；下一联的出句为白脚，尾字为仄声，所以近体诗联与联之间对句与出句的组合只有BC、DA两种可能。

（3）相合规则。前后两个句子韵身的音步平仄相反，尾字的平仄相同，这种句子组合关系称作“合”。在表1中，A句型与C句型相合，B句型与D句型相合，即“仄仄平平仄”与“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平”与“仄仄仄平平”与分别形成两组相合关系。具体到近体诗中，只有当首句入韵的时候才会使用相合规则。因为首句入韵时，出句与对句都为韵脚，尾字都为平声，所以近体诗首句入韵时出句与对句的组合只有BD、DB两种可能。

（4）相叠规则。前后两个句子音步完全相同，这种句子组合关系称作“叠”。在表1中，任何一个句型都可以和自身产生相叠关系，即AA、BB、CC、DD四种组合。具体到近体诗中，是不允许使用相叠规则的，即相邻两个句子，不论是一联中的出句与对句，还是联与联之间的对句与出句，都不会重复使用同一句式。但相叠规则在词中却大量存在，如《竹枝》的两句之间必须遵守相叠规则，此外《菩萨蛮》前段的两个七字句、《忆秦娥》后段两个七字句都是A句型的相叠，《凭栏人》两个七字句和两个五字句分别是B句型的相叠，《天仙子》开头的两个七字句是C句型的相叠，《浣溪沙》前后段后面两个七字句都是D句型的相叠。

上述句间平仄关系可用下图表示：

我们了解了句间的平仄关系，那么只要确定了首句的句型，其余句子的句型都可以按照对、粘、合规则推导出来。甚至我们只要知道任一位置的句型，其前后句子的句型都可以推导出来。说到底，近体诗的组合形式只要那么几种可能，即两种首句不入韵的基本组合模式和两种首句入韵的变体组合模式（详见下表，表2）。

从表中可以看出，当采用首句不入韵的基本组合方式时，四个句型都会用到；当采用首句入韵的变体组合方式时，有一个句型会被替换掉，因而有一个句型会重复使用，即第一句和第四句的句型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