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图片来源:网络</h3><h3>文字原创:彩霞</h3> <h3>时针已指向凌晨一点,可我仍无半点睡意,许是白天加班时咖啡喝得浓了一些,也或许被一年一度的回家潮所触动,周围的漂沪之人都在张罗着回家的准备……</h3><h3>夜阑无眠,披衣依在窗前,楼下的一片竹林吸引了我的视线。</h3><h3>这是一片很小的竹林,有十几米长,三、五米宽左右,竹子不高,在月色和路灯的映衬下,枝叶扶疏,竹影婆娑,即也是一派“疏影横斜水清浅。”眼前的竹林像极了我曾经手上的一幅彩铅画。它勾起了我早已淡忘的一段往事,一趟南下列车上的故事。</h3> <h3>大概是九六年的初冬时节,我起程南下,看望在沪读书的女儿。因为是第一次只身出行,又是那种不肯出头的性格,免不了有些惴惴不安。当二哥将我送上车厢的铺位,安顿好一切离开后,我便一头栽在铺位上看书以此来排泄不安的情绪。对面床铺上的乘客是什么时候来的我并不知晓。当他和我打招呼时我才发现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大男孩儿,瘦瘦高高的个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个读书的人。</h3><h3><br></h3><h3>我微微的点点头,便没了下文。男孩儿咧嘴笑着问我出行目的地,我犹豫着要不要实话告诉他,男孩儿像是窥见我的心思,嘿嘿笑着说,我到天津站下车。我哦了一声后,便自顾自的接着看我的书。对于周边的谈天说笑充耳不闻。</h3><h3><br></h3><h3>随着列车的逐渐加速、又不断的站站停停,我便晕起车来,刚开始只是难过恶心,后来便呕吐不止,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男孩儿很贴心的为我打来开水,又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只苹果梨(延吉特产的一种水果)和几块糖果递给我说:“阿姨含块糖,会好一点。”我摇摇头,摆摆手婉拒了他。男孩儿看我不肯接受,又提出了和我对换车铺,说顺着车头的方向人就不会晕的那么厉害。</h3><h3><br></h3><h3>恰巧列车长来查票,肯定了男孩儿的提议。我也不好再推辞。换好铺位后,尽管人还是晕晕乎乎,但呕吐的症状明显减轻了好多。</h3> <h3>折腾了半天、不觉就到了饭点,通道上来来往往的流动餐车和售货车,顿时让车厢里嘈杂、喧闹起来。男孩儿并没有携带路上必带的方便食物,那时候出行的人们都很节约,大多数都会自带方便面或者熟食,诸如火腿肠,烤鸡,酱肉等等方便实用的吃食。我也不例外,随身带了黄瓜,煮好的红薯还有几张煎饼。</h3><h3><br></h3><h3>周围的乘客一面有说有笑,一面“大吃大喝”,引诱的我也饥肠辘辘,不过晕车呕吐后的食欲不振,没吃两口就草草了事。</h3><h3><br></h3><h3>男孩儿从餐车回来看看我桌上的食物说到:“出门在外一定要吃好喝好睡好。尤其远途跋涉可不能这么对付。阿姨晕车更消耗身体,去餐车吃点吧。”看着男孩儿一脸的诚意,一路上紧绷的心情稍有了些许的放松,不过仍没有放下戒备。快速的将桌面收拾干净,又拿出书来做幌子,以摆脱不搭腔的尴尬。</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阿姨别看书了,累眼睛不说,更容易晕头晕脑的。和我们一起玩红十吧?!”(北方一种扑克牌的玩法)男孩儿说完便问起上下左右铺谁有兴趣。这着实让我犯难起来,我对扑克游戏是一窍不通。无论是家庭聚餐还是单位消遣,我一概不参与。当我说不会时,男孩儿爽快的说我来给阿姨当老师,保证不过十圈儿就能教会阿姨。盛情难却,我只得起身坐起并说好先观战偷艺。很快上中铺的中年男子和临铺的女孩儿就靠拢过来。</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看着老中青组合的四人,玩的不亦乐乎,若不知晓底细的很容易误会这四人不是朋友就是老熟人。我渐渐融入到这温馨舒适的氛围之中,不知不觉晕车的症状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却浑然不觉。</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时间在热闹中显得格外快速,不曾察觉夜幕已深,各铺位散去,很快就安然入睡。</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而男孩儿此刻却从行李里拿出一个画夹,浅绿色的封面有几枝竹叶点缀,很是清雅,当他翻开来我瞄到每一页都画的竹林,只是不尽相同罢了。是那种彩铅画,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并不懂,只认为是铅笔画罢了,所以说不清有多好。只是男孩儿专注的模样甚是讨人喜欢。</h3> <h3>至今难忘他拿笔描绘的模样。为了不打扰到男孩儿画画,我躺回铺位,我不知道男孩儿何时收的笔。一觉醒来已是早晨,难得睡的这么好,常出门在外的人都有体会即便睡在软卧车厢也睡不踏实。</h3><h3><br></h3><h3>我看向对面的床铺,男孩儿已不知去向,只是靠近我这边的桌面上放着一碗粥和一碟小菜。我正疑惑,男孩儿拎着暖水瓶回来,见我愣着便催促道:“阿姨快去洗漱,一会儿粥该凉了。昨天吐了一路,喝粥暖胃。”男孩儿一脸的诚意,此时我在拒绝,已然张不开口,我轻声问到多少钱,阿姨给你。他笑笑说我去餐车顺便的事,没几个钱。不用不用。我说那可不行,你还没工作呢,要论这一路有你关照,也是阿姨请你。男孩儿爽朗地笑着说,那等我去上海时阿姨好好请我吧,这次算我们认识的敲门砖……</h3><h3><br></h3><h3>列车缓缓向前行驶,窗外的风景一一掠过,我埋头喝着热粥,眼睛有些湿润,想着踏上列车之前的无端恐惧及小心翼翼,不禁哑然失笑,我和男孩儿还有这车厢里的人们,只因一张车票而结缘,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在漫长的旅程中一起说笑,一起打牌、一起吃饭,仿佛之前就有了接触一般,迅速的靠近和熟络,彼此之间毫无隔阂也无半点顾忌。</h3> <h3>在如此漫长的旅途中,能有人如此陪伴,热心相助,还有什么不能够放下呢。诚如三岛由纪夫说的“此时我把一切都寄托在火车上,它载我一步步地向远方移动,我怎能不依赖它?”</h3><h3><br></h3><h3>火车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擦肩而过的匆匆乘客。当列车到达目的地,再见即是永远。真的不应该把猜疑和恐惧无限放大。世界很大,好人很多。……</h3><h3><br></h3><h3>在接下来的旅程当中,我不在闷头看书,时不时地也会掺入调侃和嬉戏玩闹。两天一夜的相处,陌生感渐渐淡了,疏离感渐渐消失了,又加上北方人豪爽、痛快的性格,这厢卧铺间的人们熟络的走动起来,而我早已经被融入其中。</h3><h3><br></h3><h3>列车晚点了半个小时进了天津站,一路上谈笑风生的人们,拿起行囊转身便散了。男孩儿临下车时递过来他前一晚画的竹林给我,“画着玩,留给阿姨纪念。”我默默地看着他离开,消失在人海,转瞬之间又仿佛陌生人般。</h3><h3><br></h3><h3>列车继续向上海前行,哐啷哐啷,有节奏地奔驰着,快了,再有一天的时间我就可以抵达目的地了,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再也不用如此舟车劳顿就好了,但转念想想若不是这般颠簸,又如何体会到回家路上的艰辛,又怎会遇见这么温暖的人和事呢……</h3> <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自嫁给上海人的他,从二十几岁到五十多岁,常常是从北到南,从南到北,在列车上看到的、经历过的事情,现在想来仍然温馨感动着。无数个车上的故事,其实也就是无数人在路上,回家的路上。</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这么多年过去了,绿皮车已成为历史,高铁逐渐取代k、T、z等列车,回头看看三十多年也不过一瞬,转眼间那个曾经为我买粥的男孩儿,为我买盒饭的阿姐都步入中年及老年了。如今身在何处我并不知晓,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想他和她也许早已忘了这一切,而我却不然,车上那些事、那些人早已深深扎根于我心底。</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font-family: -webkit-standard; 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所以,无论列车怎么变,车厢里的故事一直都在。</h3> <h3>附带说明一点,男孩儿的画一直都在,只是在装修房子时不知道放在哪本书或杂志里了,一时半会翻不到甚是遗憾。等找出在传上来,一则完善我的文章,也想碰碰运气,万一男孩儿也在美篇呢……</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