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font color="#b04fbb"> 过往的时光恍惚如昨,岁月便已如清泉在手掌间轻盈滑落,记忆便是来不及转换的频道,常常混淆着将昨日重温,将今日充盈。</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如诗般流淌的岁月中,那张慈祥的笑脸,那份淳朴的乡情,始终守候在我行程的转角处,不论走多远都能触摸到那份温暖。</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是啊,生命过往,总也忘不了那年,那月的那对联。</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记忆又把我拉回到了若干年前。100瓦的灯光下,除了红色的纸之外,就只剩下单调的黑字了,时间长了刺得眼睛酸痛酸痛的,但还不能有丝毫的疏忽,你得随着对联上字的增多慢慢往前拽,这样写字的人才能挥毫泼墨一气呵成。这就是我和爷爷两人的“杰作”。记得那时候,人们的生活还不是很富裕,更重要的是社会还没发展到可以印对联的地步,所以那时过年家家户户贴的是手写对联。</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而教了一辈子书的爷爷,那时是我们村小学的校长,这在村民们的眼里就是文先生了。爷爷不但知书达理,对人热情,心肠好,更重要的是写的一手好字。打我记事起,每年的腊月初八一过,就有村民往我家送对联纸了,刚开始一卷两卷,慢慢的随着年关的接近,那对联纸是越放越多,后来没办法就专门腾出一个柜子放对联。放假前,爷爷为了不积下太多,就白天到学校,晚上写对联。若是放了假就更不用说了,那就是爷爷的“专职”工作了。家里的所有家务根本就指望不上爷爷,还得给他“倒贴”个人,拉对联,放对联。</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记得,从学校放假的那一天起,爷爷就正式开始了他“新”的工作——写对联。东厢房的土炕上放着一张两尺见方的方桌,那就是爷爷的“领地”。爷爷临窗而坐,拿出对联纸先看清是谁家的,要几幅大的,几幅小的,然后就根据要求先叠好,再拿长长的棉线割纸,我在这头拽着,爷爷在那头割着,“刺溜”一声响,那纸割的真比裁纸刀裁的还整齐。我从那时才知道线也能割下纸。一条一条的纸割好了,还不能动手写,下一道工序是,再把割好的纸留天,留地后叠成田字格的样式,写七言对联的叠七个田字格,写五言对联的叠五个田字格,这样写下的对联不歪不斜刚好居中,最后展开才能开始写。还有更重要的放对联得用心,常常是上联写好了,得先把它放在一边晾着,然后下联,横批写好后还得跟着,让它们成为完整的一副对联,全都晾干才能收起来。再就是一家一家的你得记清不能混了,等一家的对联全都晾干,你才能按大在外,小在内的顺序整理好卷起来系好并标明是谁家的。这整个任务才算完成。而常常是因为对联写的太多了,炕上的,地面上的,客厅里的都摆得满满的了。再加上一家与一家的对联大小、多少差不多一样,很容易搞混的。所以作为一个“倒贴”的人工作并不轻松。</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就这样爷爷常常是或跪、或坐,手不离笔,人不离炕一写就是一上午。而在爷爷对面的我早已是拉对联拉的臂酸手疼,苦不堪言。也只有到了饭点,我才能有片刻的歇息,而爷爷则是就在炕上的小方桌上吃饭,吃完接着写。一天下来除了上厕所出去,就再也不出去了。更有甚者是,为了到年关让每一家都能及时贴上对联,我们还得加夜班。写对联白天对眼睛的刺激还不要紧,这晚上就不一样了,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大红纸,黑色字都反光对眼睛的刺激很厉害,一晚上下来,眼睛不管看什么都只有两种颜色红的黑的。而且到了腊月二十三以后几乎每天要写到晚上12点多。</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那时的村民“朴实”得很,拿上两张大红纸来了。</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叔,忙着那,我把纸先放下吧,家里还忙,我过两天取吧。”</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行,标清写什么了吧?”</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标清了”</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好,那你就先忙吧,记得来取啊”</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王老师啊,挺忙的吧,每年就属你累了”</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还行,都乡里乡亲的,就这点能耐,还能为大家干点啥呢”</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爷爷,我爸爸让我把纸放下,要一副大的,三副小的,再写几张春条”</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豆丁,长大了啊,能帮爸爸妈妈干活了,好了,爷爷记住喽”</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那时的家里可以说是门庭若市,这些人让写对联,只买两张大红纸送来就走,很少有人提前把纸裁好,也很少有人说是等一等帮帮忙拉对联啊,放对联的。而那墨汁更是爷爷倒贴,随着一副副对联的“诞生”那一瓶瓶墨汁也一一底朝天了。但爷爷没有丝毫的怨言,依然笑对每一位村民,甚至有时对于村里的孤寡老人爷爷还让我们亲自把对联给送上门去。几乎大半个村子的对联都是爷爷写的。</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对联就这样一副副的写着,一写就写到了年三十,年三十的中午家家户户吃过午饭,打扫完庭院就开始贴对联了,而这时我家的对联还没被排上日程,因为这一天张家贴对联了发现怎么还少土地爷的对联,李家发现羊圈上的对联忘写了,就这样你家补写一副,他家补写个春条,又得忙半天的时间。年年我家的对联能在太阳落山前贴上就不错了。</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这样的腊月伴我走过了童年,那时年少无知的我虽很不理解爷爷的做法,但那一副副朴实的对联,一个个遒劲有力的字, 向我诉说了乡邻之间的那份真情,那份亲情,诠释了爷爷做人的准则。每当大年初一走在大街小巷,看着爷爷写的一副副对联贴在家家户户门前时,一种自豪之情油然而生,那红彤彤的对联散发着浓浓的乡邻之间的亲情味。</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那年,那月,那对联亲情的延伸,乡情的延续,在记忆的深处永远也挥之不去!</font></h1><h1><font color="#b04fbb"> 一个人的时候静静地注视着天空,想念曾经,想念亲情,想念回忆,想念再也回不来的那些时光。</font></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