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深情

李阳海(北山牧人)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油灯情深</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河北&nbsp; 李阳海</p><p class="ql-block"> 去年,我家又重新装修,别的不说,新换上的那一盏盏欧普灯亮得让我吃惊,好像灯光能照在我的心窝里。面对这些五光十色的灯光,我不由想起儿时的岁月,记忆的深巷中,一盏如豆的油灯锁住了我的心,久久不能挥去。</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五十年代,在我朦胧的记忆中,家里有一盏油灯,这种灯是最原始的油灯。用一个破旧的碗,倒上点最劣质的油,用棉花撮个锥子粗细的捻子,一头放入油里,一头搭到碗边,这个油灯就做成了。为了填补灯油的不足,特别是到了腊月,富裕的人家杀猪、宰羊的时候,我们几个小不点围着杀猪和杀羊的场子转,干什么呢?是留心屠宰师傅撕油时掉在地上的油渣,连狗都不放过,用棍子把它们赶跑。脏了的油渣也不嫌弃,都拾起来攥在小手里,玩个圆团团,拿回家后,放在一个小勺子里用火把这些油渣炼成油,倒在油灯盏里,看着由灯盏里满满的油,觉得很有成就感,自然也会得到大人们的几句夸奖。</p><p class="ql-block"> 油灯一般都是放在窗台上或者炉台上来照明,想不到却成了老鼠的食量,不几天就把灯油吃个精光,那可是一个月也点不完的油啊,气得母亲整天唉声叹气。为了不让老鼠偷吃油,母亲费了好大的力气,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个铁的高脚灯盏,遗憾的是灯盏掉了一块,存不住油啊。说来母亲还是挺有心计的,她用红胶泥把掉了的那块给粘上了。这种高脚灯底座是个大圆盘,中间有个不到一尺高的一个螺纹的铁柱,上面是个灯盏。自从换上这个灯后,老鼠偷吃不了油了,母亲的心病也解开了。</p><p class="ql-block"> 到了六十年代初,父亲赶集时,买回来一个小巧的玻璃瓶煤油灯,当时玻璃制品也是非常稀缺的。这种灯既好看,又灵巧,便于挪动。后来上学后,儿时的很多事情都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 特别是冬天,到了晚上,土炕上放个小方桌,我和母亲合用着这盏煤油灯。母亲不是纳鞋底就是缝补衣服,我在复习功课或者写作业。这个时候,母亲总是用针把灯捻子尽量挑得大些,我懂母亲的用意,生怕我看不清楚。等我写完作业合上书后,母亲就把灯捻子往小的摁摁,生怕浪费了油。我知道这买油的钱来之不易,是父亲中午不休息,到山沟里刨药材换来的可怜钱。</p><p class="ql-block"> 还有两个有关油灯的故事让我刻骨铭心。</p><p class="ql-block"> 记得是上完小的时候,迷上了看小说。晚上写完作业后,就央求母亲看几章小说,母亲也不知道我是看闲书,就应允了。有一次,村里瞎子说书,父母都去听书了,我在床上躺着看《苦菜花》,那油灯就在我头子挨着的炉台上,谁知道看累之后睡着了。我从小睡觉就不稳实,露腿伸胳膊的,一下子把油灯给弄到了,嘭的一声,把我惊醒了。可是屋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用手一摸,粘了一手的油。我着急了,从炕上摸到地上,费了好大的力才摸着了火柴,擦亮后一看,油灯倒在了火炉旁,辛亏那个时候还没有生炉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摸了摸油乎乎的灯,发现居然没有打碎,我的心稍微平静了一些。正当我手忙脚乱的时候,父母亲也回来了,没等他们发话,我就赶紧说明情况,赶紧承认错误,自觉地得挨一顿臭骂,可是父母亲一句高腔也没有,说了几句让我以后注意的话。那时的我非常清楚那一灯煤油的分量,我倒心痛起那一灯煤油了,眼里湿润了……</p><p class="ql-block"> 另一件事也是上完小的时候(在五里地之外的官道峪上学),母亲给了我两个瓶子,一个是放过煤油的,一个是醋瓶子,让我放学后捎回煤油和醋来。下午放学后,急着与同学们一块赶路,到了供销社急忙从书包里掏出瓶子,告诉售货员要打醋和煤油。由于购货的人多,售货员也不细看,拿过去就给我把醋和煤油灌好了。我也不看,塞到书包里就去追赶那些同学们。过了两天家里来了稀客,母亲精心包了饺子,可是倒醋时,闻到一股扑鼻的煤油味,急忙又打开另一个瓶子,一看一闻是煤油,她明白了,是装错了瓶子,于是就把那瓶带着浓烈煤油味的醋倒掉了。那天我虽然不在家,晚上回家后,可把我数落了个够。我也能想象出那天中午母亲的尴尬和难堪,我低着头一句话也没说,心里在自责着自己,从那以后,我做事细心多了。</p><p class="ql-block"> 直到1972年村里才装上了电灯,就是这盏煤油灯陪伴了我和母亲近二十个年头啊。母亲总是在油灯下不停地缝缝补补,硬是把我缝补得离了那个大山沟,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p><p class="ql-block"> 那盏油灯照亮过我幼稚而温暖的童年,照亮过我童年的诸多梦想,也一直照亮着我奋斗前行的脚步••••••</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那盏油灯啊,是我永远忘却不了的乡愁!</p><p class="ql-block">(2019年1月7日下午草就于圣府怡苑)</p><p class="ql-block">&nbsp;</p><p class="ql-block">&nbs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