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br></h3><h3> 他喜欢温一壶月光下酒,他最爱的是人间清欢;他是清澈明亮的白雪少年,亦是天寒地冻中煮雪取乐的浪漫游子。</h3><h3> 2019年1月23日,林清玄去世</h3><h3> 1985年,古龙去世;2019年,时隔34年,林清玄也去了。两个曾经拿着脸盆拼酒的才子,一个烈火燎原迅速燃尽一生,另一个竹林打马游吟穿行,两人各自寻了各自的自在,如今却也拢归往一处而去。</h3><h3> 大约上天把所有的才华都设置了期限。如同林间光影,投撒多少在人间,都是有定数的。</h3><h3> 出身贫寒人家,林清玄曾写到,连吃个泡泡糖都常常要靠在地上撒泼打滚才能从妈妈手里讨得一两角钱。有时候妈妈心情不好,放下手里的活计便追出来打,林清玄赶紧逃跑,听见风呼呼地在耳边响……他那个时候不知道原来上天早已把才华悄悄藏在他瘦小的身体里。</h3><h3> 小时候林清玄的古怪常常让妈妈发愁,说那么多的孩子,怎么只有这一个会蹲在田埂上等着看一朵花开。妈妈怕这个孩子将来不知道要搞出什么事情来,暗暗伤心。直到有一天一个算命先生游到此处,说这个孩子怕是有些造化,将来至少可以做到专员。专员在父母的眼里已经是大得不得了的官,此后妈妈才略微放下心来。当有人说你们家的孩子有点怪的时候,妈妈会有点骄傲地说:“小时候怪一点没什么要紧”。</h3><h3>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林清玄的未来,比专员不知道又厉害了多少倍。他温暖而清澈的光芒,远远地漾出了小小的台湾岛,经由他的滋养而在人们心中生长起来的美与善,如今正弥散在无数卑微的角落。</h3><h3><br></h3><h3></h3> <h3> 参破世间的苦,得见生命的真</h3><h3> 这世上有着无数的大道理,也有着更多明白了道理却依旧过不好一生的人。也许只有像清玄那样至情至性的人,尝过了人间的悲苦,看透了世俗的眼泪,才能得见生命的本来面目,诠释辛酸世途中的百味欢喜。</h3><h3> 他做过工人,摆过地摊,从社会最底层的泥泞中趟过;30岁拿遍台湾文学界奖项,32岁在巅峰辞职,闭关清修;35岁回归俗世重新提笔。他本可以从繁琐的尘世中抽身穿过,却不肯独善其身,却把他所体味的生命的滋味落诸笔端、从容写来,为尘世中蒙昧的灵魂开一扇门、点一盏灯。这一世,他把才华用来普度众生。</h3><h3> 他说,那些抛却俗世的修行者,原是世上最有情的人,正因为知道情伤人最重,才选择成为心体两忘的隐遁者。然而面对绝大多数无法自行逃离解脱的凡夫俗子,林清玄用他的笔娓娓讲述一点点凡尘心事,揭开迎着阳光的窗角,让温暖和禅意照进凡人一地鸡毛的生活,这是深情,亦是慈悲。</h3><h3> 他在夜里吃木鱼馄饨,在风霜佝偻的老人身上看见岁月的云淡风轻。当老人缓缓推走小小的摊板,消失在巷子的转角,我们却还可以听见木鱼声从黑夜的空中穿过,温暖着迟睡者的心……</h3> <h3> 他端详一盏鸳鸯香炉,在那烟气氤氲、鸳鸯依偎中,看见夫妻之情的哀喜予求、缱绻依赖。他说,鸳鸯香炉是一种未名的爱,不用声名,千万种爱都升自胸腹中柔柔的一缕烟;一炉燃烧了很久的香还会有它的温暖,那香炉的烟虽弱,却从平凡的生活中滋生力量。</h3><h3> 他悲悯世间无奈的哀愁,在《法圆师妹》中,用淡淡的往事,诉说抛弃与背叛,宿命与执念。</h3><h3> 他又对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保持着美好的期待,他相信《青山元不动》,一边努力去寻找下一次因缘际会的奇遇。</h3><h3>他喜欢温一壶月光下酒,他最爱的是人间清欢;他是清澈明亮的白雪少年,亦是天寒地冻中煮雪取乐的浪漫游子。</h3> <h3> 他讲过一个故事:一位禅师的茅屋被小偷光顾,小偷却找不到任何财物空手而出,禅师在门口把自己的外衣披在小偷身上,小偷不知所措,低头溜走了。没有外衣穿的禅师感慨说,但愿我能送给他一轮明月。第二天,禅师发现,他披在小偷身上的外衣被整齐地叠好放在门口。禅师很高兴,喃喃地说:“我终于送了他一轮明月!”</h3><h3> 这轮明月,一样从林清玄的字里升起,不知照亮了多少人寒冷寂寞的夜。那些温柔透彻的字句,对我的彷徨与沮丧给予坚定的回应。</h3><h3> 它们让我对世上的美与善留存着期待,也明白,我们自己的真实与坦荡,也是支撑那期待的重要的力量。</h3> <h3> 在悠游人间65载之后,林清玄骤然离去令人猝不及防。然而,正如他所喜欢的那样,从容送别也许是最好的祭奠。<span style="line-height: 1.8;">…</span></h3> <h3> 别了,那在孤独中寻得大自在的你…</h3> 人间有味是清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