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是铁匠》

看客随风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文/陈永振</b></h3> <h3>  父亲是一名铁匠,不仅是我的自豪和骄傲,更是我人生路上砥砺前行的力量。</h3><h3> 我是在四方山军马场出生和长大的。在马场提起父亲的名字陈宝安知道的人不是很多。但提起烘炉打铁的大陈,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父亲是当年四方山军马场烘炉车间的锻工,手艺精湛、技能娴熟,没有什么活能难住他,就连场外方圆百里的人,认识我父亲的也很多。当年,我父亲是当地很出名的铁匠。由于父亲身高1米85,长相英俊,几十斤烧红的铁疙瘩在他的手里翻转自如,力气超人,所以人们都喜欢称呼他“大陈”。<br></h3> <h3>  父亲小时候命很苦。1940年出生在山东省巨野县西陈庄,5岁没有了父亲、离开了母亲,孤身一人投靠舅舅生活。父亲的舅舅是当地出名的铁匠,对父亲很好。但是在那个物质极为缺乏的艰苦年代,父亲虽然年龄很小也不能靠他的舅舅养着,从5岁起便帮着舅舅拉风匣、打下手。</h3><h3> 父亲的童年和少年是冷色的。一天书没有读过,一辈子不认识几个字,每天都是在叮叮当当的敲打中度过的。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年代,与单身的舅舅相依为命,父亲所经历的苦难可想而知。可是父亲不怕苦不怕累,性情刚强,跟着舅舅认认真真学技术,长大后在当地成为了一名比他舅舅还出名的铁匠。</h3> <h3>  1958年开始,全国连续3年发生严重的自然灾害,很多地方颗粒无收,当时山东省是重灾区。饥饿无助的人们把树皮都吃光了,饿死的人到处都可以看到。当年父亲刚满17岁,为了求得一线生存的希望,他毅然决然背景离乡,只身一人随着逃荒的人们北上闯关东,来到了冰天雪地的黑龙江。为了换取一顿饭,初冬在黑河踩着带冰茬的水里割过麦子;深冬在大山里顶风冒雪抬过木头……几经波折,死里逃生。1962年秋经人介绍来到了位于肇东市境内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四方山军马场。凭着一手过硬的煅工技艺被成功招录,成为了一名修配厂烘炉车间的煅工。</h3> <h3>  父亲一辈子勤劳刚毅,对生活充满了美好的向往。可父亲必竟没有文化,所以父亲一辈子都注定是铁匠。父亲成家后,母亲生下了我,我就成了父亲唯一的希望。小时候父亲下班回家,再苦再累见到我就什么都忘了,把我抱在怀里,和我一起嬉戏,常常把我高高地举过头顶。父亲一米八五的个头,我就象在天空中飞翔一样。父亲那充满了慈爱的目光和那快乐的笑声现在想起来还历历在目。上学了,记得父亲摸着我的头问我:“儿子,你长大了想干什么?”我天真地回答:“也当铁匠!”父亲笑了,拍拍我的头顶,说:“不,你长大了一定要成为ー块好钢才行。”后来,每当夜晚我趴在饭桌上写作业的时候,父亲没事就常坐在我的身边,用那双长满了老茧的大手为我削铝笔,从来都一声不响。</h3> <h3>  高中毕业那年,我没能考上大学,父亲的表情里藏着失落。我也很沮丧,辜负了父亲,虽然父亲安慰我说:“人这辈子不一定非要上大学,学习一门手艺很重要,有了手艺就有饭吃”。可我的心里还是很惭愧。我想,自己将真的成为ー名铁匠。</h3><h3> 后来,幸运之神光顾了我。凭着在校善于能写能画的特长,上班就被分配到军马场机关工作。这对父亲来讲是一个意外的惊喜。当时谁都知道,一个工人的孩子上班能到机关的政治处工作是何等不易。接到工作分配的消息后父亲笑了,笑得很开心。那天晚上,父亲一直就像在梦中一样。母亲高兴得为我们父子炒了两个青菜,一家六口人围坐在饭桌前,父亲自斟自饮喝了不少酒。临睡前拍着我的肩说:“你已经是大人了,路靠自己走,你一定要好好干!”父亲讲不出什么大道理,但父亲的话我始终记在心里,一直激励着我。在后来的工作中,由于努力取得了很多令人羨慕的成绩。<br></h3> <h3>  时光如水,岁月如歌。转眼十几年过去了,我到了而立之年。娶妻生子,进城工作,自己也成了一名父亲。我的女儿取名叫好石,聪明伶俐,乖巧懂事。每当下班回家,女儿就象小燕子似地飞过来,常使我想起我的儿时和含辛茹苦的父亲。那些年,远在马场的父亲一有空闲就进城来看他的宝贝孙女。女儿都上小学了,父亲见到她还常常开心地把她举过头顶,满屋子转,祖孙俩的笑声,使我们这个家显得是那样的和谐与温馨。父亲虽然关心我的工作,但少了很多的叮嘱。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他孙女的身上。我理解父亲,更懂得父亲的心,父亲是在我女儿的身上再次放飞他新的希望。</h3> <h3>  父亲是一位从骨子里就非常要强的人。自从到了四方山军马场,一干就是30多年,把自己的青春年华全部奉献给了他深爱的军马场。父亲非常勤劳、非常能干。在60至80年代,父亲仅靠每月三十几元的工资养活着我们一家6口人。在工作之余养鸡养猪养奶牛,披星戴月,起早贪晚,辛勤劳作,让孩子们吃得饱、穿得暖、上得起学。在工作上父亲也是一个不甘落后的人,在工作上不仅兢兢业业,就是在场里当年组织的各种劳动会战中总是名列前茅,赢得了领导和同志们的赞誉。记得小时候,我和伙伴们经常到修配厂去玩,翻砂车间的丁立奎、模型车间裴玉庆、电焊车间郭金和、机修车间苏汉民、校泵车间齐尚贵、车床车间周庆波等老工人都是技术尖子。当年年轻些的李云、齐少梅、宋司俭、周瑞胜、郭军、周忠利等还有一批后起之秀。那时候,修配厂与各连队的机务工人来往非常密切,大到拖拉机、康拜因等大型机械设备,小到日常工作生产器具,坏了都要送到修配厂来修。几个车间老同志聚在一起一商量,没有解决不了的难题。父亲他们一代人就是那样,干什么像什么,不怕苦、不怕累,爱岗敬业,勇于攻坚克难,为四方山军马场的各项生产提供了坚强的保障。虽然随着岁月的流逝,那一代人渐行渐远,但是马场的后人敢立潮头、勇于争先、忠诚善良、不怕艰难的风范,我想就是那一代人精神实质的集中体现。</h3> <h3>  父亲一辈子从事重体力劳动,落下关节炎、耳聋多种职业疾病。1996年秋,父亲因身体原因提前退休。退休时,我们几个子女已经离开了马场到城里工作,可倔强的父亲坚持与母亲在四方山军马场居住,一住就是16年。我们深知他眷恋那片热土,他更不想因身体原因过早地给孩们填累坠。2012年,在我与妹妹的强烈要求下,父亲才同意搬到肇东市里居住。进城后,父亲依然要求与母亲单独生活。他说:“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我们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生活习惯。我和你妈身体都还可以,不需你们每天来照顾,你们把自己的工作干好、日子过好就行”。</h3> <h3>  父亲是一位思想观念比较豁达的人。自从进城居住后,父亲的思想观念有了很大的改变。平时我们给他买衣服他总是不同意,买回来也不舍得穿。后来他改变了,你给买他就穿,穿着非常利索,一下子年轻了很多。母亲笑他越老越能臭美了。父亲却说,“你的思想太守旧了。现在的社会多好啊,你我都有退休金,生活有保障。孩子们日子过得都挺好的,我俩又没有后顾之忧,穿的好点有什么?穿得不利索,人家不仅要笑话咱俩,也得笑话孩子”。父亲不仅在穿上有所改变,保健意识也很强,虽然不去买那些保健品,但他坚持天天走步锻练,无论酷暑寒冬从不间断。母亲因视力不太好不愿运动,他常劝母亲:“咱们得多锻练,身体健健康康的,孩子们不仅看着高兴,在工作生活上也能少分心……”</h3> <h3>  我的父亲和绝大多数人的父亲一样,虽然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伟绩,但是在每一个子女心里父亲永远是伟大的。他虽然是一名铁匠,但他的意志比刚铁硬,不畏艰难困苦,跟着党把生活过的象朝阳;他虽然是一名铁匠,但是时刻不忘责任和传承,在子女的教育上经常敲敲打打,锻造淬火,引领人间正道,做人坦荡。他一辈辛苦劳作,默默无闻,却用世上最深沉的爱保护着、呵护着他的家和孩子们。</h3><h3> 如今,他虽然已经79岁了,走路的脚步有些不如以前。但在儿子的心里,父亲永远是座巍峨的大山,累时是依靠,前行是力量!</h3>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 "><b>作者简介</b></h1><h5>&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陈永振,笔名晓晨,网名看客随风。全国公安作家协会会员,在黑龙江省肇东市工作。喜爱用文字记录诗一样的生活,不图成名,只为回味和珍藏。微信号:CYZ0357;美篇号:904831。</h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