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爸妈那些事 </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 这真是一篇值得写但很难写的文章,复制粘贴不适合这样的话题,那就写吧,拉拉杂杂,也许会写很多,好在长短不限,就像是酒杯举起来,“随意”两个字最得人心。 我出生的那个小院,住着三户人家,那时候每家每户孩子们都多,住的挤。我们住偏屋,中间那户姓柳,五个女儿连带她们的妈妈都很强悍,最小的那个都比我家姐姐都大几岁,隔三差五的欺侮我们小。还有一户姓陈,是两个儿子,好像也大很多,他们是七个,我们三个小的,时常很受委屈。爸妈决定远远的搬家,白天在生产队里做事,夜里借着月光平屋场。那时候是土墙屋,砌墙的时候请很多人,把耙好的土倒在长长的模具里,很用力的夯实了,一层层垒起来,房梁需要很多的木头,盖的青瓦。我只有五岁,被安排和婆婆一起住在拆的只剩一间的老屋,每天晚饭后要回到那边去睡,而我总是赖着不愿意走的。有一回赖到很晚,没得办法只有离开,走了不远,被林子里的松鼠吓得大哭,哥哥弄了一袋炮竹糖才把我送走。依稀记得有一夜雨下得很大,张开眼看见婆婆用什么盖在我的被子上,因为房梁和瓦片拆的只剩那一丁点,雨漏到了床上。 成年后我去过一次那个小院,有高大的皂荚树立在流水潺潺的小溪边,溪边一口井,水很清澈,一条很平缓的小路通向后边的山上。老实说,比我们这边好玩多了,那时候溪水中有鱼啊虾的,很多,触手可及,而且山上也是孩子们的乐园,打打仗应该很不错。新家这边水是一个大问题,屋后边有一眼泉,爸妈把它掏成了一个坑,逐年又挖了几次,成了一个小小的池塘,很深了,蓄了水,埋了塑料的管子,旁人家都用水桶挑水的时候,我们用的就是自来水了。还记得那一年过年前把水池的淤泥清理出来,我们全家一起动员,连城里长大的怀胎四五个月的嫂子都参加了,一起劳动,一起说笑,虽然辛苦,场面倒是蛮温馨的。那口缸很大,从老屋里搬来的,一直用到现在,我至今质疑:“那么大的缸是如何翻山越岭搬过来的?”不消问得,那个时代的劳动人民,最不缺的是力气。 我上小学的时候,每天早上妈炒了菜我带到学校,开始是姐姐和哥哥,我们三个一起吃中饭,后来姐姐毕业了,哥哥在食堂炖了饭,我跑到他的寝室去一起吃。有一天估计是迟了,走路慌张,抑或是下了霜,路滑,总之是我摔破了碗,菜也撒了,哥会训爸会打,怕极了,其实最终没事。那时候我就知道爸很偏心,哥不爱读书,经常连本子钱都要不到,而我,四年级起,就可以买整套的《小学生优秀作文》,有一本书很厚,五年级时年轻的魏俊莲老师给我们上语文课,定时会给我们读好听的故事,她读王尔德的燕子的时候,我的那本书里头都有。姐小学毕业后在废品收购站工作过一段时间,犹记得我坐在高高的书堆上看漫画,还能带走很多书,肖国松的竹枝词、廪君和盐水女神就是那时候知道的。 初中时我的数学极差,殃及后来的物理,高二分文理科,物理化学要结业,印象很深的是我推开老师办公室的门,很响亮的说:“我来背物理滴!”差就差呗,还差的理直气壮。语文和英语倒还将就,有那么久我的成绩就是班上的二十九,那时候还没有“悲催”这个词,爸的意见是读到哪算哪,因为我喜欢读书,再说哥姐都只小学毕业,他们都是希望我多读几年的。尤其是哥,那一年任凭刘老师怎么劝,就是不想读初中,一心一意只想去做工挣钱,没几年就后悔的很。我上到高中,爸妈其实就已经很尽力了,考了师专,家里就更是困难,好在爸妈勤劳,田种的相当多,大二那年,他们卖了一千五百斤菜籽,我当时只觉着多,后来自个儿当家以后,才知道一千五百斤菜籽要多少亩田多少工夫多少辛劳才侍弄得出来。妈还喂很多猪,这是他们能想得出做得到的唯一的办法。我想起来爸其实是很有经济头脑的,也就是哥小学升初中那当口,家里种很多苎麻,每天请很多人在家里刮麻,那时价钱很好,我上高中的钱,多半是卖麻得的钱,哥不想读书,也是因为没有读书的环境。后来不晓得什么原因,苎麻没有人收了,楼板上的麻堆了好些年才贱卖掉,换做了我大学的费用。麻田清理出来,爸妈种上了脐橙。后来很多年,每到秋天这个季节,漫山的橙子闪着耀眼的光芒,那是从冬到秋一年四季的辛劳。交通不便,橙子总不好卖,盛产的时候价总低,价好的时候果子少,一年到头的农药、化肥、修枝剪叶、深挖深埋,有多辛苦就有多辛苦。再后来蛆虫泛滥,种果树愈发辛苦。我成家以后几年,爸妈终于决定把树砍了种粮食,小山一样的橘子树蔸,熏了好几年的腊肉,倒是蛮香的。 上大学那几年,家里的供给有限,每一回手头紧的时候,我就坐车到宜都,最先到的是哥那里,他在建筑公司上班,有一间小小的宿舍。先是饱餐一顿,那一回哥炒的盘鳝又辣又麻,味道特别好,他手把手的教我怎样吃。饭吃完,哥拿出钱来,我再到姐那儿,姐那时独自带着侄儿,骑很远的自行车去毛巾厂上班,实属日子艰难,但她总节省着,我一到那里,就又有些补给,最后去姨那里住宿,姨爹特别好,且和小表弟很投缘,那真是一段幸福的日子!哥当时就说妹不毕业他不结婚,其实建筑公司改制以后他寄住在姨的旁边,搭小棚子住的时候嫂子就跟他很好了。我毕业第二年他才成的家,之前做工挣的钱都贴给我了,结婚的时候真是寒酸的很,借的姨的屋子,好在是嫂子的陪嫁从锅碗瓢盆到洗衣机电视都齐全,日子还算得过。房子得有,爸妈供了我读书,拿不出一分钱来。不晓得哥是怎样的辛苦,和嫂子两个人,一把瓦刀,只请了两个小工,在姨的旁边,买的地基,竖起来三层楼房,我去看的时候,带的是刚领到的暑假两个月的工资,只有一千块钱,第二个星期我去,带了两千块,是找熟识的人贷的款,我还不了哥哥的情,心疼哥嫂的辛苦许久许久。 从小起就见爸的脾气很大,他是从不伸手做家务的那种,喝酒很多、打牌到天明。总能听到妈的叹息声,所以很小学会做饭,搭着椅子炒菜、洗碗,并且把厨房收拾的井井有条,绝不拖泥带水。有一回放学回来,眼见要下雨,慌忙去油菜地里捡黄叶子给喂猪,剁的时候砍伤了手,从此妈不再让我碰那把猪草刀。当时哥弃学,恐怕也是因为看见妈辛苦,那会儿种苎麻来钱,家里请的人多,吃饭一大桌一大桌,猪啊牛的一大堆,妈整天没有喘气的时候,哥姐从小就懂得替妈做事。哥那会儿玩性大,他连本子钱都要不到,哪来心思读书,所以后来一直要我多读书,应的是他的理想啊。 妈高兴的时候也会给我讲她十几岁做民工那几年的自在日子,但是外公很霸道,妈听话,嫁的不好,过了苦日子, 外公重男轻女,是那个年代最浓的历史印记,妈唯一的弟弟——我的舅舅读了高中且是供销社职工,国家工作人员,几个姨也胆大一些,多读了几年书,嫁的远远的,不受外公外婆的管制,日子到底富裕的多。只是现在,都到了晚年,妈姊妹五个,偏是倒了过来,妈的日子惹姨们羡慕得不得了--------妈的三个孩子,现在是九个孩子,都孝顺的很,尤其是哥嫂,爸妈的四季衣裳、吃穿用住,一应俱全。爸老了,脾气也没那么大了,心态平和,日子滋润,但凡儿女回来,妈厨房忙,爸烧开水陪儿女,饭桌上老两口还会打趣,任凭皱纹沟壑纵横,老了相依相伴,倒是蛮幸福温馨的样子! 树欲静而风能止,子欲养而亲还在!我最幸福不过,是有哥有姐的小妹,是爸妈最心疼的小女儿。爸妈种脐橙的时候有吃不完的橙子,改种蔬菜的时候有四季吃不完的蔬菜,蜂蜜摇出来的时候还有妈发的粑粑。春有樱桃夏有桃李,秋天的板栗、满树的猕猴桃比哪一家水果摊的味道都要好,冬天的火炉,那腊蹄子的香啊,能沁到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去!</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