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三十

欧阳海海

　　阴冷的天，飘着几片雪花，灰沉的天空似乎比平日更低一些，有点压抑。寒风呼啸，算不上凌冽，但足以让你知道它的存在价值，这就是西北小镇——东乡山城的冬天。

　　窗外的天，似乎有些委屈，却欲哭无泪。雪落到一半就停住了脚步，许是在眷顾着冬天里出行的人们，许是不愿被这世俗污浊同流。天空中几片雪花仍在飘落，似有不甘地完成它们的使命，恶作剧般地刚好落在一片经久不化的冰面上，步履维艰的行人终将没能躲过这一劫，一声“哎哟”惊扰了这个沉寂的世界，这个安静的冬日，还有我这个正在凭窗眺望的三十岁的青年大叔。

　　屋里没有炉火的温暖，没有父母亲的唠叨，没有手足的谈笑，没有妻儿的喧嚣，安静中有点孤独，孤独地让人有点难过。

　　人生三十，而立之年。不免被这阴霾而寂寥的情景所触动，窗外的一幕幕撩拨着我愁肠百结的情绪。说不出哪里委屈，但总感觉满腔的泪水无处宣泄，无法释放。也许是这尴尬的年龄；也许是这庸碌平淡而渺茫的事业；也许是这失败的婚姻；亦或是对父母的亏欠，个中滋味，细细碎碎，不一而足。

　　此刻，听着姜育恒的忧怨和伤感，看着窗外行色匆匆的身影，嘴边冒着热气的一杯清茶足以度过这难熬的时光了。耳边传来“这样飘荡多少天，这样孤独多少年，终点又回到起点，到现在我才发现……”是抚慰，更是刺激。但还是要感谢他把这样的愁绪和领悟带给我，使我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和何去何从了。

　　朋友相邀一起去K歌，但被我忍心拒绝，因为厌烦了那种灯红酒绿、霓虹闪烁、声嘶力竭的情景；因为接受不了一个人唱歌，其他人各自在玩各自的手机，没有掌声，甚至都听不到彼此的呼吸声；因为不喜欢热闹过后的安静和最终散场的孤独。因为我们承受太多的孤独，父母离去的孤独，手足各自远去的孤独，妻儿离开的孤独，我们在孤独中成长，在孤独中老去，在孤独中长眠。

　　此时，微信群里、朋友圈里异常热闹，成千上百条信息扑面而来，但我不想去一一打开，也没有时间和心思去爬楼梯看他们无关痛痒的聊天和八卦，朋友说我错过了很多重要的信息。而我认为，既然是重要的信息，就不会悠闲地在微信群里或者发朋友圈；既然重要为何不打电话？既然重要，为何要弄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也许人与人的距离就以这样的方式拉开了，宁愿隔着手机屏幕在微信群嘘寒问暖、在朋友圈侃侃而谈，也不愿在现实中见面约会，再会拥抱，最终流落到陌生人的嘴，最终伪装的脸消失在我的眼。新朋友相见，不再是生活中的琐碎凡事，而是滔滔不绝的“吃鸡”过程；老同学相见，不再为书中的某个人而各抒己见，而是“抖音”中的新鲜事物；亲友相见，不再是儿时的美好回忆，而是“快手”中的某某某。“为何旧知己在最后变不到老友，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此时唯有此歌再一次抚平内心的创伤。

　　人生三十，渐渐地步入了中年的行列里，褪去了青春年少的浮躁不安，减少了许多虚无缥缈的美梦，屏蔽了“抖音”、“快手”中的某某某，看淡了人生浮沉与变化无常。慢慢地学会了沉淀自己，不再去惊扰尘世的繁华，不再去浮动俗世的那抹灰尘，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在混合着泥土气息的芬芳中华丽蜕变，优雅老去，纵然皱褶沟壑，也落得一身轻松，逍遥洒脱。

　　人生三十，珍惜当下拥有的，守着属于自己的幸福。在一日三餐中感恩生活的馈赠；在一杯香茗中品味人生的苦乐；在一花一叶中领悟婆娑的世界；在一人一影中看淡人世的安暖。

　　过完这个三十岁，不知是否有下一个三十岁？会不会像歌中唱的那样：“来来来，喝完这一杯，还有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