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以沫三十年

阿沁

　　 摄 影 张新宁

文 字 阿 沁

五十年岁月沉香

三十多年前，你我还是青春年少，容颜、思想、环境都是一样样的青涩。

那时候天很蓝，地也很阔。春天来了，站在窗前就可以闻到浓浓的槐花香，提篮采摘，拌了面粉蒸着吃，那可是应季的真美味！夏季里，树荫下或者窑洞里总有阴凉让人惬意，只有那不知疲倦的蝉鸣从太阳升起一直聒噪到傍晚；到了秋天，红香蕉、黄香蕉的果子，似火，像霞，掩映在绿叶包裹的枝头，随着微风轻轻晃啊晃，溢出的甜香味道能醉倒十里八乡……

　　县城里仅有的几条街道，大多都是青砖铺就，那时候是没有霓虹灯或者红红绿绿的装饰，记忆深刻的是冬季，街道是清一色的灰白，几家古老的国营门市，门脸也不怎么醒目，柜台后边，吃着国库供应粮食的职工，悠闲自在；而路旁粗壮的杨槐在冬季的萧瑟中，卸去了裹了多半年的墨绿，裸露着灰黑色的枝干，零零散散的行人缩着脖子匆匆走过

　　那时候你我正在县城读高中，恰好又在同一个重点班。凭着仅有的几本课本，从乡下脱颖而出的我，就像遁入大观园的丫鬟，看着干部子弟以及家境优厚的同学，穿着、谈吐、形象、气质，只有把自己卑微到角落。你是县委大院里出入的孩子，和其他男同学一样，让我不敢正视。那时候男女生不说话，三八线不仅隔断了同桌之间的友谊，也把同学关系生疏了太多。两年的高中生活就在这种惶恐和纠结中结束。

再见面，已经是五六年后的某一天。你从省城大学毕业，已分配到某一学校任教，而我也在自己的努力下考上了师专，正回到中学母校实习。那是一个阳春三月天，已经毕业的校友盛情邀请大家聚聚。那个聚会上就有你，男生们几杯酒下肚，趁着酒意就开始了醉话，有人说我傲气，没有看得上的人，有人说你眼高，一般人入不了法眼，后来就有人起哄，“傲气”加“眼高”，不正合适？其实，人可能就是缘分，冥冥中一切皆有安排。就这么看似玩笑话的聚会，却成全了我们。我固守多少年的傲气在你这里不堪一击，你的所谓“眼高”在我这里也一无用处。我们深深沦陷了，义无反顾的把彼此当做了今生的唯一。

经过了一些曲曲折折，第二年的五一我们举行了简朴的婚礼。扯了几米藏青色的棉布，配了白色的镂空花纹装饰，将学校配发的桌子柜子装点一新，一把淡红淡紫淡绿像星星一样开满小花的塑料花，插在翠绿色的玻璃瓶里，盈盈袅袅，而刘姐从北京捎来的白底开满粉红色郁金香的窗帘，装点了面南的整个墙壁，最耀眼的是你一定要坚持买下的，当时非常超前的席梦思床，大红被子被橘黄色的床罩罩着，整个房间氤氲着无比的浪漫和温馨……新婚之夜，被那帮激情四射的同事哥们，弹着吉他喝着啤酒，又歌又舞折腾到天亮！

柴米油盐的日子总比不上风花雪月的浪漫。最忙乱无助的日子应该是儿子出生的前前后后，孕期反应、生产期的险象环生，加之工作生活的压力，真是一个痛苦的蜕变过程，这也许是一个女孩变成女人必须的厉练。好歹我们相互体贴，相互扶携，那段难熬的日子很快也就过去了。

再后来，我们又有了女儿。儿女双全的你，总是流露出一个父亲的荣耀。教育子女，以身示范；孝敬老人，亲力亲为。孩子们在成长，老人渐渐老去，在尽心尽责的侍奉下，三位老人已仙逝，唯一健在的老娘，年事已高，卧病在床好几年，你不仅将老娘的生活安排妥当，且日日床前问候，把娘在的每一个日子，都当做是娘的最后一天。

五十多年的时光，四十多年的相识，三十年的婚姻，年华向晚，岁月愈发沉香。褪去青涩年华的我们，更多的是生活的积淀，不再为琐事计较，也不会为贪欲而发狂，日子简单而平静。待到老去的那一天，两鬓斑白，步履蹒跚的你我，走不动千山万水，看不了美景色彩，那么，春天来了，我们就坐在树下看新绿吐蕊，听鸟鸣婉转；冬天到了，我们就围在火炉边，在皱纹与白发里，细数来年过往……

后记
2018年的“五一”节，是我们结婚三十周年的日子，一直想拍几张照片作为纪念，总没有合适的机会。腊月天的第一个周末，北方已到了最寒冷的时节，老同学欣然背起沉重的摄影器材，陪我们夫妻去户外拍摄照片。天寒地冻，根本没法更换衣服，也只能素面出境，也好！任凭镜头记录下我们真实的状态。感恩岁月，感谢友情，愿天下所有好人地久天长，幸福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