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读书的岁月里成长（之二十九）

平安

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人会不由自主的产生警惕，高度紧张，在熟悉的环境里，就随意一些，轻松一些。在毛掌林场撸柠条籽的日子里，对这种情感就有着深深的体验。第一次和表弟去的时候，虽然林场风景优美，树林茂密，满山青碧，很柔和、很亲切，但内心深处对那个一眼望不到头的树洞也充满了一丝丝的恐惧，心里暗想会不会有野兽穿过，例如狼这样凶猛的家伙；会不会有蛇偷偷的盘在头顶的枝丫上。看着表弟嘻笑颜开，肆意呼喊，忽然在前，悠忽在后的活泼劲儿，渐渐的适应了，心情也跟表弟合上了节拍！在后来的日子里，已经不知道是第多少次一个人来到这里了，不但不会害怕，反而觉得这里就是世外桃源，就是自己心灵的寄托，就是除过撸柠条籽然后可以静静的躺在阳光下看书的绝妙世界。

每一次把牲口赶到毛掌林场的沟里，就不用自己操一点心，由于沟脑尽头是悬崖，两面的山坡上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牲口上不去，吃饱了，只会也只能沿原路返回，所以我只要在沟口这个宽阔地带守着就可以了，有点像书上学到的守株待兔。撸柠条籽次数多了，积累了经验，掌握了技巧，提高了效率，爬到半山坡上，大约两个小时，就可以满满的撸一尿素袋子。刚开始撸满一袋子的时候，是把袋子扛在肩头上，磕磕绊绊、连滚带爬的下到坡底。有时候，衣服会被树枝挂住，为了不弄破衣服，只好把袋子放下来，慢慢的把衣服和树枝弄开。山坡较长，树枝较多，如此反复几次，弄的人心头火起，但也无可奈何，等到了坡底，经常是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后来学乖了，把袋子装满后，用绳子把袋口扎住，折两个比较长的柠条树枝条，平铺在地上，有点像东北的雪橇，把袋子搁上去，然后拉着枝条的一头，轻轻松松就拖到了坡底。回家把自己的这个创意告诉二舅舅，二舅舅笑眯眯的说“一窍不得，少挣几百，得了窍了，没人要了” ！撸柠条籽的时候，一方面撸的多了我一个人拿不回去，另一方面觉得太累，也就不强求自己，每天撸一袋子就心满意足了。后来手熟了，掌握了一定的技巧，撸满一袋子，距离太阳落山还远着呢，就枕着袋子，舒舒服服的仰面朝天躺在坡底的河滩上，高高的天空，又蓝又深远，一朵云飘过去了，又一朵云飘过来，随着云彩的飘移，地面上就会有一大片的阴影沿着这个山坡，飘过那个沟坎。那个时候还不知道“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空云卷云舒。”这么美妙的词句，只是觉得蓝天中间高，凹进去了，四面低，搁在远远的山顶上，后来学习《敕勒歌》，歌词描述：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脑海就突然浮现出自己撸柠条籽的日子，心里想写这首民歌的作者肯定和我一样，在放牧的时候，仰面躺在草地上观看过高高的蓝天！

休息的时间一长，自己就躺的不耐烦了，爬起来，仔细观察，看那面山坡灌木稀少，就从那面山坡爬上去，一直爬到坡顶，四面瞭望，也会随着汹涌的树涛大声的叫喊，喊声便沿着沟渠传播到几个方向，远远的会听见一点点回声。同一条路走的次数多了，就想另辟蹊径，有一天在太阳落山前，赶着牲口，没有沿小溪走树洞，而是从自己观察好的一个山坡上绕过去，路虽然陡峭了一点，但爬上山坡，眼界更加开阔，夕阳还有一点点挂在远远的山昴昴上，不知道谁家的炊烟已经袅袅的升起来，回家羊群那咩——咩的叫声此起彼伏，一幅农村暮归图映现在眼前；而且回家的距离更近，途中还会经过谢庄村学，学校只有一个社请老师，姓王，脸白白的，中等个子，经常穿一身蓝色的中山装；王老师是上门女婿，岳父家就在谢庄，和媳妇一直住在学校，有空的时候，经常到二舅舅家喝酒、下棋。听二舅舅说，王老师是前原人（村里老一辈人都把庆城往南的地方统称前原），家在镇原，很远很远，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镇原到底在哪里；王老师读了很多书，也收藏了很多书，心里早就想借一本看看，今天路过，就跑到学校问王老师借书看。作为老师，大概都喜欢学生看书，王老师二话没说，就借给我一本《碧血剑》，从此，又打开了我看书的另一扇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