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菜情

木鱼石

苦菜情

忙了一天不该忙的事情，直到傍晚才晓得肚子饿了。进了一家小吃店，点了盘苦菜和几个包子。这并不是因为在都市里觉得苦菜稀罕，而是每每见到它，常会追忆起我的母亲。

母亲很热心，谁家衣服、被褥需要拆洗，言语一声，她总会去帮忙。母亲患劳累性气管炎，每次干完活回来，她整夜整夜地咳喘不停。有时我们做儿女的实在看不下去唠叨上几句，母亲也总是微笑着说，"孩子，做人哪有不求人的?"

母亲最善于做苦菜。每到初夏，田野里刚刚发绿，她就早早地起来下地去挖苦菜，这个时候的苦菜嫩也最好吃，把苦菜调拌好，左邻右舍各一碗端了去尝尝，这可是母亲的一惯作风。数伏气节，也正是苦菜的旺盛时期，母亲每天早出晚归一筐一筐地挖回来，气喘吁吁地洗干净，放在一个大缸里，加上水，每天再倒入些小米汤进行发酵，过七八天就可以吃了。天气热得厉害，村里人想吃了，喊一声，母亲便给捞上一大碗，再放些凉白开，那更是痛快极了。后来，母亲的病加重，就很少吃到她挖的苦菜了。

记得是四月某一天，我下班回家，惊讶地发现了凉拌苦菜，一口气吃了不少，母亲微笑着说是三哥挖的。不久，母亲去世了，邻居大嫂告诉我说，那是母亲约她一起下地挖的。可以想象，病危的母亲是怎样跌跌撞撞挖回来的。为此，我很难过，母亲出殡那天，我痛哭了一场，据说三四人都拉不起我来，惹得周围的人都掉了泪。

如今，已经过去十多年的岁月，偶然在饭店发现了苦菜，正如面对我的母亲，不禁对苦菜产生了一种情感，我那割舍断的苦菜情，呦……

(初发于1997年3月25日《大同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