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怀念徐老</h3><h3>白雉山</h3><h3>徐明庭兄走了!顿闻噩耗,我不禁老泪纵横不能自已!深交六十余年,情同手足,忧乐共尝,一朝永诀,痛何如之!其纷纭往事,历历在目,思之戚然!</h3><h3>早在六十年前我一袭戎装初来汉上,因写作常去武汉图书馆查阅资料,便与其相识并多蒙相助,遂成契友,交许忘年。徐兄家学渊源,博学多才,功底深厚,是著名的文史文献学家。且乐于助人,释疑解惑,诲人不倦,而对我的帮助尤多。</h3><h3>拨乱反正后,我的政策被得到了彻底的落实,市委老领导黎智同志亲自调我到一家报社负责文化工作。不久,黄鹤楼重建落成,在市委宣传部组织的十余位验收小组的专家中,由黎智、巴南冈两位领导带队,徐老就推荐了我。并同江汉大学校长杨江柱、长江日报名记者马昌松等专家一道,建议由我写一副长联,将名楼周围的江山胜迹、人文景观、新楼风貌等予以介绍,得到了大家的赞同。这副200多字的长联,在全国“钟秀杯”的大奖赛中获一等奖,由我省著名老书法家陈义经先生书写悬后,受到海内外联家和游客的好评。徐老尤为高兴,并多次在传媒上撰文评介。</h3><h3>我在编写《名联三百副》时,出版社要求每副楹联都应有一个“作者简介”,其任务之繁重自不待言。因时间紧迫,我只好冒昧请徐老代劳。他时已年近古稀,工作繁重,不仅慨然应允,还按条目要求用笔抄写了一大本资料,令我激动不已!</h3><h3>2012年受《黄鹤楼文丛》之约,由我负责编选一本《黄鹤楼楹联选注》,在古代楹联作者的简介中,我亦借重了徐老的不少帮助。但当我要求同他一道署名时,他坚决反对,并说“你我相交几十年的弟兄,你对我的帮助更多,不可见外,在书的后记中带上一句就行了!”古人的交同管鲍,信然!</h3><h3>我的拙著《烟雨阁竹枝词集》本是解放前十几岁时写的一部草稿,在解放初期被徐老看到后大为赞赏,认为有文学和史料价值,多次劝我出版而未能如愿。当去年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决定出版这本书稿时,他极感高兴。不顾年高体弱冒着酷暑为我写了一篇热情洋溢的序言。且奖掖过甚,令我汗颜!</h3><h3>我的身体一直很健康,80岁以前几乎不上医院,同事们都笑说“你的离休免费医疗证都浪费了!”但到了80岁以后,突然患了脑溢血和中风两场大病,命几不保!在几个月的住院中我对家属强调:要绝对封锁消息,不许让任何人知道,以免朋友们担心,对当时已年近九旬的徐老尤其如此。可是出住后不久,不知怎么被他知道了,立即打来电话将我“狠狠批评”一顿说:“你老弟太不像话了,出了这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这还叫兄弟吗?你等着,我还要过江来批评你的!”果然,当天傍晚,他就约请几位文友过江来看我。并掏出一千元钱在我家旁边的“老成都酒楼”吃饭。对老人的深情厚谊,我虽然谢绝了他的破费,但内心的感激之情却难以言表!此后,他还几次过江来舍看望。</h3><h3>岂料祸不单行,去年酷暑时我又不幸在马路上摔倒,以致椎骨挫伤又住院数月。因不敢告知徐兄,亦不便问候其近况。后因思念难忍便由老伴搀扶过江前往问候。因其家住南京路七楼旧居没有电梯,我无法“登堂入室”,便同老伴商定:在其楼下酒店请徐老下来喝点“小酒”(徐老善饮,“喝点小酒”是其口头常用语),并请附近的几位文友作陪。谁知接电话的是其家属,他说徐老已病了近一月,不能吃饭,仅以喝点牛奶度日。我闻之大惊,并决定立即上楼看望。于是由老伴和其楼下的一位好心邻居搀扶下,终于艰难地上去见到了徐老。</h3><h3>这时徐老已躺在卧室里,面容憔悴,说话困难,与人交流,只能笔代!但其记忆清醒如常,一见到我,便激动地要儿子拿来纸笔,歪歪斜斜地写道:“我听说你也病了,没法去看你,你还来看我,对不起啊!”我说“你病了这么久怎么不上医院呢?”他说“我九十多岁了,也该走了。只是没有为国家和人民多做点贡献,很是惭愧,何必还要浪费国家的钱呢?”他病得这么厉害,置生死于度外,还不忘国家和人民,其高尚品德,令人敬仰!</h3><h3>接着,他用瘦弱干枯的手,将我的耳朵贴在他的嘴边,用微弱的声音深情地说:“白老,我们相交了六十多年吧,是好兄弟,如果有来世,我们还做好兄弟吧!”说到这里他微弱的声音已不禁梗咽,而我更是忍不住热泪直流了,在场的人也都为之动容。但我还是忍泪安慰他说:“老兄别太想多了,人老多病是常事,你一定会好的,过几天我会同老伴再来看你的,还要陪你喝点‘小酒’哦!”岂知这次的会见,竟是我们的永别!</h3><h3>因徐老家住没有电梯的七楼我无法再去看望,只好每隔几天同其家属通个电话问候平安。前不久,我和老伴周婆都因白内障和青光眼疾突发住院,并于1月16日动第一次手术。可是在15日下午,长江日报融媒体突发徐老辞世的噩耗,还将我与徐老管鲍之交的深情予以该及。不少文友来函向徐老致哀并望我节哀,令我肝肠寸断,悲痛不已!因医院手术时间已定无法更改,而未能前往一奠。殓未凭棺,葬未送行,呜呼哀哉!呜呼痛哉!于是连夜哭写了两副哀联以吊,而工拙不计也:</h3><h3>老泪我流干,哀则无文唯一哭;</h3><h3>相逢君不远,乐能小酒醉千杯。,</h3><h3>论交六十年,情若弟兄,谊同管鲍,老泪已成丝,何事忍心先我去;</h3><h3>才别二三日,公停健笔,侬失良朋,畅谈唯有梦,再斟小酒候君归!</h3><h3> 徐老,请放心,如果有来世,我们还会做好兄弟的!请一路走好!</h3><h3> 2019年1月25日于汉上烟雨阁</h3> <h3>老泪我流干,哀则无文唯一哭;</h3><h3>相逢君不远,乐能小酒醉千杯。</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