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时候（五）

李红昌（云鹏）

　　父亲农闲季节（冬天和春天）照料生产队里的一头黑牛，养在我家西房间。开始我还怕它，不敢碰它。渐渐地，我会给它吃草，或者在水桶里放点水给它喝，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它那头上向两旁张开的角，我也敢摸了，我也会给它抓痒了。后来，我居然敢坐在牛背上了，它也不会拒绝我，甚至歪过头来看看我，似乎很亲密了。

牛儿冬季吃稂草，春季开始一般的还是吃稂草，等青草长出来了，就会以吃青草为主了。春风吹拂，小草从大堤的斜坡上探出了头，青青的，嫩嫩的。星期天，我会牵着黑牛来吃青草。牛儿低着头贪婪地吃着，这时，我就会悠闲地吹起笛子。由于初学，开始吹得很吃力，自己都觉得难听，但是，音乐对我有一种无法抗拒的魅力，不管吹得多难听，还是继续吹着。牛儿有时会看看我，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它也觉得难听。这时，我会对着它笑笑，我似乎告诉它：你别急，我会越吹越好的。

周末，我都会牵着黑牛，到大堤上牛儿吃草，它吃得津津有味，我吹得悠然自得。我吹的横笛声，逐渐有乐感了。

春风和煦，笛声越来越悠扬了，牛儿也似乎听得入神了。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这首歌的旋律，从我的笛子里传送到春风里了，我的心情也随着这优美的旋律激荡起来了。

金龙和红星，他们吹笛子的水平比我强多了，我向他们学了好多技巧。每次向他们请教，他们都不厌其烦地指导我。

渐渐地，那时流行的几首歌都学会了，比如，《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大海航行靠舵手》《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和《北京的金山上》等等，都能娴熟地吹奏出来了。

连续好几个星期天，都是我牵着牛到村子东面的大堤上吃草，我的笛子吹奏技巧也在逐渐提升。后来，最为得意的是骑到牛背上吹笛子，牛儿在有滋有味地吃着肥美鲜嫩的青草，听着悠扬的笛声。无论是我，还是牛儿，可以说，都很惬意。

放暑假了，除了吹笛子以外，我又开始学二胡了。这也少不了向金龙和红星请教。记得那时开始学二胡之前，我是先自己做了一把二胡，用竹子和青蛙皮做的，还有一些其他材料，七拼八凑，有的是用的人家旧二胡上的。那把二胡拉出来的音虽然不太准，但是使我学会了基本功，能把七个音拉出来了，高低音也能分清了。后来，村里来了一个买杂货的，有适合我们小孩拉的简易的二胡买，就缠着爸爸给我买了一把。尽管还是不太好，但总比我自己做的好多了。这样，暑假里一有空除了吹笛子，就是拉二胡。拉着拉着，也找到了拉二胡的一些规律，就试着拉那些吹笛子已经熟悉的歌曲，更加丰富了课余生活。

有一天，我在我家的门堂子里看到父亲带回的一本书，上面介绍了一种新奇的方法——杯子盛水以后用筷子击打会发出乐音。于是，我找了八个小杯子，里面放了不等的水，试着水的多少不同，发出不同的音，慢慢地摸索着，竟然敲出了《东方红》的乐音，那简直开心极了！等到父母从田里回来后，我给他们露了一手绝技，乐得他们合不拢嘴，父亲竟然笑出了眼泪。

后来，有一天从在大会堂门口收音机里听到消息报道：我国第一颗人造卫星遨游太空，卫星里传来《东方红》的旋律。收音机里不停地响着《东方红》的乐曲。我激动得回家就拿出笛子，吹奏起《东方红》这个时代的最强音。接着，又用二胡拉了一曲《东方红》。最后，还不忘用杯子放水，敲出了自己得意的旋律《东方红》。

爸爸妈妈看我这么开心，连忙问我：“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我告诉他们：“今天我国的第一颗人造卫星上天啦！”

邻居们也被感染，个个都哼唱起当时天天早上广播里唱的，每次开会开始时唱的，每人都会的一首歌——《东方红》。

我们为了学好笛子、二胡，还自己钻研了简谱甚至五线谱。说起来可笑呢，我学简谱是从那几首熟悉的歌曲开始学的，慢慢揣摩音阶、音准，学习休止符、节拍等。后来，竟然还试着为诗歌谱曲呢。

我们那时候，流行样板戏，京剧《红灯记》《沙家浜》《智取威虎山》《奇袭白虎团》《杜鹃山》《海港》《龙江颂》等，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我和红星金龙对这几部样板戏更是熟悉得倒背如流。每段唱词都能唱出来。我还曾经在学校扮演过杨子荣，红星扮演过少剑波，维逊扮演过栾平。

遗憾的是后来我们在音乐和戏剧表演上没有获得继续深造的机会。假如像现在这样的条件，相信我们的才艺会有更好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