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又闻豆腐香</h3><h3> 文字:吴爱华 图片:网络</h3><h3>家里新买了一款豆浆机,新物件买回来,总是好奇,便试着打豆浆检验,一不小心打多了,喝又喝不完,倒了可惜,放着怕馊,看着白花花的豆浆,突然灵光一闪,做豆腐。</h3><h3> </h3><h3>家里正好有一点卤水,说做就做,立马打电话请教姨妈,姨妈详细的解说做豆腐的过程,等她说完,我已经会了,不是我聪明,这做豆腐的手艺我可是从小耳濡目染的,只是好多年不见了,有些细节已经模糊。 </h3><h3> </h3><h3>北方人多数会记得一个声音:梆梆梆。。。一听到这梆子声,第一个念头就是卖豆腐的来了。</h3><h3> </h3><h3>六七十年代的人都经历了物资匮乏,到了冬天,白菜萝卜就是主要的菜,天天能吃到炒白菜炖萝卜的人家还是经济不错的,一些家里人口多的,生产队分的,自留地种的白菜萝卜几乎都拿到集市卖掉,只能天天吃咸菜。</h3><h3> </h3><h3>父亲是个勤劳有头脑的人,总会看到别人不知道的商机,而且敢干,我家的经济在当地算好的,也就用不着卖掉储存的白菜萝卜换钱,家里每天都能吃到炒菜,奶奶很会安排生活,变着法儿改善,白菜萝卜,蒸趴谷,做豆腐,饭桌上的花样经常翻新。</h3><h3> </h3><h3>我记得最深的是做豆腐。做豆腐时要先挑选黄豆,每次奶奶都一粒粒的精挑细捡,把挑好的黄豆在水里泡一晚上。</h3><h3> </h3><h3>家里有个小石磨,是两块圆形的石盘组成的,直径有一尺半,磨盘内有磨轴,而且上扇居中有一个孔,是送入豆子的进孔。磨盘内有磨轴,两片磨盘之间是一圈一圈的石齿,磨盘一转动,豆浆就从磨盘里面流出来。还有一放磨盘的铁圆盘,边上留一口子,这就是磨豆腐的工具了。第二天早上,父母早早起床开始磨豆浆,父亲转磨,娘添豆。爹两脚开立,站成马步,全身的力量聚集于两臂,随着身子一前一后摇摆,石磨被一圈一圈的转动起来;娘掌控着水和豆的比例,眼疾手快的用勺子往孔里倒黄豆。伴随着有节奏的摩擦声,豆汁顺着石磨沿壁汩汩而下,顺着出口流进了桶里。</h3><h3> </h3><h3>“旋转磨上流琼液,煮月铛中滚雪花”,磨浆、煮汤、滤渣……,哪一道工序都疏忽不得。磨好的豆浆流进箍着棉纱布袋的水桶里,不停晃动,棉纱袋子里就剩下了豆腐渣。过滤好的豆浆倒入大铁锅中,在柴火的轰轰烈焰下,煮沸煎熬。接着,鲜美怡人的豆浆就出现了,舀上一碗,不用加糖,我们也喝的咕咚咕咚的。等豆浆温度降至八九十度的时候,豆浆表层会结一层皮,母亲就挑出来放碗里,滴上些酱油醋,成了一道美食。这个时候就开始点卤了,这是个技术活,点老了苦,点嫩了不出豆腐,这件差事是爷爷的专利,只见他把调好的卤水倒在碗里,一只手端着慢慢的细细的洒入豆浆里,另一只手用勺子均匀搅动,“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眼看着豆浆开始变稠,一会就成了块,这时候就不能再点卤水了。</h3><h3>盖盖待二十分钟,就开始捞豆腐,这个时候要是舀上一碗,放上酱油醋,葱花芫荽,很好的豆腐脑,也不知道那时候家里人不知道豆腐的这个吃法还是舍不得,从来没有吃过。 </h3><h3> 父母将备好的方形木盒子放在一大盆上,在木盒子里面铺上棉纱布,将豆脑舀出倒入棉纱布中,按着木框包紧,然后在包好的豆腐包上,放上一木板,在上面压上一石头,挤压出水分。过段时间打开棉纱包,整块的豆腐就成了。</h3><h3>做成的豆腐,父母都会邻居乡亲分点,剩下的就是我们家人的美肴。那时候没有冰箱,也用不着冰箱,天地就是天然的冷库,豆腐能吃好久。白菜炖豆腐,小葱拌豆腐,鸡刨豆腐,咸豆腐。。。。。。在奶奶的手下,豆腐花样百出,就连那些豆腐渣,奶奶也做成了美味:擦上萝卜丝,放上葱姜末盐,团成圆球,上锅蒸熟,吃一口清香酥软;另外还蒸一些不放料的,熟了后捣碎,加上萝卜缨子炖,小磨豆腐喷香喷香。营养丰富的豆腐伴我们度过了馋嘴的童年。</h3><h3> </h3><h3>现在让我想起来还流口水的豆腐菜,是过年时候炖的排骨豆腐。小时候家里都养猪,到了过年就杀一头,肉卖掉多部分,骨头和下水自己留着吃。这时候做的最多的就是骨头炖豆腐,柴草烧火,在铁锅里炖上满满一锅,香味能飘满庄,引诱的贪玩的孩子们早早跑回家。炖好了,一人一个大白碗,舀的出尖,团团围坐饭桌旁,这时候听不到打闹嬉笑声,只有啃骨头吃豆腐的呼呼声,豆腐因为吸了太多油水,比平时做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吃的姐弟们鼻尖冒汗。父母总会把他们碗里骨头上的肉撕下来往我们嘴里塞,姐弟几个张着嘴,像极了嗷嗷待哺的燕子。。。。。。</h3><h3> </h3><h3>以后国民经济条件好转,街上卖豆腐的商贩多起来,家里就不自己做了,一听到街上传来梆子声,奶奶就挖上一碗黄豆,让我们去换豆腐。孩子们调皮,每次到了卖豆腐的跟前,都会围着他们喊:“梆梆卖豆腐,家去死了老丈母”</h3><h3>我们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只是觉得好玩,喜欢看卖豆腐人的“嗔怒”,找点乐子罢了。不过过后我都会担心他的老丈母会死,担心多了就恐惧,问奶奶,奶奶说不会死,越骂活的越旺像,等他再来,我们就喊的更欢了。</h3><h3> </h3><h3>参加工作后,我住在姨妈家,姨妈没有工作,便做起了豆腐生意。我又亲眼见证了做豆腐的辛苦。姨妈家住在一楼,院子里的储藏室成了作坊,里面没有水管,水豆腐水豆腐,做豆腐需要大量的水,都是姨妈一桶桶从房子里往储藏室提。没有电磨,全靠人工磨浆,那么一大盆豆子,就在姨父一转转里成了白花花的浆,后来有了电磨,才省了这繁重的工序。姨妈每天都会做三四个豆腐,她做的豆腐口味好,不缺斤少两,每天都会售完。在我的记忆里,姨妈姨父都是忙忙碌碌,不停的干活,选豆子,泡豆子,磨浆,熬浆,点卤,压型,到最后出售,辛苦的赚钱养家糊口。</h3><h3> </h3><h3>姨妈吃苦耐劳,不管什么活只要自己能干的从来不麻烦别人,下班后我只能帮着姨妈干点零活,有时候在她卖豆腐时帮着收钱,夏天还好,冬天的时候寒风刺骨,站在街头冻的直打哆嗦,冷的受不了的时候,姨妈就割块热豆腐我们吃,到现在我还是喜欢吃生豆腐,是不是和那时候有关?很多年过去了,姨妈穿着厚厚的棉衣,带着围裙站在街头寒风里卖豆腐的样子我还记忆犹新。</h3><h3> </h3><h3>豆腐在我的人生中有这么多回忆,看着面前的一盆豆浆,我更加的小心翼翼了,按照姨妈的指导,点卤,压型,半个小时后,一块豆腐成了,切一块尝尝,味道绵甜,只是有点粗糙,突然想起来没有过滤豆浆渣。</h3><h3>我想起了小时候奶奶蒸豆腐渣的方法,自己改良了一下,切萝卜丝,加鸡蛋面粉,葱姜调料,与豆腐和成团,用电饼铛烙成小饼子,等到两面金黄,起锅,咬一口,外焦里嫩,好吃的不要不要的!</h3><h3>我又泡上了黄豆,晚上继续做豆腐!</h3><h3>只是,只是,我好想吃一口那年奶奶炖的排骨豆腐,这,只能在梦中了……</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