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font color="#ff8a00"> </font><b><font color="#808080">《母亲》</font></b><font color="#ff8a00"> </font></h3><h3> 有痕的岁月渐渐走远,无声的思念缠绕心间。今天,母亲去世一周年,她的生活片段在我眼前延展,亦真亦幻。</h3><h3><br></h3><h3></h3> <h3> 母亲年轻时身材苗条,眼睛明亮,姿色天成,恰似她的名字“玉兰”。即使在物资匮乏和色彩单调的时代,她也能穿得干净利落、大气好看,这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孩子们的穿着打扮。即使老年步履蹒跚,她每次出门散步前都要先洗脸,擦些雪花膏,把头梳得光亮,喜欢穿大红上衣,在一群老人中格外显眼。纵然岁月朦胧,依旧可以感受母亲当年的鲜活与质感。但母亲受抑郁症和痴呆症影响最后不认识任何人,加之三年瘫痪,她经常狂躁哭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失去了生命的尊严。母亲一天天消瘦羸弱,一次次躲过死神的诱唤,弥留之际,张着嘴巴不停地气喘,似乎是对亲人的不舍、对生命的眷恋。当我在哀嚎与慌乱中亲手给母亲穿完装老衣服,她依然没有合上双眼,只是眼里没有了往昔的神韵,装满的是灰朦朦的云烟;我把时钟定格在2017年腊月十四日七点,打开门窗,让母亲魂飞西天,驾鹤成仙!87岁的母亲卸下生命的负累,融入了岁月,融入了自然!</h3><h3><br></h3><h3></h3> <h3><font color="#010101"> 母亲是木器厂的普通工人,她刷漆绘图技术并非普通,堪称精湛。母亲用带着锯齿的胶皮片和笔刷沾上色彩,能让飞翔的云落在家具上休闲,能让嘻戏的浪在家具上临风灵动,还能让平淡无奇的家具上长出春草秋叶、山水田园。退休前几年,母亲眼花了,被安排到食堂工作,迎来送往,都能做出令领导和来宾满意的菜饭,今日的部分祭品中,我做鸡、鱼、蛋的手法来自母亲的真传。母亲在平凡的岗位上默默地奉献,即便是逐渐痴呆后转眼忘记刚做过的事,但却能时常自豪地将自己的刷漆技术和厨艺挂在嘴边。</font></h3><h3><font color="#010101"> </font></h3><h3></h3> <h3> 1948年,解放战争时期,姥爷包办急着把16岁的母亲嫁给14岁的父亲,母亲在孩子般快乐玩耍、天真浪漫的年龄,却肩负起一家之主的重担。因为父亲在外读书,毕业后又整日工作,而爷爷在父亲八岁时就病逝了,奶奶性格较为懦弱,所以,各种家务、管教子女和礼尚往来事宜都由母亲操办;只有孩子升学、下乡与工作一些大事由父亲来管。20世纪80年代初,国家政策刚刚放开,退休后的母亲,靠着做一手好的针线活,又买了缝纫机,买布做服装,二姐时常帮忙,尚在高中的我偶尔也会参与做些内衣,母亲把做好的衣服拿到周边地区卖,使得家里有了积蓄,买了彩电、落地式播放机等电器,我们的生活有了好转。可以说是母亲的付出与支持才成就了父亲为一校之长,勤劳与忙碌如影随形,母亲无悔无怨。母亲得病前,我很少看到父母斗嘴吵架,他们相敬如宾,相濡以沫,这是我心里向往的夫妻典范。即使母亲最后不认识了父亲,但总是下意识地喊着“老孔头”,携手走过70年,这是她心魂深处的执念。 </h3><h3></h3><h3> 父亲是孝子,母亲在家庭收入拮据情况下,也尽可能地给奶奶做些好吃的;如果哪个孩子不听话,惹恼奶奶,必定受到母亲的教训。奶奶、姥姥和姥爷去世后,母亲自己也不能出远门了,逢年过节依然会给乡下的大姑大舅寄些钱,打个电话,送去亲情的温暖。</h3><h3><br></h3><h3></h3><h3></h3> <h3> 母亲对孩子要求较严,但打我们的时候却很少见。记忆里只有一次,我们和邻居孩子打架,母亲打了我一顿,教育孩子不要惹事,吃亏是福,与邻为善。母亲心灵手巧,为了让六个孩子穿戴整齐,时常在昏暗的灯下,手工做着衣服和鞋子,还给女孩的鞋绣上小花,衣服镶嵌彩边,这引来小伙伴们的羡慕与夸赞,只要我们穿着合身漂亮,母亲就会绽放满足的笑脸。母亲吃苦耐劳,认识她的人都说她要强能干。二哥曾说:困难时期的母亲步行去几十里外的乡下摘野绿豆、挖地栗子当粮食,母亲肩上扛着叠缝补丁的帆布袋子里装满的是饥饿中孩子们的期盼。在父母带领下,我参与过一家人的捡花生、刨地瓜、拾柴禾,也挖过喂猪的野菜,还能顺便吃些黄菇娘、黑甜甜……一家人各尽所能,其乐融融,那时的家是我永久的怀念!而今人去家散,竟然没留下一张全家福的照片……</h3><h3><br></h3> <h3><font color="#010101">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欲报之德,昊天罔极!”虽然,母亲临终没有留下片语只言,生命带来的苦乐生命已完整带走,但她却穷其一生把自己担当的责任诠释得明明白白,为孩子们做出了表率,指引我们做一个善良、真诚、自信、独立的人,走好人生的每个阶段。吃饭时,时常想起我拉着风箱母亲弯着腰在铁锅里的菜边上专注地贴着玉米饼子的画面!孤寂时,时常想起病中的母亲站在老家门前,目送我来锦州生女儿时那双恋恋不舍的泪眼,曾饱含着多少关爱与挂牵!颓废时,时常想起80多岁的母亲手持汉字牌,絮絮叨叨地读字,弥补没有上过学的缺憾!病痛时,时常想起母亲最后几年活得那么艰难却依然顽强地挣扎在阴阳边缘!无眠的夜晚,时常想起邀母亲为伴,为她捶捶肩,听她说些家长里短……今天,我又穿上二十年前母亲为我亲手打出纽襻并缝制的碎花棉袄,翻着相册,目光停留在我初中时的一张黑白照上,那是穿着母亲做的似青春一样翠绿的短衫。凝视中,母亲慈祥地看着我,就坐在面前!</font></h3> <h3>初一时我穿着母亲做的翠绿色短衫照</h3> <h3>今天,我又穿上母亲20年前做的碎花棉袄照</h3> <h3> 2019年3月8日,《锦州日报》发表了我的《母亲》文章,这是送给我最好的妇女节礼物!更是送给天堂里母亲的最好礼物!</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