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说起水质,我就想起了家乡的小河。</h3><h3> 我的家乡依崖傍水,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h3><h3> 几十面窑洞,沿着土崖一字儿摆开,窑前有硷楞,楞上楞下房屋各一排。房是土房,厦屋居多,偶有大房,所谓三椽、四椽,必是富裕人家,院子也就甚为宽大。但无论贫穷富贵,家家房前屋后,却都是绿树成荫、鸡犬相闻。</h3><h3> 村前百米处,一条小河蜿蜒北去。小河以小桥为界,分为上下两段,村人习惯称为上河下河。上河两岸白杨参天,每到夏日,枝繁叶茂,遮天蔽日,自成阴凉之地。离杨树不远处,均有柿树若干,皆有两孩合抱之粗,冠如大伞,盘踞在绿油油的田地间。下河河面稍为开阔,桥头一段,足有十米左右宽窄,是人们常年洗衣浣纱的主要地方之所在。小桥附近,尤其东北方向,生长有很多的核桃树,形成了一个以小河为中心的大果园。河水清凌凌的,滋养着村里的父老乡亲,滋养着这里的花草果木。</h3><h3> 每年的七八月份,核桃逐渐成熟,又正值假期,树林里便到处散布了孩子们。大的小的都爬上树去,在枝丫上玩耍,有的站在粗点的树枝上故意摇晃,有的骑在大大的树杈上装睡,核桃树浓密的树叶遮挡了阳光,也拦截了人与人的对望,这棵树与那棵树上的孩子们遥相呼唤,听得到声音,却看不到彼此的身影。这里,正是孩子们玩耍的天堂。</h3><h3> 核桃是眼瞅着一天天长大的。刚成形就有人摘了下来,拿到河里用石头砸开嫩绿的外皮,使劲扒拉,却终是抠不干净,于是就用手拿着在石头上磨,磨来磨去,磨得俩手乌黑,总算看见了硬的壳。欣喜若狂地再用石头砸开,里面却是鼻涕一样的东西。失望过后,就把它狠狠地扔进河水里。水花溅到了对面洗衣服的婶子身上,婶子抬头恨一声“死女子!”溅到了同伴身上,同伴儿立马以牙还牙,手中剥开的没剥开的青皮核桃也就砸了过来,这次再过来的水花可就不一定溅到了原来的罪魁祸首身上了,肇事者身边还有很多撅着屁股磨核桃的小男男女女。顿时,一场大仗开始了。核桃落在水里,溅得只是一身水,落在身上,却是一个永远洗不掉的黑色印记。回到家里,免不了各个挨训,噘着嘴听着数落,心思却还在核桃树上,还在小河水里。</h3><h3> 祸害完核桃,柿子又登场。每到中秋节前后,上河两边的柿树上就挂满了一嘟噜一嘟噜漂亮的红灯笼。嘴馋的小丫头小小子又开始折腾了。胆大的上树,胆小的在树下用土块石头砸,落下的柿子很快又被抱到了小河里。水边挖个沙坑,把柿子埋进去,再插根稻草,过两天来挖出,生涩的柿子就变甜了。</h3><h3> 吃了柿子,还不解馋,河畔谁家自留地里萝卜可真大,瞅瞅四下无人,溜进地去,拔一个两个,在河水里涮吧涮吧,张嘴就咬。</h3><h3> 当然,这是三十多年前的家乡,三十多年前的河。</h3><h3> 那时,除了雨季发大水,河水基本都是清亮的。河的两岸也是干净的,除了水草,就是泥沙。夏天丰盈,冬天清秀,一年四季,各有各的美丽。</h3><h3> 我是河畔长大的,对河有着极深的感情。我不能忘记儿时水中的嬉戏,不能忘记四季母亲躬身的浣洗。河水映出了两岸的草木,也映出了一个农家女儿爱它的心。</h3><h3>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片的土地被划为庄基地。房屋在一夜间冒出来好多,大大小小的打麦场都被推搡到了小河边。核桃树没了,柿子树也没了,就连上河两岸的杨树也变得稀稀疏疏的,河床越来越窄,河水越来越少。最可怕的是,有一天,塑料袋忽然风靡了全球,白色垃圾随着那呼啦啦的西北风来到了我的家乡,充斥在大街小巷的叽里旮旯,飘散在清清的河水中。</h3><h3> 有一年回家,跟母亲去河那边的菜地,竟然不用绕道小桥。河水干瘪得如同老人的泪线,在褶皱肮脏的河床上艰难的流淌。踩在厚厚的垃圾上,抬脚就跨过了河。我说,怎么变成了这样?母亲叹息: 生活好了,垃圾多了,没处扔,都倒在小河里了。抬眼上下望去,满河都是污浊。饮料瓶子、塑料袋子、破衣烂鞋,死猫死狗,到处都是。更有甚者,小孩的纸尿裤、妇女的卫生用品、用过的输液管、针头……各种污秽之物应有尽有。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地抬脚看了看鞋底,有些懊悔刚才从这里经过。</h3><h3> 满目疮痍,不忍思量!</h3><h3> 别了,我心中美丽的河!</h3><h3> 近两年,农村开始环境治理。回家时,我也能看到家门口偌大的垃圾桶,看到小河那边村里公共的垃圾台,看到村北头负责收垃圾的大爷每天推着小推车在村里转悠,可是小河里的环境却并没有明显的好转。人们都在叹息: 食用水水质越来越差,村里患病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大多把问题归结到外来的一些因素上,却很少有人想到自己。</h3><h3> 人们都在怀念,都在感慨……</h3><h3> 家乡的河,我心中的歌,愿你嘹亮,愿你飞扬,愿你从此不再有忧伤!</h3><h3> </h3><h3> </h3><h3>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