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我的经商之道

勇哥

　　七七年我从部队退伍回到了家乡，按当时的政策农村兵退伍那里来回那里去，我应该回到我户口所在地兴北四队去参加农业生产。我高中毕业又在部队干了这几年并入了党再到农村去当个农民确实不甘心。为了改变命运，请人找关系将户口能落在靠近盐城边上的农村，如新兴、龙岗等地方，这些公社靠盐城，乡镇企业比较多，容易找到工作。而且有土地被征用的可能，转为定销户口。总之机会肯定会比我家乡多。我们楼王离盐城七八十里，何时有机会能跳出农门呢？再说我回去种田自己面子上也过不去啊。最终经亲戚朋友帮忙费尽周折终于把户口落在了新兴公社圩洋二队，一个离盐城十几里地的农村。

我是四月份回到家乡的，户口是七月份办好的。在等待办户口的这几个月中，我这个二十多岁的年青人不能总躺在家里睡觉，靠父母亲养活吧。但是当时的情况下又能干什么呢？我的舅舅在大纵湖供销社坑坊里是总帐会计，我父亲就在坑坊里批发苗鸡进行销售，赚中间的差价，一只苗鸡能赚三、四分钱左右，五天批发一次六百只到八百只，一季能批发12次，年销售万把只小鸡，加上赊耗还有烂帐，一年能赚三百至四百元左右来维持家中老小的生活。

我母亲看我闲在家里就叫我也先参加销售小鸡的事，说你不好意思在本地卖怕难为情可以跟大纵湖的人一起到苏南去卖，那里的人又认不认识你，而且价格比盐城的高。我想想不干又有什么办法呢，还是要面对现实解决自己吃饭的问题，就这样找人在楼王坑坊以我母亲的名义新增了一个批发户头，在四月底批发了八百只苗鸡请人挑出楼王街上，到没有熟人的时候换我挑了到秦南的十字河码头上了镇江班轮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准备到下一站古殿堡与大纵湖挑小鸡的人会合一起南下镇江开始我的生意之路。二个多小时后到了古殿堡，没有见到一个大纵湖的卖鸡人，他们全部失约，这时天色已晚，我留也不是下也不是，不知怎么办。在失落忧虑和彷徨中轮船离开了码头继续南下，我硬着头皮留在船上准备去闯一下苏南的市场。

我根据父亲的教示，每二个小时爬上船顶把团在一起的小鸡搂开防止压死，因为听人说有过这样的教训，小鸡团在一起取暖不及时分开而全部压死的事，这么多小鸡一百多元线的本钱我可不敢大意。因我穿着一身的黄军装，上去后船上的船工同情我，尽可能给我方便，并安慰我说以前卖小鸡的都是在镇江下应该好卖的，使我不安的心情稍许好一点。

天亮了，船到了江都县的邵北码头，一天的大雾，轮船停了下来，等雾消后才能过江，何时雾消仍是未知数。我刚稍平静的心情又焦虑起来，这苗鸡是鲜货，时间一长要进食，样子也不好看了，还有死亡，怎么办呢？这时船工给我出主意说何时开船还不知道，你不如先下船去卖卖，能卖一点好一点。我听了有道理，就挑着担子下了船来到了邵北街上。

街上的雾比河里小，能见度也好些。看到我卖小鸡的立马有许多人围上来要买，我挑着走后面要买鸡的人跟着跑，人越来越多，我到一个比较大的空地把担子放下，把一篮打开卖，其他三篮扎紧放边上，按照我母亲告诉我苏南的价格行情二毛五一只，此盐城一毛八多七分钱一只，并要求他们排好队，不准挑，又毛病的可以换。邵北人素质还是比较好的，大部分是江都油田的工人和家属，我是一手接钱，一手数鸡有条不紊，一个青工用帽子捧了一帽子铅角子说是十块钱，我也没时间数全部倒进我的军用挎包，数了四十只鸡给他，后来空闲再数时竞一分钱不差。从上午九点开始到十一点多八百只小鸡全部售卖光。我十分高兴的把担子寄存在码头，在邵北街上饭店吃了一大碗肉丝面，又在商店里为我父亲买了二条墨竹牌香烟，带着喜悦的心情坐上下午开往盐城方向的轮船，天亮在燕子阁下船，九点钟就回到了楼王家中。父母亲感到非常吃惊，前天去今天就回来了是怎么回事啊，得知情况父母亲也很高兴，这一趟三天时间除去成本我尽赚了八十块钱，这在当时是很了不起的，这是我经商的第一桶金。

这一次的邵北之行提升了我的信心，我暂时丢去了户口和工作没有着落的烦恼，决心继续干，抓现的，有钱是大爷，积极筹划下一次的邵北行。

我母亲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而且对她娘家人特别的热情和帮助。她把我这一重要的商业信息告诉了她的堂弟，并要他堂弟的儿子跟我一起共同去邵北卖鸡赚钱。所以第一趟回来二天后我与这个表弟每人八百只苗鸡又登上了去邵北的轮船。

第二天亮后我们按照预定的时间下了船，刚踏上岸就被一群带着红袖章的市管会人员逮着了，说我们是偷机倒把，把我们带到了市管会。在去市管会的路上跟着了许多拎着篮子要买鸡的群众。在市管会他们把我的二篮共四百只鸡子锁在了办公室里，说是充公，其余的在市管会大厅里按二毛钱一只销售，比平常少五分钱一只，群众很高兴都来抢购，一下子现场十分混乱，全铺开了，人头上接钱，也分不太清楚是谁的鸡子该谁收钱，有一些市民拿了鸡子没给钱的也大有人在。因我半数鸡充公了，数量少了再加上我个子高比较机灵，能看清楚现场的情况，基本没有损失。而我表弟开始慢高兴的，他的鸡子未充公可全部销售，后来一混乱他就控制不住局面了，几十个人围上来，他个子又矮，人的机灵性又不强，钱根本收不过来，所以被人家偷了不少，最后算帐他说还亏呢。结束后我被叫到办公室，人家给了我八十块钱，原来他们是以充公的名义把这四百只小鸡内部人员分了。所以总体上我没有第一次赚得多，但还是赚了三、四十块钱。后来我表弟看我赚了点钱，就说我在现场收了他该收的钱，真是莫名其妙的，我这么多鸡按帐算就应该赚这些钱，他自己没能力控制现场亏了本，还说这种话，真是睡不着觉怪床歪。所以以后我就不带他了。

经过这次惊吓，我决定与我父亲的徒弟顾汝生合作，他是典型的农民，年龄比我大几岁，力气也很大是个壮劳力，他非常高兴我带他经营，一文一武，我拿主意，他多挑担子。我根据邵北的市场状况和管理严格的特点，决定不放弃该市场，避开市场管理，在离邵北大约十八里一个叫扬庄的小码头提前下船，沿途在陆地向即北进发，边走边卖，走到邵北鸡子也卖光了，价钱还是二角五分，农村市场同样大得很。这条线市场满足了后，我又设定走南线路，坐过邵北，在下一站扬州湾头下船向北向邵北进发，同样是大好市场。不到二个月时间，我结束了我的经商之路，共赚了四百多元钱，全部交给了父亲。这当时是一笔大钱，我父亲非常高兴，把他拿的人家高利贷做本钱的钱还掉了。我也接到了到新兴圩洋去落户的消息，走上了我打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