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今天我怀着无比悲痛的心情回到了我的故乡，去送别一位三十年未见过面的堂哥！上午11：20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反复说堂哥去世了，今天祭奠，……我怎么都不相信这是事实，但是电话内容在我的耳边反复回荡，那是真的！！今天祭奠怎么才给我说？？</h3><h3> 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三十年前:那是阳春三月的一个清晨，我和哥在自己家的承包地里给返青的小麦施肥，堂哥一脸愁容，茫然无从的来到地畔上，不停地抽着自制的卷烟……他告诉哥他要跟上远房亲戚去新疆务工，没有盘缠路费，哥一言不发，也不停的抽着烟，空气几乎快要凝固了，两个人在地头足足呆了几个小时，……最后哥施完肥去村里信贷员处以哥的名义给贷了五十块钱……下午堂哥抹着眼泪坐上那个来接他去务工的拖拉机……</h3><h3> 堂哥是四叔的二儿子.他一共兄弟四个，因为家里负担重，他早早辍学在家，专业放羊，我是个业余的，每天下午不去学校，也就跟着堂哥一起去放羊。堂哥很会照顾我们，每天出去给我们一群放羊娃摘野果，烤红薯，掏鸟窝，……大人给我布置了割草或者捡拾柴火的任务，我经常因为贪玩贪吃，往往都是月亮爬上山坡，自己还双手空空，堂哥于是就把他的劳动成果分我一些，于是回家我就顺利交差。吃过晚饭，月亮爬上了半山腰，堂哥带着我们躺在草丛里，静静的听田野里虫子鸣叫，或者讲着故事，或者吹着柳笛，有甚至偷一个大西瓜来解馋，或者在堂哥的带领下，我们玩着兵分两路的消灭敌人的游戏……</h3><h3> 那一年，村上开展扫除“文盲”运动，于是堂哥就成了我们班的学员，终因堂哥年龄大，基础差，学不了多少，不几天堂哥就自动退学了，回家抄起旧业。堂哥家里随着三弟四弟的出生，家里负担越来越重，四叔身体越来越糟糕，双目失明，仅仅可以喂养牲口，家里负担就落在堂哥兄弟两个肩上！堂哥家不得不把老四抱养给了镇子里一户有钱人家。</h3><h3> 堂哥一去新疆务工就是三十年。听邻居们和亲朋好友说，堂哥在新疆给自己承包了土地，种蔬菜，生意还不错，但终究因为堂哥人太实在，让远房表哥一次性骗了十万多，堂哥从此一蹶不振，只好变卖了自己土地，给他人打工，……堂哥打工之余给自己积攒一些积蓄，堂哥的大哥结婚后需要在镇子里买房子，堂哥一次性给了六万，他的小弟要在西安买房子，他一次给了四万……他的工友出了意外，他接济了三万多，……</h3><h3> 前些日子，听老家来人说，堂哥生病了，可能是肝病，回了老家，由于工作太忙，还没顾上回家看望他一眼，而今他就这样匆匆离去……</h3><h3> 怀着无限悲痛，我急急匆匆办完请假手续，急急忙忙赶上开往老家的车，不到一个小时车程，让我心急如焚……</h3><h3> 回到老家，堂哥家老房子已经破旧不堪，窗上玻璃已经全部没有，门窗上油漆已经脱落露出木头的原色。在一间稍微宽敞的屋子里，堂哥静静躺在一个用木板临时搭建的床上，上面扑了薄薄的一层塑料纸，面目平静，但人明显肖瘦得很。堂哥的周围没有挽帐，没有灵条，没有乐队，更谈不上杀猪宰羊……只有出出进进几位的老乡来给堂哥上香烧纸……今天是祭奠的日子，堂哥的大哥没有回来，事情由堂哥的弟弟安排。我带着一脸怨恨训斥了一下堂哥的弟弟，人都去世几天，为啥不提前告知一声，……因为忙，……就这样的理由，堂哥的祭奠简单的再不能简单，下午在凛冽的北风中所有的亲人磕完了头一人一碗开水一个馒头，在老家山地里打一个简易墓穴，买了一口简易棺材，……邻居们告诉我，从堂哥身上发现了四千多元现金和工友打给他的六千多元工资条……听邻居说，堂哥在新疆感觉他身体不行了，回到老家，住在老屋，兄弟们无人问津，每天吃饭都是左邻右舍相互给端，就连堂哥坐的那个用麦草垫的坐垫也是邻居帮忙做的。去世的前一天晚上，邻居刚从外地返回的小伙子说他半夜听到了不停的叫妈的声音，……第二天天亮后，人们发现堂哥去世了，那一只手还在胸口前。</h3><h3> 就这样堂哥匆匆走完了他辛勤而悲凉的一生，在他无妻无子的一生中，他无私帮助别人帮助兄弟，而他生命的最后时刻里，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没有人知道他忍着多大疼痛，怀着怎样悲凉的心情在那个寒风凛冽的夜晚离开了人世，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里，没有人能让他体面而又尊严的走完最后一程！怀着无限悲痛的心情我给堂哥上了一柱香、磕了一个头，离开了那个生我养我的故乡，再也不想回去的故乡！让我愤怒的故乡！！那个只有金钱没有亲情的世界！！！</h3><h3> </h3><h3> </h3><h3> 2019年1月12日草于咸阳返程大巴上</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