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二祖寺

王秋艳律师

　　对禅宗，了解不多。

　　知道禅宗有六祖。

　　读过比尔·波特写的《禅的行囊》。

　　也读过《六祖坛经》及解读坛经的相关书籍。

禅宗始祖达摩，曾在少林“面壁九年求破壁”，圆寂后葬于空相寺，在河南陕县熊耳山。

二祖寺，又称无相寺，在安徽岳西的司空山。但二祖慧可被杀害的地方，在河北邯郸的成安县，那里有座匡教寺。

三祖寺，又称山谷寺，是僧璨的道场，在安徽天柱山，又称潜山。

四祖寺，又称双峰寺，是道信的道场，在湖北黄梅双峰山，又称西山。

五祖寺，又称东山寺，是弘忍的道场，在湖北黄梅冯茂山，又称东山。

六祖慧能的足迹在岭南地区，其真身供奉在广东韶关的南华寺。

　　一直以来都有个愿望，循着禅宗的踪迹去走走、看看。

上次到三门峡看地坑院的时候，其实就是去空相寺的好时机。但缘分不够，错过了。这次南行不顺路，也只能放弃了。

以后再游河北，希望可以安排赵州桥、柏林禅寺、匡教寺和空相寺的行程。

至于六祖的南华寺，还需静待机缘了。

所以这次安排了二祖寺、三祖寺、四祖寺和五祖寺的行程。

　　早晨从亳州出发，行程400公里，目的地是二祖寺。

一路南行，绿色渐浓。满山的植被，大多呈现出黯淡的冬绿，间杂其中的是四季长青的松树。只有杆杆翠竹，在风中摇动着身姿，颔首致意的同时，仍不忘张扬自己与众不同的绿色。

过了一个又一个隧道。两侧是连绵的群山，高高低低地起伏着。由近及远望过去，像极了画家在肆意地挥毫泼墨：近处的着墨多些，山体颜色便浓一些；到远处，墨用完了，山体只有模糊朦胧的灰色了。

下高速，上了熟悉的318国道，转211省道，弯弯转转了20公里山路，经过了一个个村庄后，到达司空山。

　　司空山，又名司空原，坐落在安徽岳西县城西南70公里的店前镇内，海拔1227米。

　　世传东周末期，官居大司空的淳于氏归隐山中，遂名山为“司空山”。

说到司空山，还有一个名人在此留下痕迹。

唐至德元年（756），李白避乱慕名卜居司空山，写下《避地司空原言怀》和咏《司空山瀑布》诗二首。其中《题舒州司空山瀑布》写道：

“断崖如削瓜，岚光破崖绿。

天河从中来，白云涨川谷。

玉案赤文字，世眼不可读。

摄身凌青霄，松风拂我足。”

我喜欢最后两句。

　　唐天宝三年（744），唐明皇遣中使杨廷光赴山寻访长生不老圣药，经六祖慧能高徒本净禅师指点而采到常青藤。唐明皇特召禅师入京阐无相至道，拜国师还山，敕建无相禅寺，营造僧房5048间，下设9庵4寺，常住僧侣7000人，香火盛极。这才是无相寺开山之始。

　　所以，说无相寺是二祖寺，有些不太恰当；说司空山是二祖的道场，还算准确。这里是二祖弘法之地，也是二祖传衣钵给三祖僧璨地方，称之为千古禅宗祖庭，还是实至名归的。

　　慧可(公元487-593年)，俗姓姬，名神光，又名僧可。洛阳武牢人，依龙门香山寺宝静禅师出家。

北魏孝庄帝永安二年(公元529年)至嵩山少林寺访菩提达摩。

达摩正在洞内打坐，理也不理他。神光并没有失望离开，而是选择守护在洞外。

一天夜晚，天上飘起了大雪。神光一如既往地站在雪地里。

达摩终于开口问他：“你久立雪中，所求何事？”

神光说：“我是来求和尚开示的，希望和尚打开慈悲之门，普度苦难的众生。”

达摩说：“只有吃世上之最苦，忍世上之最难忍，行世上之最难行，才能体会诸佛的无上妙道。小德小智，岂能了解佛道？”

神光为了表示自己献身佛法的决心，挥刀砍断左臂，呈在达摩面前。

达摩说：“你立雪齐腰、断臂求法，可见你的诚意。你说你有什么困扰，我为你解除。”

“我的心不安稳，请师父为我安心。”

达摩说：“你把这个不安的心拿出来，我替你安。”

神光寻找好久，说：“我找不到它。”

达摩说：“我已经把你的心安好了。”

　　后来达摩为他起名慧可。

　　关于慧可断臂，还有不同说法。

一种说法是，达摩的弟子中昙林与慧可关系极好，昙林曾经被砍一臂，幸好受到慧可的救护。后世传说慧可断臂求法的故事，可能是由此讹传而来。

另一种说法，源于唐代高僧道宣撰写的《续高僧传》。该书记载，慧可是在离开嵩山来到邺都附近时，因为遇到盗贼而失去了一只胳膊，而不像法琳《慧可碑》记载的所谓自断左臂。所谓的盗贼可能是北朝僧人因为嫉恨慧可而雇来的杀手。

还有一种说法，说二祖前世为一名将军，曾经用这支右手杀人无数，众多冤魂跟在身边。达摩祖师早已洞悉一切，在这种情形下，根本不能传法给二祖；二祖也不是简单人物，他的禅定功夫早已能看到前世因果，只能砍掉右臂谢罪，让冤亲债主出一口怨气，不再障碍他得法。据说后来二祖从容就死也是为了最终偿还孽债。

　　达摩面壁的第九个年头，有一天召来四位弟子，宣布自己就要启程返回南天竺了，并让大家各自说说修习禅法的心得。

　　道副答道：“禅是无法用语言文字确切表达的，所以不能拘于文字，但必要时又必须用文字加以说明，所以也离不开文字。”

　　达摩对道副说：“你算是得到了我的皮了。”

　　尼总持说：“我认为实相就好比阿难见东方妙喜世界，一见更不再见。所以我认为那描述感官事物的文字说教更是虚妄不实的。”

　　达摩对尼总持说：“你算是得到我的肉了。”

　　道育回答说：“我的见解是无一法可得。因为宇宙万法都是虚幻的，既非语言所能描述，也不是凡心所能感知。宇宙万法尚且如此，更何况能感知到的色相哩！”

　　达摩对道育说：“你算是得到了我的骨。”

　　最后轮到慧可，只见他向前跨上一步，恭敬地向达摩行了个礼，然后回到原来的地方，默然而立。

　　达摩望着慧可，师徒二人相视而笑。达摩点点头说：“慧可，你算得到我禅法的精髓了。”

　　达摩传衣钵给慧可，密示慧可说：“大约到我圆寂之后二百年时，就可以停止传授佛钵袈裟了。因为那时我所弘扬的禅法将传遍中土大地，以心传心，用不着以衣钵取得征信了。现在你仔细听着传法偈：吾本来兹土，传法救迷情。一花开五叶，结果自然成。”

　　慧可暗将传法偈记在心中，成为中土禅宗二祖。但是因为达摩的禅法并不为当时的人所接受，慧可也因此受到许多责难。

　　东魏天平年间(公元535-537年)，慧可在少林寺承继达摩衣钵后，北至邺都，传授禅学。当时有道恒法师亦在邺都说法，弟子千余人。当时的北朝佛教崇尚苦修、咒语和神通，忌恨慧可的“人人皆可成佛”、“空空如也”的禅宗理论，更害怕慧可越来越多的追随者，遂“货赇俗府，非理屠害”。

梁武帝萧衍大同六年（即公元540年），二祖慧可为逃避法性宗、法相宗、律宗的迫害，携衣钵南下南朝舒州，隐居有缘之地――司空山。北齐天保元年（公元550年）年在二祖洞后的一块大石上替一白衣（向）居士落发，曰：“汝乃吾僧人之宝贝也”，取名“僧璨”。

公元551年3月18日僧璨在河南光福寺受戒后再回司空山。僧璨随伺慧可大师二年后，得佛心印可。

天保三年（即公元552年），慧可在此石上将衣法传授给僧璨，僧璨成为继承中国禅宗的三祖。

　　慧可在传衣钵给僧璨之后，特意命令僧璨留守，自己离开司空山，北返邺都成安县继续弘法。

北周灭北齐后，周武帝于公元574年下诏灭佛，邺地是重点。二祖慧可率其弟子南行隐居偏僻的大别山，卓锡于安徽省太湖县西北狮子山上，收徒传道，躲避灭佛之灾和宗派的迫害长达十五年之久。

公元582年，登基不久的周静帝终止灭佛。之后，二祖又回到了成安传法。

在邺城的匡教寺，慧可受到该寺僧众的极大欢迎，还为他筑起了说法台。他也因此遭到了一名法号辩和的僧人的嫉恨。辩和向县令翟仲侃进言，说慧可妖言邪术惑乱众听。据说，慧可听说有人陷害自己、知道后来获罪临刑的时候，都坦然接受，认为是在偿还自己的孽债。

隋开皇十三年(593)三月十六日，慧可不幸遇难，时年107岁。

　　与司机哥聊起可大师的遭遇。世俗人眼中，他这一生先断臂后被杀，似乎很是可怜，也不知道是哪一世结下的孽缘。司机哥来了一番评论：“不能用世俗眼光来看待他。每个人使命不同，从容赴死也是死，总比‘米儿咕唧’死掉强！”

　　——在唐山生活久了，司机哥张嘴就是唐山“土话”。去西藏的时候，看到牛羊脖子上挂着铃铛叮铛叮铛地响，赶紧告诉我：“快看那头牛挂着的大‘棱邓’！”这里的“棱邓”是音译，就是“铃铛”的意思。今天说的“米儿咕唧”也是音译，大致意思是“悄没声的”、“无声无息”。

　　景区人迹罕至、香客稀少。

刚开始是大约2米半宽的青石板路，一层层的垒叠起来直铺到山脚。路两侧是大大小小各种形状的石头，路面和石面上覆盖着红棕色的松针，还有一小块一小块绿色的苔藓。

山泉一路带着水声从山上流下来，山路上连鸟叫声都少，景区显得愈发清幽。

　　上山的路非常不好走。

原来可以抄近路的铁梯，因风雨的侵袭和人力的影响，已经禁止攀爬。

现在的上山路，可以说汇集了各种路况：有稍规整的石板路，有崎岖的碎石路，有容易滑倒的沙石路。还有的路段，因为年代久远，石板路已经粉化了，感觉着踩实了才敢迈步。

 临近山顶，变成了弯弯曲曲的小土路。两侧是长青的松柏，小土路上铺满了掉落的松针，软软的小路也着上了红色。

　　司空山不是一个独立的山头，而是一列山。上山的路是随着山势兜兜转转地环绕上去，有些路段的台阶非常陡峭，爬完一个山头还有一个山头，到半路都几近绝望了。但总不能第一站就打退堂鼓吧？咬牙坚持吧！

上山的途中，先是见到几个修路的山民。问他们还有多远，人家告诉我们：“你们走了还不到一半儿，估计你们今天爬上去也下不来了！

又走了一段，见到了一个下山的师父。再次打听还有多远，师父告诉我们：“你们爬的太慢啦，后面的山路越来越陡，你们爬上去今天肯定来不及下山了！”

为了不辜负这两拨人的鼓励，喘着粗气走几步就拄着拐仗歇一歇。用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我们竟然蹭到了山顶。其实也没有什么可骄傲的，因为已经爬了半天，返回是不可能的了，明天再重新爬更没有勇气了，只能向前了。

　　爬山的过程中已经是汗流浃背了。头发湿透了打成了绺，帽子湿透了，围脖湿透了，毛衣也湿透了。爬到山顶，山风吹过来，感觉冷嗖嗖的。

　　好在绕过一个山头，见到了阳光，暖暖的，照在身上，照在山上，照在树上，照在山顶的小路上。我们还算虔诚吧，也很幸运，又赶上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天气。

　　景区里连个路标都没有，也没有任何古迹的标志，只有上下院两座复建的大雄宝殿。唐明皇敕建的“僧房5048间，下设9庵4寺，常住僧侣7000人”的无相寺，如今只存在于文字中了。

禅宗本就“不立文字”，当初二祖在司空山的行踪现在更是无迹可寻，可以说是“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了。那就对着古山、杂树和崎岖的山路，吹着山风，聊作祭奠吧！

尽了最大努力，终于到了无相寺，藏在司空山最高处的山窝里。

　　没有恢弘的山门，没有金碧辉煌的层层建筑，只有一座大雄宝殿孤零零地立在山顶。或许，去掉雕琢之后的无相寺，才更符合禅本该的味道。

进大雄宝殿拜了佛菩萨，也替白兰妹妹了却了她的心愿。借女尼师父的碗喝了一碗热水，看看时间是下午四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下山了。

　　看了二祖寺的规划图，要建成上、下两院。山顶的上院地方有限，所以建设的重点应该是在山脚的下院。目前的建筑还不成规模，也只有一座大雄宝殿和几处建筑。或许再过几年，会变成庞然大物吧？

　　整个景区，除了我们两个，只遇到了四个年轻的小伙子。上山时偶遇一只寺院的狗狗，一招呼它，马上就跑到我跟前，还就地打了一个滚儿，然后又开心地扭动着全身跑远了。

没来得及给它拍张照片，未免觉得遗憾。没想到缘分不浅：在下山的时候又遇到了它，赶紧掏出手机，拍两张照片留个纪念。

　　下山的时候已经透支了体力，受过伤的膝盖和右脚踝开始抗议了：从里往外地开始疼了。只能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下蹭。

　　好在无论如何，下山还是比上山要省些力气。最终用了一小时四十分钟，蹭到了山脚。

　　边下山边回头看着刚刚爬过的那一列山峰，未免觉得恐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勇气爬上去呢？

　　今晚住岳西县城的万丽商务宾馆，空调非常好用，可以好好洗澡休息。

　　今天我们表现不错，第一站的游览任务圆满完成喽！

　　还有一件事要记录一下，司空山目前没有建成规模，暂时还不收门票。

2019年1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