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

呦呦鹿鸣

<h3> </h3><h3>到处都在白着,太阳却出来了。</h3><h3><br></h3><h3>天空是朦胧的,太阳只露出略略的红,像害怕生人的孩子,斜着眼看看,又躲进去,却按捺不住好奇,又出来,怯怯的,羞羞的。洒下的阳光亦如它的主子,软软的,绵绵的。气温太低,似乎比下雪时还冷。在凛冽的寒风与刺骨的阴冷中,太阳与雪和平相处,一个淡淡地照着,一个冷冷地受着。</h3><h3><br></h3><h3>太阳慢慢地走着,从天边走到了树梢,颜色一点点地变红。天空的雾霾轻了,淡了,一阵风吹过,太阳犹如出嫁的新娘揭开了盖头,露出了明眸皓齿的脸庞。斜斜的阳光也带了一丝温暖的淡黄,却依然是有气无力。四周照旧是一片白色,但雪的结构已在松散,硬硬的壳开始变软。<br></h3><h3><br></h3><h3>太阳继续走着,已经走到了头顶,走成了一轮光芒四射的火球。阳光理直气壮地变成了金色,肆无忌惮地扑向白皚皚的树林、房屋和空地,雪开始流泪了。初时只是寄人篱下的少女,一滴一滴,珠泪暗垂;继而便是受了委屈的新娘,一线一线,梨花带雨;最后则是被抛弃的怨妇,一串一串,嚎啕大哭。阳光下的雪逐渐由固体变成了液体,慢慢渗入到地下,流入到水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h3><h3><br></h3><h3>檐上的冰吊儿也在流泪。这些玲珑剔透的水的结晶,曾像坚强的汉子垂吊风中,在严寒中一点点地长大,而今却像柔弱的妻子,在温暖中消融一丝丝的委屈。“想眼中能有多少泪水”,怎禁得“滴嗒嘀嗒”流个不尽,泪流完,冰吊儿也就没有了。</h3><h3><br></h3><h3>树开始抖掉身上沉重的铠甲。落叶的银杏,露出了干练的虬枝,枝头上残留的叶子,像金色蝴蝶一样在风中飘舞。常青的桂花树,绽放出一如既往的绿色,且绿得更洁净了。柚子树上的柚子依然黄澄澄地吊着。雪“啪啪啪”地掉落,树又成了下雪前的模样。</h3><h3><br></h3><h3>花也渐渐擦掉脸上厚厚的脂粉,露出了纯真的笑容。经过雪的洗涤,腊梅灿如黄金,白梅亮若珍珠,红梅艳比宝石,而茶花则像少女的脸庞,粉嘟嘟红艳艳,透着青春的气息。耐不得寒的三角梅,被主人用塑料布盖着,此刻也揭去厚厚的冬衣,灿烂地笑着。</h3><h3><br></h3><h3>被雪压弯的竹子却再也直不起来,它的腰被折断了,园丁叹息地锯掉断枝,把它丢进了垃圾堆。</h3><h3><br></h3><h3>又大又圆的太阳继续释放热量,阳光已势不可挡,它更加热烈地照射着,如一双温暖的大手,抚摸着因它的离弃而饱受欺侮的孩子。积雪渐渐消融,被雪覆盖的一切逐渐显露出来,山庄、树林、田野,楼阁、街道、公园,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枝头上已有小鸟在跳跃,空地上已有小狗在撒欢,木椅上已有小猫在睡觉,时不时慵慵地伸个懒腰。高远圣洁的雪的世界没有了,鸡鸣狗吠的市井村野又回来了。唐诗宋词的高雅变成了山歌俚曲的通俗,洁白无瑕的虚无变成了五彩缤纷的实在。世界依然属于凡夫俗子。</h3><h3><br></h3><h3>孩子们还在堆雪人,但雪已不听使唤了。好不容易完成了一件作品,待叫来其他小朋友分享,那雪人已面目全非,身体变瘦了,脑袋长歪了,鼻子掉了,眼睛没了。孩子们呆呆地站着,看着雪人继续融化,变成一堆小雪。</h3><h3><br></h3><h3>太阳走到西边,下山了,寒冷又回来了,但是晶莹洁白的雪的世界没有回来,只有墙角那星星点点的白色残留着雪的记忆。孩子们遗憾着雪消融了,大人们感叹上班不会堵车了,老人们欣慰“瑞雪兆丰年”,想着今年又是一个丰收的年成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