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冬天

万有引力

又是一年一度的冬季，看着现在的孩子，不由想起自己小时候的冬季。那时的我们没有肯德基、薯条吃，那时的我们没有保暖衣、羽绒服穿，那时的我们没有电视、动画片看，那时的我们更没有电脑、手机……

1

小时候的冬天，

一定有比现在大的雪。

雪常常在夜间降临，

纷纷扬扬下了一夜，

天亮时仍不紧不慢地落着，

封住了出门的路，

下白了村头的树，

盖住了田地的草。

大人们早早起了床，

拎着扫帚和铁锹，

扫完院中的雪，

去扫门前的路。

很小的孩子们，

穿着厚棉袄在雪中奔跑。

上学的孩子们，

背着花书包赶往学校，

一不小心就摔个仰八跤。

打雪仗，滚雪球，堆雪人，

吃雪花，写雪字，摘冰凌……

没有相机和手机的年代，

身体徜徉在实实在在的雪景里，

眼睛摄录下欢快闹腾的瞬间。

直到时光过去很多年，

记忆依然无法删除。

2

小时候的冬天，

一定有火。

劈啪响的枯树枝烧起的火，

是母亲在厨房做饭的火。

红彤彤的煤炉燃起的火，

是父亲在厅堂取暖的火。

浓烟滚滚的干草点起的火，

是孩子们在沟渠调皮的火。

不管哪里的火，

总会有烤熟的红薯，烤焦的花生，

烤香的味道，烤黑的小手；

总会有散漫的家常，闲碎的里短，

垂涎的口水，贪吃的小嘴。

物质匮乏的年代，

食物是携带满足的欢喜。

不怕转基因，没有添加剂，

每一样都来自实实在在的土地，

每一口都带着即时满足的快意。

直到好多年过去，

还无法忘记。

3

小时候的冬天，

一定有趣。

北风呼啸的傍晚，

初雪降落的周末，

孩子们总能找到背风的开阔地，

玩跳绳，丢沙包，比斗鸡，

滚铁环，掰手腕，叠罗汉……

玩得满头大汗不知寒意，

玩得不知天黑油灯点上，

玩得炊烟袅袅晚饭漂香。

大雪过后的日子里，

还可以去山上捉鸟，

去村头堆雪。

没有暖气和空调的年代，

玩疯的孩子们，

犹如一个个自暖的发热体，

总能在大人们的疏忽和宽容中，

开发出简易又粗狂的乐趣。

那贫困饥饿的岁月，

每每回想起来都带着暖意。

4

小时候的冬天，

一定有东西吃。

小时候，大人们就说，

天冷时一定要吃饱肚子，

吃饱了就不再冷。

善于囤货的大人们，

会在小院内架上竹杆，

把腊味挂起来。

也会把红薯堆在院角，

任由小朋友们烤着吃。

把各类蔬菜、萝卜晒成干，

串成一绳绳五彩斑斓的咸菜。

凭票购物的年代，

每家总能变出花样。

蒸米糕，烙面饼，炸薯片，

做豆腐，烤山芋，熬菜汤……

没有鸡翅和薯条的童年，

我们靠贪吃的嘴巴和灵敏的味觉，

记住了那一吃多年的妈妈味道。

多年后，我们虽尝遍天下美食，

但依然对它念念不忘。

5

小时候的冬天，

一定有衣。

大雁开始南飞时，

家里做了一套套厚薄不一的棉衣。

棉花是自家产的，

花布是街上扯的，

样式是笨拙简单的，

穿到身上是非常暖和的。

母亲们还会自做棉鞋，

粗洋布纳出厚厚的鞋底，

红绒棉做成柔软的鞋面，

再在鞋面上订出整齐的鞋孔。

父亲们会找来茅草，

用木板当鞋底，

给孩子们做草鞋。

女孩子们学着妈妈的样子，

织围脖和手套，打毛衣和帽子，

男孩子们则帮助父亲晒柴火，拉树根，卸煤球，打煤饼。

没有名牌和攀比的年代，

小朋友们早早明白，

吃苦耐劳，

自己就能帮助家里。

6

小时候的冬天，

一定有年。

小朋友们最喜欢过年，

因为不懂得柴米油盐贵的辛酸，

也因为可以走亲戚得到些许压岁钱。

放炮的欢喜永远抵过受伤的风险，

新衣的炫耀永远大于抵御的严寒，

打闹的诱惑永远超过团圆的寒暄，

嘴巴的贪婪永远越出肚子的底线。

小时候的年，过得很慢，

走趟亲戚要翻山越岭。

小时候的年，过得很暖，

得2块压岁钱能高兴好几天。

小时候的年，过得很俭，

听见鞭响去捡炮常常被炸黑了手和脸。

没有电玩和手游的冬天，

孩子与大人靠得很近，

人与天地也自然相连。

7

或许，是记忆美化了苦难。

或许，是岁月留住了温暖。

或许，是暖冬过滤了严寒。

或许，是年龄渗透了人间。

想起我们小时候的冬天，

竟觉得如今的孩子有些可怜。

雪越下越小了，玩越来越少了，

趣越来越缺了，乐越来越难了，

吃越来越饱了，衣越来越贵了，

冬越来越暖了，心越来越远了。

但父母当年说给我们的话，

我们依然常说给现在的孩子听：

天冷的时候，要多吃热饭，

要多说暖话，要多做善事，

要多走大路，要心怀希望。

这样，熬过今年冬天，

待到来年春上，

才会好运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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