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荒芜的村庄

渴望

<h3>站在村路的一端沉心凝思,沉浸在大雪后遍野的“火树银花”和冰天雪地中,思恋的情感,失落的心事,化作热泪盈眶,这种沉重的乡情牵引我的思绪铺天盖地而来。<br></h3> <h3>随着市场经济和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农村人口不断向城市和交通便利的城镇转移,曾经热闹的村落已人去房空,甚至名存实亡。走进村子,连只狗都没有。很多房屋没人住,墙上挂着些生了锈的农具或生活用具,房梁上的燕子窝是空的,飞走了的燕子再也没飞回来。 粮价的下跌,肥料、农药、种子、人工成本的上涨,教育费、医疗费的不断提高,为了生活,村庄里年轻的有劳动能力的农民不得不外出打工,只剩下些老人留守。他们没有劳动能力,就只能在自己门前院子里种些蔬菜。村庄再也看不见随风浮动的金黄色的麦浪,再也看不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人们挥动镰刀挥洒着喜悦的汗水,在田间在麦场欢欣的呼喊声。<br></h3> <h3>邻居大叔养的那两头老黄牛,和大叔一样的确是老了,瘦骨嶙峋。冰雪履盖了大地,抻着中午的阳光,大叔把牛牵出来拴在墙根晒会。两头老黄牛贪懒地卧在主人为它打扫的地上,嘴里不停地反嚼着胃草,不时的还打个响鼻,伸长脖子叫上一声。自从土地荒芜后,它也轻松了许多,不再拉犁,也不再在磨道里拉磨。许是失去了用途,连它自己都觉得自卑,也失去了该有的牛脾气。也许是怕主人烦它,一生气卖给屠宰场,成了众人的下酒菜吧。 大叔也已经快七十岁了,脾气还是有点倔,但已经开始向生活低头了。自从老伴前年得病走后,他明显老了。穿着那身已经发白的老棉袄,驼着腰,在房前屋后转悠,有时也会拍拍摸摸老黄牛,无奈地出一口长气,自言自语地嘟囔一些听不懂的话。两个相互折磨了又相互依赖的老伙计,都衰老成一片叶子,说不定那阵风,会把他们刮走,不剩一丝痕迹。<br></h3> <h3>原本二十多户,一百多口人的村庄,现在仅剩下十几个老弱残兵守候着。前院的大娘一个人守候着一座大院多年了,无人说话,就经常对着养的十几只鸡和一头猪叨叨叨个没完。这不,年底了,大娘想把猪卖了换几个钱,买件过冬的棉衣和生活,买猪的人开个三轮车来了,可大娘前村后院找了个遍,愣是没找到一个年轻力壮的人来帮忙,几个老人站在那看着猪圈的肥猪,也无可奈何。 村庄真的荒芜了,荒芜的不仅仅是老屋庄院,荒芜的还有村前的那条小河,也失去了往日的哗哗流水声,隐没在一片一片的杂草丛中。沟沟坎坎的植被斑驳,远看象似触及灵魂的伤疤。大片的农田荒芜着,村庄里安静的有点超乎想象。黄昏时分,只有几缕清瘦的炊烟零星地飘在夜空,偶尔从那紧闭的窗户缝隙里散发出一丝昏暗的亮光,显得那么凸兀。一切都显得荒芜、萧条,缺乏生气。<br></h3> <h3>我童年的日子,童年的天空和风景,还有童年的人们,都消失的无踪无影了。那踏着月光躲迷藏,在一堆玉米杆里等着他们来捉我,打闹着像一群老鼠一样的追逐着单薄的快乐日子,早已消失了。那些端着饭碗也不忘串门的左邻左舍,都走了,去了不同的地方,去寻找苍老和让皱巴巴的日子过得展脱的活法去了。只有我,还守着许多年前的生活,还自己给自己莫名地提起,像讲一个古事。 整个村庄里,只剩下两个手指都能数得清的年迈的老人,他们站在荒芜的田野边迎风流泪。年轻人走了,再也不会回到这个村庄,只有老人们陷入巨大的冬天。我在猜想,当这些老人们都相继去世,像一面面土墙倒塌成灰,谁还会撑起这个村庄的腰杆?谁又会在年三十给祖先们奠上一壶浑浊的酒?到那时,荒芜的村庄啊,只剩下挂在树杈上的一只鸟巢,盛满了沉甸甸的空寂和一阵过夜的风。<br></h3> <h3>村庄像被掏空的口袋,空落落的遗落在山沟里,岁月再也别想从里面摸出几根幼黑青葱的头发。仅剩的咳嗽声,像寒号鸟一样把几声叹息丢进村庄空落落的梦里。只有村口那几棵站了数百年的老橡树,来年春暖时还会在枝头发出稀疏的嫩芽。 想想村里那些人的名字和他们名字里塞满的人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流走,荒芜的灶台上的尘埃一年积一年,废弃的农具,檐下的鸡笼,都还在那里。村后祖辈们的坟茔,遥望着后人们将旧日子碾碎,看着村庄日渐风化为尘。<br></h3> <h3>逐渐荒芜的村庄,再也没有从前的袅袅炊烟升起,那些远走的人们,再也不会记得,自己从哪来?又去往何地?<br></h3> <h3>渴望 本名毋宝群 一个热爱文学的农者,作品散见各公众平台。本人颈椎骨折压迫神经致高位截瘫,瘫痪在床已十年有余,且伴有并发症。落雪红尘,坎坷人生,愿以文字为伴,为心灵找个出口。<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