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文 / 锦色素年</h3><br><h3>图 / 来源网络</h3><br><h3>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严寒的冬天似乎挡不住年的步伐。它一步一步向我们走来,那么祥和,那么宁静。每个人的脸上,似乎洋溢着对新年的盼望和热情。</h3><br><h3>这几日我走在大街上,虽然天气寒冷,路上的行人却不少。来往穿梭的人群中,有裹着时尚羽绒服的年青人,穿一双漂亮的御寒的靴子,气定神闲地站在路边等车,或者三五成群地逛街。有居家的妇人,穿着普通的棉服,样式老旧,又因为身体不如年轻人耐寒,多穿了几件,身子显得愈发浑圆。有神态疲乏的中年男子,头发油腻,颓唐地耷拉在脑袋上,神色匆匆地,急着打一个电话,似乎在谈着一个客户,或是准备一场即将召开的会议。</h3><br><h3>我坐在窗明几净的咖啡厅里,看着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时光悠扬中,仿佛听见了儿时的歌谣:“小孩小孩你别馋,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记忆一下回到二十多年前。</h3><br> <h3>孩童时代,我总是盼着过年。好像一年辛苦下来,人们单单为了过这一天。</h3></br><h3>在我们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种田的。大多数家庭守着自己的那几亩薄田,勤巴苦做一整年也只能勉强糊口。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肉菜,穿不上一件新衣服。小孩子一年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过年。因为只有过年了,才能吃上一顿好饭菜;只有过年了,才能穿上新衣服。而过年又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h3></br><h3>那时候父亲常常出外打工,家里一切家务和农活都由母亲操持。每到快过年的时候,母亲就开始愁,而我和弟弟心里却乐开了花。母亲愁什么,我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过年了就能吃上各种平时吃不到的美味。</h3></br><h3>不到腊月二十四,母亲和我就开始忙碌起来。家里上上下下都要打扫一遍,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要清理干净。而那时天气冷,没有现在这样极好的条件,俩人一边冻得鼻涕流,一边干活——洗衣服和餐具,擦玻璃窗和桌椅。我自然是要帮忙的,又因为性子疏懒,常常不愿意做,但是想着“过年”这件大事,于是也常常鼓足了劲,挨着冻地做着这些事。</h3></br><h3>忙完了清洁工作,母亲便要开始准备年货,到街上买来生的瓜子和花生,一些精致的糖果,大红的鞭炮,喜庆的对联等。记忆中母亲会一大早骑着自行车去街上,快到中午时才回家,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一个大篮子,里面装满了五颜六色的好东西,在当时的我看来这些东西简直是“琳琅满目”。</h3></br><h3>而这些小物件小吃食只是过年的一小部分,买来的瓜子和花生,母亲会挑选干净饱满的颗粒,吃了晚饭后,母亲会在灶堂里点起火,亲手炒制它们。每当这时候,我一边往灶堂里添着柴火,一边想着锅里的瓜子,香喷喷的,总是忍不住咽口水。瓜子花生炒完后,母亲会先给我和弟弟一人吃一点,解解馋。然后用两个塑料袋分别装好,偷偷藏起来,因怕我们偷吃。</h3></br><h3>准备好了孩子的零食后,母亲还会亲自做鱼丸子、肉丸子、萝卜丸子、红薯丸子、磨豆腐,炸酥鱼等。制作鱼丸子要挑选优质肥厚的草鱼,母亲叫卖鱼的师傅去鱼骨和鱼皮,将鱼肉磨成肉糜,然后会让我烧一大锅开水,她站在灶堂前一边用汤匙弯出一个圆形的丸子,丢进翻滚的开水里,我保持着火力的持续平稳。母亲动作麻利地弯鱼丸子,不一会功夫,满满一大锅雪白的鱼丸子就在锅里翻滚着,膨大着。做好的鱼丸子先摊凉,然后装进一个塑料的水桶里,在水桶里放一些清水,保持鱼丸子的新鲜。</h3></br><h3>母亲是一个质朴实在的人,做起事来特别认真,用类似的方法,她还要做肉丸子。</h3></br><h3>做肉丸子选用上好的五花肉,肥瘦相宜,参少许面粉,搁几个鸡蛋,调好作料。我烧一锅温油,母亲将肉丸子丢进温热的油锅里。刚炸好的肉丸子里酥外脆,香气扑鼻。每次炸好了,母亲总会让我和弟弟先吃一两个,我们流着口水享受着这诱人的美食。一面看着母亲用竹篮装好肉丸子,一面期待着新年的那一天。炸完肉丸子,母亲会利用温热的油,炸些酥鱼,寓意年年有余。酥鱼我自小便不爱吃,但母亲每年都会做,我也没有问过母亲为什么一定要这道菜,那时想着总有它的理由。多少年过后,我自己成为一个母亲,却始终做不出母亲的那道酥鱼。</h3></br> <h3>记忆中的新年,总是弥漫着美好的味道。</h3></br><h3>除了准备好吃的,母亲还会给我们姐弟俩准备一套像模像样的新衣服。那时村里的孩子一年难得穿一件新衣服,而母亲总会给我们每年买上一套。母亲会选一个特定的日子,坐汽车去县城买,绝非是在小镇的街道上买。这又给孩子时的我增添了一份新的喜悦和期待。</h3></br><h3>每年快到腊月二十四,父亲会从外地回来。有几年却不曾回来过,记得那时,我和母亲,弟弟三人围坐在堂屋里,母亲会在神龛上摆一盘豆腐,供奉祖先。祈祷来年风调雨顺,万事如意,也祈祷着父亲早早归家。我和弟弟视这一天为神圣庄严的一天,正襟危坐,不敢嬉笑。因为过了这一天,年就更加近了。腊月里,孩子们不能“乱”说话,会亵渎神灵。</h3></br> <h3>随着年的脚步越来越近了,父亲从外地赶回来,帮母亲做些准备。两人把菜园里的蔬菜摘回家,挑选些新鲜精神的菜,只留些“残枝败叶”和“歪瓜裂枣”自己吃。我们一家人摘的摘,洗的洗。母亲会把粗壮大小差不多的菜捆成一扎,整整齐齐地放在竹篮里,预备第二天清晨和父亲一起去临近的镇上卖。第二日,他们在凌晨3点多起床,把装好芹菜、胡萝卜、白菜、香菜,蒜苗的大竹篮挑上肩,两人打着手电筒,消失在黑黢黢的乡间小道上,在寒冷的冬天走上十几里路,赶到临近的镇上卖些钱,好换些钱过年。等菜卖完,已经接近中午了。没顾得上吃饭,又赶十几里路回家。有时候还会挑一些没卖完的菜回家,两人神情沮丧极了,像打了一场败仗。我总觉得那时的冬天,比现在的冬天更冷一些。</h3></br><h3>所有的吃穿用度准备完了,大人和小孩就只等着过年了。而腊月三十的这天早上,母亲和父亲会早早的起床,准备一家人的年饭。我们姐弟俩帮父亲摆好桌子,准备鞭炮,水果,贡品,瓜子,花生,糖果等,所有好吃的统统要摆放出来。母亲一人在厨房里忙碌,我有时候进入厨房看看年饭的“进程”,总巴不得早点做好。等母亲终于忙完了一桌年饭,父亲示意我们离鞭炮远一点,因为他要在院子里点鞭炮。我们听着炮竹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音,心里也都乐开了花。仿佛这热闹的声音能吓跑所有的妖魔鬼怪,能驱散一年中所有的阴霾和不快。</h3></br><h3>到了晚上,全家人都不能睡觉,所有房间里的灯一定要开一整晚。这是一条规定,父母也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起为何这样。大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盘子里摆着瓜子,各色水果,桌子上放着平时喝不到的饮料和红酒香槟,黑白电视机里传来热闹的声音。母亲熬的土罐里散发着诱人的鸡汤味,香味飘荡在整个红砖老屋里。</h3></br><h3>大年初一早上,一家人喝着美味的鸡汤,热热闹闹的去村里其他人家拜年,新的一年就在人们的祝福声中开始了……</h3></br> <h3>转眼间,二十多年过去了。时光像一部老旧的机器,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回味着儿时的一切,愈发思念那时的年。思恋着父母和我们曾在一起度过的时光,总觉心中温暖。那时的年,是一段朴实无华的旧篇章,是一段缺衣少食的旧画卷,也是一首温暖人心的旧歌谣,更是一场父母和子女的缘分。</h3><br><h3>今年的年马上要到了,我也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样子,开始自己腌制腊鱼腊肉,准备炸肉丸子试一试。希望能在春节的时候亲自做一道年饭给父母,陪伴他们一段温暖的时光。</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