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年糕

支伟然

<h1> 母亲的年糕</h1><h3></h3><h3> /支伟然</h3><h3>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今日回村,各家各户炊烟袅袅,婶子大娘们都在忙碌地备年货,煮肉、炸豆腐、蒸年糕……烧肉的香味儿、豆腐的香味儿、年糕、丸子的香味儿统统袭来,把我带回到快乐的童年,想起了母亲的年糕……</h3><h3> 母亲是三里五村出了名的巧手,裁衣、缝纫、绣花、织毛衣,样样精通。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儿经常来家里请教。什么蒸年糕、摊煎饼自然也不在话下。</h3><h3> 每年春节前夕,母亲都会蒸年糕。蒸糕的前一天,就得开始做准备工作:母亲把黄米泡到盆里,等到米粒鼓得饱饱的,捞到一个能滤水的高粱杆筐子里,让它慢慢把水滤掉。第二天一大早,母亲端着备好的黄米,拿着笤帚,我拿着面箩、簸箕、饭铲子,跟母亲到碾棚里磨面。母亲把米撒到碾盘上,撒成一圈儿,她一边推磨,一边用笤帚搅动黄米,让它受力均匀,我在后面助力就行。推过几圈儿,就要停下来,因为面粉很黏,会粘到碾砣上。母亲用铲子把它们锵下来,重新撒成一圈儿,然后我们继续磨,反复几次后,母亲把面粉扫到一起,用铲子铲到面箩里,<span style="line-height: 1.8;">然后筛到簸箕里,筛出的面粉就是成品了。这样箩剩的残渣继续放到碾盘上磨,直到几乎没有了。母亲说:“粮食来之不易,一定要颗粒归仓,不能浪费。”</span></h3><h3> </h3> <h3>  <span style="line-height: 1.8;">万事俱备,要开始蒸年糕了,我们姐弟几个高兴地蹦啊跳啊。我帮母亲烧火,寒冬腊月里,这可是个美差,母亲把锅里的水填足,然后抱来柴禾,把火点着,我搬一个小凳子坐在灶前,把柴禾一绺一绺的往灶堂里放,看着焰火忽大忽小,一会儿红,一会儿蓝,膝盖被火烤的暖暖的,脸映得红红的,心里更是美滋滋的。锅里的水冒出来白气了,母亲把不知从哪儿变出的红枣放到盆里,舀出几瓢热水,把枣儿洗了又洗。弟弟妹妹蹲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馋的口水直流。母亲分给我们一人一个说:“每人一个,不能多吃,要不蒸糕就不够了”。我们开心的不得了,那颗大枣可真甜,现在想起来,嘴里就不由自主地分泌唾液。枣儿洗好了,锅里的水也就开了,母亲把枣放到锅里,开始煮枣。等煮枣的水呈现出红色时,母亲把枣捞到一个高粱杆筐筐里,然后开始和面,这个和面和以往和面不一样,母亲左手用瓢舀来煮枣的开水,往面粉里淋,右手搅拌面粉,把面粉搅拌成絮状或小团儿状,要做到:面粉全部受潮,用力捏会粘合到一起,分开后又各自成型。这时候母亲把用麻绳结好的秫秸篦子架到大锅里,开始在上面铺枣儿,一颗挨着一颗,洗过的红枣鲜艳夺目,似一颗颗红宝石。我继续烧火,再次把水烧开。枣儿铺好后,母亲把面絮絮儿均匀地撒到铺好的大枣上,这样一层枣一层面,红黄交替进行。面和枣撒完了(最上面也是枣),母亲盖好蒲草做的锅盖。(后来才知道,这种锅盖透气性好,水蒸气不会倒流到食物上,蒸糕必备的宝贝。)下面就剩烧火了,烧火也很讲就技术:火太小了,面会粘合到一起,就不透气了,年糕蒸不熟;火太大了,锅边的年糕就会蒸糊。在母亲的指导下,我认真做着自己的工作,心里盼着年糕快点蒸熟。</span></h3><h3> </h3> <h3>  <span style="line-height: 1.8;">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年糕蒸熟了,该起锅了。母亲先在旁边放一个大的篦簰(比锅里的秫秸杆篦簰要大),打开锅盖,两手各自抻住秫秸篦子上事先绑好的麻绳(麻绳是对称的)。用力一翻,正好把年糕扣到篦簰上。晾一会儿以后,母亲用蘸了水的菜刀,把年糕打(切)成一个个方块,我们就可以享用了。记得母亲还说过一句村里的俗语:吃糕吃边儿,娶媳妇娶三儿。意思是年糕的“边儿”带着锅巴,最香;闺女排行第三的应该最能干;都是最好的!</span></h3><h3> </h3> <h3>  事隔几十年,小时候的秫秸杆篦子已经找不到了,蒲草锅盖也没有了,连大灶堂也被清理完了,年糕怎么也做不出当年的味道了。怀念母亲的年糕,怀念儿时的欢乐,那种淳朴的年味儿!也许,传统的味道,传统的工艺,传统的文化值得我们一生去回味!去追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