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及第·苐·弟·地】

京城五味子

　　一块木雕花板，上面四个人物，前有两个举牌开道者，后有一个打华伞盖者，簇拥着一位戴官帽、着官袍者——状元郎，这是一幅典型的《状元奉旨夸官游街图》。

浙江东洋工花板木雕《状元奉旨夸官游街》

　　看那前后两个开道者，各举一个牌子，前面牌子上刻着『状元』二字，后面牌子上只刻了个『及』字，下面的字被帽子遮住了。这个被挡住的字，却引发笔者的联想……

开道牌上『状元』『及』三字引发联想

　　怕是读者要问了：这还有什么好联想的，这个被挡住的字，肯定是个『第』字，两个牌子连起来就是『状元·及第』，难道还有什么疑问么？

官铸民俗钱币『状元及第』『联科及第』

晋工银烧蓝锁『及』『第』

　　『状元及第』，没问题！但较起真儿来，这个被挡住的字，还真不一定就是『第』。
　　笔者所见，『及第』二字，用『第』字当是本源，也最为常见。但还有见用『苐』字，也有见用『弟』字的。

晋工银豆干锁『第』『苐』『弟』都可见

　　『及第』二字，『及』意为达到，而『第』就是等第、等级、次序之意，『及第』就是达到次第，按当今说法就是达标了；『状元及第』，就是达到状元的规格标准了。其实，『第』本写作『弟』，而『苐』古通『第』，因此，虽说字形不同，但词义相同。不管是哪个字，考中状元是没商量的。

牌匾形银锁上『第』下『苐』

晋工錾刻『状元及弟』提梁银锁

　　但是，笔者所藏，有一枚异形挂牌，上书『状元及吉』。非『及第』，非『及苐』，也非『及弟』，而是『及吉』。

民俗钱币挂牌『状元及第』背『寿』字

　　另外，笔者所见藏中，还有用『及地』二字的，这大概是为了避讳，而用一个同音字；或许『及地』这个『地』字，表示更接地气，更靠谱吧。因为古人都称『状元及第』为『蟾宫折桂』，『蟾宫』是指月宫，状元步踏青云，去蟾宫攀折丹桂，总觉得虚幻不踏实，所以不如用『及地』，就是落到地上才真实。而且状元去蟾宫折桂，总要返回人间。就同现在宇航员一样，探月、探星、探宇宙，总要返回地面，只有『落地』才最安全，才可称之为『圆满成功』。

『状元及地』文字绣包

说到『及地』『落地』，又让笔者想起清代《笑林广记》里载的一则趣话。这里添油加醋转述一下：

古时一富贵人家的公子进京赶考，家人怕他路远劳身，就牵了匹马，还派了一名随从，上路了。一日行路途中，突然狂风大作，把公子戴的帽子吹飞了。随从小哥大叫一声：公子，帽子落地啦！并快步追过去捡了起来。公子心里很不爽，心想：爷我进京赶考，奔着状元及第，你小子却『落地』『落地』乱叫，这不是咒我『落第』么？！但念及随从小哥奋身抢回帽子，避免了帽子落入河中，就瞪了那小子一眼，心里呸了几下，也没再说什么。走了一程，又是一阵大风，公子的帽子又吹飞了，随从小哥又是一声高喊：公子，落地了！情急之中，连『帽子』二字给也省了。这下公子不干了，下得马来，冲着那小子一通捶打斥骂，并告诫道：以后不许说『落地』，多丧气！要说『及地』，懂吗？『及地』就是『及第』！这多吉利！随从小哥连连说是是是。于是又上路了。不料，又是一阵狂风，再次把公子的帽子吹飞。这次随从小哥也不含糊，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就接住了帽子，于是兴冲冲跑到公子面前，双手递上帽子，随口说了句：公子，没及地。只见那公子，白眼儿一翻，一头从马上栽落地上。

箍边錾刻『状元及地』银花钱

　　这真是：

『及地』让人好惬意，

『及第』令人更得意；

『落地』一词本无罪，

『落第』两眼全是泪。

五味子于北京五味书楼
2019-01-26晨草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