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非草原见闻

肯尼亚英英

<h3>   前言</h3><h3> 戎小熊,我小学及中学的同班同学,我记忆中的他是个沉默寡言的男生,同学4年,我俩就没怎么说过话,直到三十多年后相见才发现小熊是个幽默健谈率直的人。他喜欢读书,才华横溢,经常写游记、短文、散文,已出版散文集。他的文章朴实流畅,让人读后能有与心灵交融的感觉。特别是写我们班里的女生,各个刻画逼真,形象生动。我是他笔下第一个描写的女生。他从兵团回到北京后一直在某杂志社做文字工作,听说他的父亲就是一位国内知名的大文豪,将门出虎子,小熊同学也是青出于蓝,在他修辞得体的语句中就能显示出他不凡的文字功底。</h3> <h3>(一排左四编者 薛文英 二排右二同学 戎小熊)</h3> <h3>  戎小熊的一位朋友,九十年代去过肯尼亚,回来后把他在肯尼亚之旅的惊险、猎奇、兴奋的体会描述给小熊,小熊随笔写下数篇游记,用他平铺直叙的文笔,朴实清新的语言给我们描绘出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肯尼亚原始之旅,尤其是学开小飞机的片段,简直让我惊诧,在我们来说这么刺激而惊险的活动想都不敢想,他们就这么感受了翱翔的快乐。数篇游记写得异常生动有趣,曾在北京晚报上连载,令人以为他是身临其境,可见他知识的渊博、文笔的厚重,令我佩服。我们将陆续连载戎小熊写的肯尼亚游记与大家分享。听说小熊的这位朋友已经离世了,我们纪念这位热爱肯尼亚的朋友,也为戎小熊对朋友的这份深情、对我们龙人公司默默的支持表示一份心意。</h3> <h3>  马萨比特国家公园在肯尼亚首都内罗毕的北部约620公里,拥有美丽的火山湖和生机盎然的茂密丛林,高耸的峭壁和巨型树木是多种物种选择生活的天堂,很多哺乳动物和无数鸟类的家园。虽然纯净的天空璀璨的如同珠宝盒,美得让人惊叹,但因人烟稀少,沙漠地域太过宽广而荒凉,原始的公园周边居住条件艰苦,旅行安全系数略低,所以龙人尚未开发这条线路,今后会根据肯尼亚对这条行程的逐步完善,而做调整。(编者)</h3> <h3>东非游记(一)--马萨比特国家公园(作者 戎小熊)</h3><h3><br></h3> <h3>  去年11月,我们受赫兰德公司艾菲尔先生的邀请赴肯尼亚,考察当地的皮革生产,同行的还有经贸部的老张、香港莫昌公司的黄先生。肯尼亚属热带雨林气候,11月份了,气温仍在33摄氏度以上,你会觉得整个大地都在燃烧。</h3><h3>公务完成之后,艾菲尔先生特意安排我们乘TAXI去东非草原,确切说,是位于肯尼亚北部地区的马萨比特国家公园。开始我们都以为TAXI是指出租汽车,到了内罗毕机场,才知道艾菲尔先生已经为我们包租了一架小型飞机。艾菲尔先生还特地领我们去机场医院,量了血压,照了心电图。问他何须如此,他狡黠一笑,不肯作答。飞机很小,只能有四个座位,站起来就只好弯着腰了。驾驶员是位年轻的上尉军官,皮肤黑得像块墨,一双眼睛不大却黑白分明,这种强烈的反差,只有在非洲才能看到。大概是出于职业原因,他总是板着副威严的面孔。老张搞了多年外贸,能讲两种外语,人又会来事,送了他两包云烟后,态度一下变得热情起来,竟让老张坐在副驾驶员的位置上。他告诉我们他叫皮特,他的飞机是赫兰德公司长期包租的,他除了驾驶飞机外,还兼作导游,这样也就多了一份收入。飞机向北飞行了二三十分钟后,我们终于从空中看到了仰慕已久的东非大草原。你简直无法想象它到底有多大,满眼望去,像丘陵般起伏不定,一簇簇的树林,一条河像带子一样穿过草原,用不着寻找就可以看见狮子、大象、角马、斑马、长颈鹿,少则几只,多则数百只,偶尔也能看到三五只结伙的鬣狗和独来独往的猎豹。蓦地,爱大惊小怪的黄先生拍手叫喊,他发现了一队大象,有二三十头,公象守护在队伍的首尾,中间还有几头活泼可爱的幼象,在母象的精心呵护下,排着整齐的队伍缓缓回到树林中去。皮特猛地推下机头,飞机从象群头顶一掠而过,几乎要撞到大象身上,连领头的那头公象的一对小眼睛也看得一清二楚。</h3> <h3>  突然皮特问:“想开飞机吗?”老张随口应了声“OK”。在肯尼亚说出的话如同泼出的水,是不能随意收回的。老张只好手忙脚乱地操纵起来。飞机像只断了线的风筝飘乎不定,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就差在空中翻跟头了。猛然间,飞机翅膀一歪,一头向下扎去,就在要触地的瞬间又重新拉起了机头,让人平添一种生死毫厘间的感觉。黄先生吓得抱头惊叫,老张则连呼“过瘾,过瘾,比杜丘开飞机刺激多了,这辈子只要开过这一次飞机就没白活”!</h3><h3>老张又送给皮特两包中华烟和一个精致的景泰兰打火机。结果我也被推到副驾驶位子上,刚才那场虚惊还让我心有余悸。我的英语一直是半瓶子醋,不得不靠老张把皮特发出的指令翻译给我。我自恃心理素质不错,怎么也不会比老张差,坐下来才发现开飞机比想象的要容易得多。只要能读懂地平仪(也叫水平陀螺,显示飞机在空中飞行时所处的水平度)、高度表和速度表就可以了。操作起来也不算复杂,两根操纵杆配合起来使用,可以使飞机朝任何一个方向(360度)飞行。操纵杆之间有一个手动油门,可以控制飞机的速度;另有一个脚踏的方向舵踏板,当飞机飞行角度大于45度的时候,配合操纵杆使用。再就是记住操纵杆朝前推机头向下,往后拉则机头向上,向左压飞机向左转,向右压飞机向右转。我遵照指令规规矩矩地操作,还真有点像那么回事,只是飞机摆动得厉害,像航行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一叶扁舟,一会儿被高高地抛起,推向浪尖;一会儿又被重重地摔下,掉进旋涡……只是苦了黄先生,想吐又吐不出来,脸色变得煞白,不停地哀求我们:他妻子刚刚为他生下一个儿子,美好的生活才开始,不愿陪着我们把命搭上。问皮特草原上谁最自由自在,回答:“当然是狮子了。”话音未落。我就发现不远处的一个土坡上,一棵大树下卧着几头狮子,一头雄狮打着哈欠。皮特让我把飞机开过去,还作了一个兜圈子的手势,示意我把操纵杆向左压,再向前推,同时踩一下方向舵踏板,大概是我做的动作不够到位,飞机直愣愣地朝那棵大树撞去。这回我可真吓坏了,赶紧向前推操纵杆(应该向后拉才对),可机头却重新拉起来冲向天空。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心里百思不解,一定是上帝在保佑了我。皮特调皮地冲我笑笑,伸出大拇指。轮到黄先生开飞机了,他战战兢兢地说什么也不肯,他这个人生性胆小,凡事小心翼翼,从不冒险,只好由他去了。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又返回了机场,降落也是由老张完成的,他已俨然一副老练驾驶员模样,通过水平陀螺平衡飞机,双目平视地面,降低飞行高度,减速,关闭发动机,飞机总算蹦蹦跳跳地降落到地面上。艾菲尔先生已经在机场迎候我们,老张有些眉飞色舞,把开飞机的事情讲给他听,他听后笑了,告诉我们,原来飞机是可以由两个人同时驾驶的。我和老张这才恍然大悟,接着哈哈大笑,只有黄先生一个人呆若木鸡似地立在那,后悔不迭。</h3> <h3>  傍晚,我们到达了目的地。那是一排简易的木板房,屋内摆设也很简单,除了木板床、木桌和木椅外,就是那盏煤油灯了。主人告诉我们:屋外就是一条河和一片树林,住在这里,你会把自己完全溶解在大自然之中。晚餐是在院子里吃的,大家席地而坐,吃着当地土著人喜爱吃的烤木薯,饮着用木薯酿制的酒。喝到高兴处,几位姑娘还会随着鼓声翩翩起舞。蓦地,我们几乎同时发现百米开外,一只雄狮正卧在那里瞪着我们。大家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而主人则坐在那儿慢慢地品酒,那神态仿佛在说:在这里,一切都不必大惊小怪。</h3><h3>  夜静极了,除了风声其它什么声音也没有。一只鸟儿在林中怪声怪气地叫着,先是一声、二声,接着连成一片,很像一群孩子在哭。黑暗中,只有那盏煤油灯陪伴着你,既有几分神秘,又有几分恐惧。忽然,小河上传来哗、哗、哗的搅水声,声音很大,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间隔二十分钟左右再重复一次,直搅得你心神不定。老张终于沉不住气了,非要闯出去看看究竟。我们三人都是靠别人的胆壮来自己的胆,借着月光一步一缩头地向前摸去。河面上静静的,月光落到水里又流走了。稍会儿,河水又哗哗地响了,我们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慢慢地,浮出水面半个长长的头,肿眼睛,小耳朵,鼻孔还向外喷着水。“河马!”我们脱口而出,紧张的神经一下松弛下来。河马挪动着庞大的身躯上岸了,接着是呼噜呼噜吃水草,张大嘴可以吞下一个小孩。吃饱了就仰脖长叹,那声音像牛叫,但比牛的声音大,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h3> <h3>  天还朦朦胧胧的,我就悄悄爬起来去看日出。远处,在视野尽头的灌木丛后面,太阳正不慌不忙地升起来,像个大火球。我正在拍照,脑后一股风袭来,接着是重重的脚步声,好像大地都在颤动。扭头一看,天啊,好大的非洲象,一共四头,扇动着巨大的耳朵,站在你面前就像是几座移动的小山。我准备拍摄这突如其来的客人,那头公象的鼻子已经伸过来,那架式是想把我卷起来,吓得我扭头就跑,边跑边大声呼救。主人睡眼惺忪地从屋里跑出来,高喊:“Look out for the elephant!”边跑边用力敲击两块石头,大象又转身向他奔去。他从屋里搬出几个大南瓜朝大象滚去,大象只用鼻子一卷就送到嘴里,然后随着敲击石头的声音返回了林中。主人告诉我:“非洲象野性十足,去年曾把这里的篱笆墙踩倒,还踩死了一位游客。”</h3><h3>  吃过早饭,主人开来了一辆前后轮都带发动机的丰田加力越野车。这种车设计独特,车顶是两块翻板,向两边一翻,头就可以伸到外面。</h3><h3>马萨比特公园没有路,只有两条深深的车辙。野生动物分布也很有规律,东部是高树低草区。这里栖息着赤猴、长颈鹿、大象等动物。我们还意外地看到了两伙大象在打架,二三十头大象搅在一起,那场面绝不亚于千军万马的争斗。西部是矮树高草区,角马、斑马更能适应这里的环境。问司机草原上谁最自在,回答:“当然是犀牛了。”于是他站在棚顶上用望远镜寻找,果然在一个泥潭中发现了两只正在泥浴的犀牛。车子不敢太靠前,在老远的地方就把车头调过来,慢慢地向后倒,更不敢熄火,这在草原上是绝无仅有的。其中一只黑犀牛大概对拍照不太高兴,站起身向我们冲来。真没想到它的速度这么快,挺着一大一小的两只犄角,司机猛踩一脚油门,车子一下窜了出去。</h3> <h3>  秋天的黄昏来得很快,草原上的风也带着浓重的凉意。土坡上,一棵巨大的树就像一顶撑开的大伞,树叶密不透风,可以遮阳光、挡风雨。树下聚着七八只狮子,一只母狮打着哈欠伸懒腰,它满不在乎地瞥了我们几眼,便合着眼睛躺下了。在一只鬃毛长得很漂亮的雄狮旁,两只幼狮兴高采烈地打滚玩闹着。远处成群的角马像一块巨大的银灰色的地毯,在草原上慢慢移动,一切看起来是那样平静,像一幅画。可我有种不祥的感觉,将会发生些什么。果然,几只狮子开始从四面向角马靠近,选择那些远离群体的角马,然后突然起动,旋风般扑上去。于是出现了一幕惊心动魄的场面,角马拼命想逃回集体中去,几只狮子围追堵截。数百只角马骚动起来,狂扬后蹄,搅起的尘土遮住了半边天。多数情况下,狮子是难以成功的。但狮子也很精明,马上换了一种方法,先潜伏在草丛中,再把角马往埋伏圈内驱赶,一旦误入埋伏圈,潜伏的狮子会突然蹿出来把角马扑倒,接着咬断角马的脖子。当然,有时角马也会困兽犹斗,弄不好两只犄角还会顶破狮子的肚皮。</h3><h3>  不等狮群饱餐结束,又飞来了几十只秃鹫,咕咕叫着向前迫近,几乎要和狮子并肩夺食了。大概是狮子吃饱了,相继打闹着跑开去。秃鹫一拥而上,带有钩状的嘴把尸体的内脏都翻出来。司机有把车子向前挤了挤,那些秃鹫近在咫尺,几乎伸手就可以碰到。领头的那只黑秃鹫满怀敌意地瞪着我们,浑身的羽毛都乍起来,舞动着两米多长的翅膀,嘴和爪子上还滴着血。不知什么时候又飞来许多乌鸦,等着秃鹫吃饱了再扫荡一番。尸体所剩无几了,它们只好从骨缝中把肉啄出来。最后跑来的是鬣狗,连骨头都会被咬碎,吸过骨髓。一只角马就这样被消灭得无影无踪,于是草原上又恢复了画一样的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h3><h3>&nbsp;</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