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老家柿子红了</h3><h3> 从我记事时起,老家屋子靠西南角就有一棵柿子树,听爹说,那是当年爷爷栽下的界畔树,从柿子树往西是邻居家的地,往东数三十步是我们家的庄基。</h3><h3><br></h3><h3> </h3><h3> </h3><h3><br></h3> <h3> 树是歪脖树,柿是大人手掌大小的磨盘柿。</h3><h3> 每年农历九月中旬,一树火红,照亮了树下老屋的八卦窗,也照亮了全树小孩、大人的眼。磨盘柿是水柿子,红了经霜杀,即可吃,肉嫩,甜爽。也可存放,可放到正月。腊月,大雪天,一家人围着火炉,炉板上放几只红通通,软乎乎的柿子,稍等几分钟,待柿子热乎了,左手执把,右手剥皮,小心奕奕用门牙把里面红红的肉肉的,又一层薄皮磕破,嘴巴轻轻地贴上磕破的小口,闭起双眼,美美、长长一吮,热的、甜的柿子汁便入口、入肺、入心、然后九转回肠,流入浑身每一个细胞,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暖暖的冒着热气,那甘甜的滋味,可比三九天吃雪糕舒服太多了。一家五口(爹娘和我们兄妹三人)就这样,围炉、吃柿、看雪,听爹说家史,听娘一边纳鞋底一边掰古今,一家人那叫一个热乎,一个全乎</h3> <h3> 人生如梦,转眼三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兄妹都走出了当年的小村庄,也都在外地安了家,老家最多逢年过节回去几趟,平时老家就剩下爹娘守着空荡荡的老屋、院子和孤零零的柿子树。</h3> <h3>这几年,村子里的青壮都出外打工了,爹娘他们这辈人都老了,柿子树也老了。爹娘虽都快八十了,却和柿子树一样不服老,他们依旧种着几亩薄田,为儿女种粮、务莱,等着柿子成熟。等着儿女孙子回家,能吃上娘的手擀面,能吃上爹种的新鲜菜,还有好吃的甜柿子。大家在家最多待一两天,走的时候,大包小包塞满车的后备箱。好多次,我走出了老远,都不敢回头望,我知道,爹娘和柿子树在我的身后看着。</h3> <h3></h3><h3> 多年前,我在县城买了房,把爹娘接了来,可没过三天,他们就要回去,说楼上的屋子象鸽笼,住着不宽敞,对门的人出进关着门,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还有吃饭的碗小了,家里地板太光滑等等,没办法,又只好送他们回去。其实,我心里知道,他们真正放不下的是家里的几亩地、几间老屋、老邻居和屋前的柿子树。</h3> <h3> 前天,爹打电话说,老屋下雨天漏的厉害,想把老屋推到,另建大房,等我退休了回来住,娘说,她想把老屋前的柿子树砍了,怕影响新房子。爹不许砍,他的理由很简单,他说孙子们喜欢吃柿子,有树在,老家就有根。</h3><h3> 今年,我也快奔五了,夜里时常梦到老村子、老屋子,难忘老屋前,秋天里那一笼火红。</h3><h3> </h3><h3> 胡云波</h3><h3> 二零一九年一月十日于眉城</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