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2月17日是个难忘的日子。1979年的这一天是中国对越自卫还击开战日。1978年12月28日,原解放军第38野战医院奉命开拔。途径广州,上级安排我们住在广州军区第一招待所,当时的纪律是不能外出,家在广州也不能回去。在休整的3天中,父母每天都来看我。母亲为我担忧,父亲在一旁安慰,我也半开玩笑地说,如果我牺牲了,还有弟弟妹妹照顾你们。现在想来,那时虽然一把年纪了,还是有点少不更事。母亲的担忧远远超出我的想象,后来才知道她常在背地里为我流泪。</p><p> 12月31日在沙河兵站乘军列,下午四点火车缓缓驶离车站,向着我们的目的地广西出发。我们几个一起从广州入伍的同学,倚在列车窗前,望着渐渐远去的街景,万般不舍,泪落几行。这一去……。</p> <h3> 1979年的元旦,我们在驶向前线的军列上度过,没有庆贺,没有壮行酒,有的只是一腔热血。元月2日到达广西崇左火车站,换乘解放牌卡车,前往龙州芹江大队,驻扎在芹江中学,当地老乡为我们搭建了茅草房作为宿舍。</h3> <h3> 在芹江住下后,两个野战所都展开了战备医疗设备,收治伤病员。野战部队陆续送来了不少患皮肤病战士,大部分是疥疮病号,因为长时间住坑道,猫耳洞,加之换了环境,水土不服原因引起。除了收治伤病员,我们进行战前准备,学习、训练。还要提防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越军特工队。</h3> <h3> 战前每人发一张越语战场喊话的条子,我们每天揣着,有空就照着读,特别扭。我只记住了第一句,也没派上用场。</h3> <p class="ql-block"> 2月12日,医院奉命轻装前移,至距离中越边境直线6公里的北跃中学。学校建在一块平地上,比较空旷,操场上堆放了许多弹药,学校对面有一块空地可供直升机降落,重伤员用直升机转运到后方。一到驻地我们扎帐篷、挖防空壕。开始了临战前的准备工作。南疆二月的天气,昼夜温差很大,可谓晚穿棉衣午穿纱。且时晴时雨,大雨时,我们住的帐篷地上积满了水,要在帐篷内的草地上,挖几条小沟来排出雨水。晴天阳光灿烂时,帐篷内犹如烤炉,按现在的时髦话说,那就是一个桑拿房。</p><p class="ql-block"> 出发之前院领导要求我们,把留下的个人物品打包并写上家里地址及收件人姓名,集中保管。如果牺牲了,组织会将这些遗物寄到你家里。</p> <p class="ql-block"> 2月17日临晨,隆隆的炮声划过长空,打破了平日的宁静,惊醒了睡梦中的我们,大家纷纷跑出宿舍看热闹一般,炮火映红了半边天。当时还没意识到已经开战,领导来催促我们赶紧去做准备,接伤员。上午9点左右,从前线送来了第一批伤员,紧张的救护开始了。我们是一线医院,接收战地送来的伤员,轻伤员经过伤口包扎处理,重伤员手术后,生命体征平稳了,转往驻在崇左的505野战医院。</p><p class="ql-block"> 2月20日,上级命令我们医院后撤两公里,在一个叫农屯生产队的村子住下,村子很小只有十几户人家。 接到后撤的命令,我们立即把所有的伤员后送。黄昏时分,汽车连的卡车来接我们,路上各部队的车辆往来很多,不太宽的两公里土沙路走了好久。到了目的地卸物资装备,把帐篷扎在一片小树林里,一直忙到后半夜,院长宣布可以休息了。连续4天4夜的奋战,着实人困马乏,谁都不想打开背包,索性就地躺下,去找周公。我也席地而睡,幸亏前移时带了棉大衣。</p><p class="ql-block"> 全院在20小时内,完成救治,撤收,转移,展开收容。提前完成了任务。充分展现了我院“快速撤收,快速展开”的本领。</p><p class="ql-block"> 在救护中最使我难忘的是,烧伤的坦克兵伤员,烧伤面积几乎100%,有一个伤员只有脚心能看到一点皮肤的颜色。他们部队的领导来看望时,已无法辨认谁是谁了。</p> <p class="ql-block"> 1979年3月5日中国政府宣布:“中国边防部队,自1979年2月17日起被迫自卫还击,现已达到预期目的。自1979年3月5日起,中国边防部队开始全部撤回中国境内”。中央军委下达了撤军命令。3月6日起解放军交替掩护开始撤军。3月16日全部撤回国境内。</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 18px;">1979年5月,经国际红十字会调停。交战双方,在广西凭祥友谊关零公里处,双方交换被俘人员。38野战医院参加了交换被俘人员工作。图为我方在友谊关移交越南女俘。</span></p> <h3> 看我笑得多灿烂,我活着回来了。参战期间,一直没忘记母亲为我担忧的眼神,开战的前4天,根本没有时间给家里写信,当通信员来收信时,只能写个信封往家寄,家里收到我的空信封也会知道我还活着。</h3> <h3> 这两位战友铜章胸前配,笑得多自信。她们带着战火硝烟回来,经历了生与死的考验。1979年2月27日,部队出境作战已经打到高平,战线逐渐拉长,伤员得不到及时救治。广州军区前指命令我院派医护人员出境接伤员。我们医院派出了由13名医护人员组成的救治小组(她俩也在其中),50辆解放牌卡车,在两个步兵排的护卫下,出境接伤员。车队从水口口岸出境,经水口大桥前往越南高平。他们冒着阵阵冷枪冷炮,经过一天一夜的行进,终于将362名伤员接回祖国救治。</h3> <h3> 战后离开广西前,去看望在我们医院牺牲的一位重伤员。我为他惋惜,已经回国了还是没有挺过来。</h3> <h3>“自卫还击战”纪念枕巾</h3> <h3>参战纪念章</h3> <h3> 2018年3月8日——3月12日,38野战医院20位战友,相伴赴广西龙州重走参战路。“广州国之旅·红星之约”,为我们开启了重访战地之旅,为牺牲的烈士扫墓。崇左是当年我们前往龙州边境转车的地方,备战期间我们驻扎在龙州芹江中学,临战受命前移至下栋北跃中学,(现改为北跃小学),开战四天后奉命后撤到农屯生产队。这些曾经住过的地方,我们一一走到。所到之处,都是我们满满的回忆。当时接到的命令是后撤,这次去了水口才知道,实际上离“国门”更近了。</h3> <h3>崇左石景林景区</h3> <p class="ql-block"> 勤江村(原芹江大队),是我们医院在参战期间住的时间最长的地方。那山,那水,那条小河都是那么熟悉。</p> <h3> 这位老乡见证我们38野战医院在这里住过,那时他刚初中毕业。</h3> <h3> 水口下栋北跃小学,(原北跃中学),开战后我们在这里收治伤员,这位老乡就是当年的见证人。他指着对面说:“直升机来这接伤员就停在那里”,那时他才十来岁。</h3> <h3> 水口大桥(以前叫中越友谊桥),曾经承载过中越两国同志加兄弟的友谊。由于越南政府的背信弃义,不断在我边界武装挑衅,中国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于1979年2月17日奋起还击。一队队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踏出国门,冲过水口大桥,对越作战。28天后,伫立于水口桥头的凯旋门,迎回了出征的将士们。</h3> <h3> </h3> <h3> 2018年3月10日,我们一早来到龙州烈士陵园,看望39年前为了维护祖国的尊严,保卫人民的安宁,献出年轻生命的英雄们。几天的探访,惟陵园祭奠一举,使我们的心灵得以慰籍,我们的灵魂经历洗礼,为之动容!</h3> <h3> 向烈士纪念碑敬献花圈!</h3> <h3> 诵读祭文,寄托我们对烈士的哀思。“南疆黄土埋忠骨,木棉花开满树红。回首当年赴战场,为国献身抛头颅。对越自卫还击战,斗转星移己无声。血染历史应牢记,浩浩神洲留英名。安息吧,烈士们!对越自卫还击战中英勇牺牲的烈士们永垂不朽!” </h3> <h3> 给烈士们上香敬酒</h3> <h3> </h3> <h3> 一位战友在烈士名册前久久不愿离去。</h3> <h3> 整齐划一的墓碑,犹如一队队列兵整装待发。</h3> <h3> 一位战友看了我们的照片,创作了两首诗给予点赞。</h3> <h3> 我的母校“广州培正中学”,在2017年(128周年)校庆时,展出了参战同学风采。</h3> <h3> </h3> <h3>那就是我</h3> <h3>那就是我</h3> <h3>那就是我</h3> <h3>那就是我</h3> <h3>那就是我</h3> <h3>那就是我</h3> <h3>参战同学合影</h3> <p> 历史的长河没有淹没我们的记忆,硝烟散尽的今天,那场战争的创伤仍然萦绕在我们脑海。我们真心希望没有战争,世界和平。</p><p><br></p><p>说明:部分图片、资料采自网络及战友提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