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打麦场

西河水深

<h3>  老家村里不种小麦多年,代之以经济作物土豆,每到土豆收获季节,田野里人流涌动忙碌纷繁,外地来收购的大货车充塞道路,收购点灯火通明日夜不息,既兴奋又热热闹闹,拿到票子的农民们脸上乐开了花。</h3><h3> 从现在往前推二十多年,村里是远近闻名的小麦高产村,村南的十亩地土地肥沃,水源极好,很适合种植小麦。每到深秋初冬,借着玉米茬子,要播种小麦了,工具很特别,是一个很大的木斗,上宽下窄,底下是犂刀,造型像一台小推车,需要有人把着方向,两人在前面拉拽,深秋天朗气清,大雁南飞,打理过的田垄细腻整齐,赤脚踩在平整温润的土地上,心情何其畅快,现在想来,田间劳动当真别有一番风味,难怪陶渊明都要由衷赞美。</h3> <h3>  初春的小麦碧绿油青,抽穗以前,比现在的草坪还要平整温润,这时候的小麦苗是不怕人踩的,老人说这个时候小麦越踩长的越好,乡间无运动场地,小麦田里简直成了孩子的乐园。从发芽到抽穗,小麦苗没过膝盖,孩子们踏着麦苗的青浪疯跑追逐,躺在柔软的麦田里抬眼望天,渴了就近到泉眼里鞠一捧清水,天空碧蓝,泉水甘冽,快乐也是无限,那样的日子,让今天的我们何其怀念!</h3> <h3>  盛夏之初,骄阳似火,麦子也成熟了,酷暑烤炙着大地,却无法遮盖人们丰收的喜悦。在收麦以前,必须推好打麦场,位置就在兔爷庙北边,责任田相邻的几户人家,男人们合伙来回推压大石碾子,把凹凸不平的土地打磨成四四方方坚实又平整的麦场,这份工作费时又费力,却充满乐趣。石碾子滚在地上,笨重又灵活,男人们打着赤膊光着脚拉着石碾子的缰绳,绕着麦场一圈又一圈,直到硬实平整为止。孩子们在平整的麦场里来回打闹嬉戏,呦呵声叫喊声打骂声连成一片,到了夜晚,麦场里亮起灯泡,附近村民三三两两的聚到麦场上聊天,打牌,抽烟,直到夜深才恋恋不舍的回去。</h3> <h3>  我们家的麦场在大柳树东边,麦收后要留人晚上值守的,这个任务要求比较特殊,既不能耽误明天的农活,又要看好麦子防止被盗,所以壮劳力不行,孩子也不行,只能是半大小子来充任。那时候堂哥十四五岁,我们几家的麦场都是他来看管,大爷用木棍支起三角形的帐篷,外面罩上一层塑料布,里面铺上被褥,简易的帐篷就搭好了,虽然是伏天,夜里却很凉爽,躺在帐篷这个小小天地里,别有一番趣味。说来惭愧,最想负起这份责任,体验这种生活的我因年纪太小,竟未能如愿,想来真是遗憾。</h3> <h3>  打麦场里,脱完麦粒的麦秸堆成了山,一垛挨着一垛,金黄色的麦粒摊在麦场里,一片连着一片,到哪里都是人山人海,人们抢在风雨来临前晒干麦子,装袋入库。大人们忙碌辛苦,孩子们却乐开了花,麦垛像迷宫,可以捉迷藏,麦垛又松软,可以做战场,男孩子们打闹追逐,女孩子们你躲我藏,不到日头西落,母亲耳提面命是绝不肯回家去的。</h3><h3> 记忆里的麦场啊,是农村人朴实的写照,是农村人勤劳的见证,是农村人一代人的回忆和念想。十亩地的麦子啊,哺育了我们的身体和灵魂,当年收麦打麦的人们啊,年纪最小的也已经是人到中年,又到了小麦丰收的季节,亲爱的乡亲们,你是否还能记起打麦场热火朝天的情景来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