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因身体缘故,赋闲在家,悠闲自在地进入了腊月。腊月的日子数着过,一转眼年关的影子就在窗前晃悠了。但现在,天天都如过年,年味也渐渐变淡,腊月里我虽正常着过,却也想着过去的腊月,想着儿时的腊月,它,属于母亲。</h3> <h3> 那年月的腊月,母亲每天总是忙里偷闲地用眼角的余光,丈量一下窗前时光的长短。那是日子渐长的季节,却是一年中最寒冷时分。当寒气威逼着母亲不住地呵气时,那些为过年准备的东西就齐齐地摆满了老屋的一角。轻轻地一关门,过年的欢歌笑语就从木门缝里飘了出来。</h3><h3></h3> <h3> 过了腊八,家家户户都要筹集年货,不论是吃的、还是穿的,都得想办法张罗着,哪家储备的越多,就预示着新的一年生活富足。这可忙坏了商家,乐坏了小孩,难坏了家长。大街小巷的商家店铺都陆续摆上了供应或凭票买的年货,街上人来人往的,逐渐热闹起来,越接近年关,就越火爆,由于是供应的,所以像鱼呀,肉蛋之类的副食品柜前就排起了长龙,人们捏着一年积攒的各种票生怕买不到自己所需要的物品。那个年月,油水少,买肉嘛,也要专挑大肥膘的肉买,绝不像现在连一点肥肉也要挑出去,生怕吃出高血脂来,女孩子更怕吃出肥胖来。你说好笑不好笑?时代不同,连肉也要挑肥拣瘦的呢!</h3><h3> 记得小时候在腊八后,过年前总要跟随妈妈、哥哥去买一些年画回来贴,看着那些如意喻延年益寿、长命百岁的松鹤图、八仙过海、福禄寿星老,意喻着年年有余的,穿着红布兜兜、剃着个娃娃头的大胖小子抱着个大红鲤鱼,还有那四季花草、嫦娥奔月、许仙与白娘子等描写神话故事的联画和各式各样的剪纸窗花,玲琅满目、目不暇接,真是一幅画就是一个美丽的故事,一张剪纸窗花就是一个神话传说。</h3> <h3>忙碌是腊月的代名词。一跨进腊月的门,空当了整整大半年的老屋,突然变得东西的拥挤和气味的芜杂起来。大柜的顶上,几只洋铁箱里装满了正月招待来客吃的米糖,花生,瓜子等零食。在老式的木格窗子底下,也早就放上了一个大龙缸,那些在冬至前腌上的大白菜,早已遍体通黄,整天都散发出一种酸酸的味道,它们将是寒冷的日子里,餐间最可口的菜肴。紧挨着的是小一点的缸,里面尽是些腌制的腊肉、咸鸭蛋和辣菜疙瘩,有太阳的日子,母亲总是将腊肉从缸里拿出来,放到院落里的晾衣架上晾晒。每当此时,邻家的花猫就跳进院墙,对着它们咪咪的叫,有时也跃起来,可总也够不着。离衣杆一步之遥,是一个大一些的筛子,上面晾晒的是由石磨磨出来豆腐滤出来的豆腐渣,淡淡的发出甜糯的香味,阳光下又白得耀眼,它们将用来做丸子,可往往也惹得麻雀们的亲睐。母亲很不安,就在旁边放一竹竿,上面系上红布条,以阻止麻雀的不劳而获。院落是自由的,麻雀就在上空飞来飞去,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趁母亲一不留神,啄一点就跑。母亲并不生气,望着麻雀自言自语说,冬天也让麻雀受苦了。</h3> <h3>冬天的院落,本是凄清和贫乏的,寒冷让它冰冷,草枯萎,树骨感,有了这些腊货,它就有了冬日的充实和自满。暖阳下,母亲眯着眼看着这些动物、白白的食物、飞来飞去的麻雀,嘴角总是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h3><h3>腊月的街上也突然变得热闹起来,车如流,人如织,四面八方的人汇聚其间,只是为着腊月,为着过年。母亲掺和进入,仿佛是一个微小的标点,她挤在采购年货的人流中,一手抹着额头的汗,一手拿着商品问价格,一幅年关采购的画卷就在人流中慢慢展开。</h3><h3> 逢着连日的晴天,院落里就挂满了被洗过的花花绿绿的被单和换洗的衣物。阳光淡淡地飘过,上面就浸染了阳光的味道。晚间我钻进被子,感觉是那么的温暖,隐隐地也知道,这不是被子的暖和,而是母亲用汗水熨烫过的温暖。</h3> <h3> 雪花儿飘了,腊味儿浓了,屋子打扫干净了,年货备齐了,在外读书的哥哥的人也拥着年的灵魂回家了,年就真的来了。母亲的腊月真是太辛苦了。是的,母亲在一天天不知疲倦的忙碌中,走过一个个的腊月,看着我一天天的长大,可自己却让岁月之剑将皱纹刻得很深。<br></h3><h3> 母亲的腊月,是辛苦和幸福的腊月。她的汗水,在腊月平凡的日子终给我们酿成了过年浓酽的香甜和喜悦!所以,母亲的腊月,是一首诗,风格简洁,把哲理韵在骨子里;它是一幅画,浑然天成,傲骨冰霜,跋涉着永恒;它是一道风景,色彩斑斓却又朴实无华,辉映着老屋和院落,点亮着我心头的明灯。</h3><h3> 又到腊月,也就想到了母亲的腊月,它最牵动我的心。在愈来愈近的年的脚步声中,我自然地走进了母亲的腊月。</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