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火钵子

夏子

<h3> 一个瓦盆,毋论大小,无须精致,哪怕是掉了釉,缺了口,开了缝,用铅丝箍着,都可以带来一冬的温暖。这就是我记忆中,在农家随处可见的火钵子。<h3>  若干年前的冬天。父母做好早饭,就赶紧将锅膛里的热灰烬用火钳轻轻锤打着,直至那灰烬变得极细密,柔软。然后拿了小木板仔细地铲出,一拨拨撒在已铺满引火材料的火钵子里。星星点点,隐隐约约,火星忽明忽暗。没过一会儿,上层的火星终于熄灭了,成了一摊死灰,而下面的引火材料已悄然形成燎原之势。火钵子活了,变得温暖无比。一凑近钵口,直觉得热烘烘的。热气流迅速上升着,还有点熏眼睛呢。</h3><h3> 从火钵子引燃的第一天起,严寒却又有趣的冬天也开始光临我们的寒舍了。</h3><h3> 火钵子一天要添几次引火材料,不然就会熄灭。细木屑最好,稻瘪子、粗糠也不错,最不济的就是胡乱添些小木块了。把它们铺在已燃烧得差不多的上层浮灰上,用小铲子沿钵子内壁将填料顺势带着压下去。只见浮灰裂开了一道道缝,露出暗红的火沟。顷刻间,填料开始引燃,冒出熏人的青黑色的浓烟。这时,得离火钵子远一点,等烟雾散尽了才可抱了火钵子暖暖冻僵的小手。</h3><h3><br></h3></h3> <h3> 轻轻一扒拉上面一层浮灰,就露出一层猩红色火星,是火钵子状态甚佳的表现。于是,烘手的,烘脚的,不亦乐乎。还有小巧的火钵子可用围裙包了随身携带,更是妙不可言。<h3>  手脚暖和了,心思也活络起来。火钵子就成了我们的小锅灶。七手八脚的,一颗颗蚕豆安放完毕,一双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砰”一声,“炸了,炸了!”早有一只小手迫不及待地去拈那颗看好的豆子,却又“哎呀”一声,连连甩手,直往手上吹气。</h3><h3> “哈哈哈……”火钵子旁漾起一圈欢快的笑声,然后是咯蹦咯蹦大嚼蚕豆的声音。</h3><h3> 在火钵子里炒瓜子就得有些技巧了。先垫上一张纸,再将瓜子撒上稀疏的一层,可不能贪心,多了炒不熟。不断给瓜子翻身,好让它们受热均匀。纸受热,渐渐成了灰黑色,而瓜子也不安分地轻轻跃动起来,发出“啪啪”的微响。这时火候已到,得赶紧拈了纸的四角,撤!迟了,纸会烧起来,连瓜子也全烧枯,只好眼睛发直了。</h3><h3> 磕开微黄的瓜子,香气四溢,满口余香……瓜子壳也绕着火钵子撒了一圈。</h3><h3> 后来,吃出了经验。玉米、白果、小茨菇也能在火钵子里炸熟。炸白果最有趣,“叭”一声脆响,白果飞走了。得目不转睛发动看好它的落点,否则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时候,白果可金贵了,带白果来的小伙伴是格外受欢迎的,能吃上一粒白果也是够高兴半天的。</h3><h3><br></h3></h3> <h3>  暖烘烘的火钵子,香喷喷的瓜子、蚕豆…… 成了渐行渐远的寒冬里孩子们最温暖的惦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