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作者简介</h3><h3>宛秋,男,六十年代出生。辽宁锦卅市人。系省作家协会会員。八十年代初开始文学创作。主要从亊诗歌写作,先后在国家《诗刊》和省文学期刊《鸭绿江》,市级文学刊等发表文学</h3><h3>作品八百余首(篇)。现结集《写给娘的》,《写给爹的》,《海湾浪花我的家》散文诗集,《蓝水白帆红海滩》诗集等。自幼喜欢民间艺术,酷爱剪纸,其剪纸作品《藏书票》东渡日本展出,荣获中国百人剪纸家称号。诗歌作品《秋,金灿灿的小河》组诗获省《鸭绿江》期刊年度一等文学奖,获锦州市政府文学创作一等奖。</h3> <h3>目录</h3><h3>写在前面</h3><h3>第一章</h3><h3>娘在夕阳里</h3><h3>第二章</h3><h3>家,把我的伤口坐深</h3><h3>第三章</h3><h3>柴火,在烧着娘的骨头</h3><h3>第四章</h3><h3>娘,天一阴,儿就想您</h3><h3>第五章</h3><h3>这一团暗影</h3><h3>第六章</h3><h3>娘进城来了</h3><h3>第七章</h3><h3>娘,让儿抱一抱您</h3><h3>第八章</h3><h3>娘,这是您的手?</h3><h3>第九章</h3><h3>娘,今个是母亲节</h3><h3>第十章</h3><h3>想让娘在心上补一块补丁</h3><h3>第十一章</h3><h3>荞麦花,把娘的笑声染白了</h3><h3>第十二章</h3><h3>娘手中的光阴是针线</h3><h3>第十三章</h3><h3>依恋娘的心情</h3><h3>第十四章</h3><h3>在娘的驼背上</h3><h3>第十五章</h3><h3>不识字的娘</h3><h3>第十六章</h3><h3>我在娘汲水的陶罐上</h3><h3>第十七章</h3><h3>娘有一张写着洋数码的纸片片</h3><h3>第十八章</h3><h3>看见棉花想起娘</h3><h3>第十九章</h3><h3>飘着雪,想着娘……</h3><h3>第二十章</h3><h3>愿……</h3><h3>关于《写给娘的》创作手记</h3><h3><br></h3><h3><br></h3><h3><br></h3> <h3>写在题前:</h3><h3>一直有想给娘写些文字的想法,一直想动笔却一直没有写成,不是不能写,是怕写不好</h3><h3> 娘,这个字眼,是好女人词根组成的,我的字怕写不出好女人。娘,今晚儿又想您了,又把</h3><h3> 您像岁月一样铺在纸上,想写。写您,儿不知道怎样开头,又不知道写些什么,更不知道如何</h3><h3> 结尾,就像小时候面对您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的烧火棍子,儿不知道是接受还是逃离……</h3><h3> 今晚,儿下决心要给您写一首诗,哪怕写得不好,哪怕远在老家的您,永远也读不到……即使看</h3><h3> 了您也不知道是儿写的诗,娘是一辈子连一个大字不识啊!</h3><h3><br></h3><h3> ——宛秋</h3><h3> </h3> <h3>第一章</h3><h3>娘在夕阳里</h3><h3><br></h3><h3>晚暮,幕布似的把娘和夕阳</h3><h3>都挂在家门口的门框上了</h3><h3>在夕阳的余晖里,我看见娘了。</h3><h3>看见夕阳比往常又大又红,而我的家比往常又小又暗。而娘</h3><h3>靠在门框上,驼的背一挺再挺,在望着我回家的路径</h3><h3>我看见娘了。</h3><h3>不刺眼的余辉,怎么就刺痛了我的两片眼镜片,我的目光怎么也跟着疼了呢?</h3><h3>随着一声咳嗽,一缕柴烟抱着娘爬上了树梢</h3><h3>也爬上我的眼眸,这烟,熏得我眼泪直流</h3><h3>眼镜片便模糊了,一切都模糊了……</h3><h3>大地上只有娘。</h3><h3>夕阳里只有娘。</h3><h3><br></h3><h3><br></h3> <h3>第二章</h3><h3> 家,把我的伤口坐深</h3><h3><br></h3><h3>有娘就有家,就有可望的地方</h3><h3>想娘的心总裂着一道伤痕。家,</h3><h3>总把我的伤口坐深</h3><h3>今夜,雨声声,泪纷纷,那是儿呼唤娘的声音</h3><h3>娘,您听见了吗</h3><h3>我苍老的娘,您怎把门口那眼枯井填上了呢,</h3><h3>那是儿天天看您的眼睛</h3><h3>我年迈的娘,您怎把篱墙外老槐树上挂着的红灯笼摘下了呢,</h3><h3>那是儿夜夜望您的眼睛啊</h3><h3>想您,我把深夜坐浅</h3><h3>想家,家把我浅浅的伤口坐深</h3><h3>谁在揭开,老家屋脊上的青瓦?像揭开我心上的伤疤</h3><h3>看我的疼痛在伤口里隐藏</h3><h3>看我的根,生死同一的根,在故土里延伸</h3><h3><br></h3> <h3>第三章</h3><h3>柴火,在烧着娘的骨头</h3><h3><br></h3><h3>最先抱出山东第一缕晨曦的,是娘怀里抱着的柴火</h3><h3>最后把西山落日烧下垭口的,也是娘手里燃烧的柴火</h3><h3>一把柴火,能把灶口烧出一口又一口带着血丝的咳声</h3><h3>一粒火苗,也能把暗淡无光的岁月烧成红火</h3><h3>只是这火舌,伸这么长,就是舔不到娘,隐在皱纹里的尘埃</h3><h3>而埋在土里的日子,竟被舔得干干净净的,利利索索的</h3><h3>那柴火烧起来,真像娘扭秧歌舞动的红彩绸</h3><h3>结结实实扎在岁月的腰身,看着就红火,就旺盛</h3><h3>而娘,那红扑扑的脸</h3><h3>被烟熏的愈来愈灰了</h3><h3>被柴烧的愈来愈瘦了</h3><h3>我忽然感觉,那一把把的柴火</h3><h3>其实正在娘的内心燃烧,在烧</h3><h3>娘的一把老骨头啊……</h3> <h3>第四章</h3><h3> 娘,天一阴,儿就想您</h3><h3><br></h3><h3>天空再阴,也有出日放晴的时候</h3><h3>而我的心空,却一直阴着不晴</h3><h3>天一阴,我的心中就下雨,娘,是儿在想您</h3><h3>想着,早年您的腰伤一遇阴天还酸酸地疼吗</h3><h3>想着,前年我给老屋换的瓦一遇雨天还漏吗</h3><h3>想着,天又阴了您去给猪打草怎么还没回</h3><h3>想着,天又雨了您在地里忙着活计怎么还不回……</h3><h3>想娘,村口含住的那枚蓝月亮,准被我的雨水打湿</h3><h3>准有一条瘦瘦的影子,鞭打着月光,替我</h3><h3>一声又一声喊娘,喊我困苦忧伤的家乡</h3><h3>这么些年了,所有的风雨都在我的呼唤声中,消声匿迹了</h3><h3>只有这一滴雨,落在娘的心里</h3><h3>娘,一想起您,我每每泪光里总闪烁着骄傲与酸楚</h3><h3>只为一种感恩,让我一直在外,漂泊至今</h3> <h3>第五章</h3><h3> 这一团暗影</h3><h3><br></h3><h3>谁把月亮里的银子借光了? 只剩下这一团的暗影,在老家的窗棂上浮动</h3><h3>一直压在娘的心头</h3><h3>娘,为了我上学,凑够一点学费,磨破了嘴,跑断了腿。</h3><h3>那月光,被娘磨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亮,</h3><h3>总是有暗影。</h3><h3>那暗影像黑黑的狗,总蹲在娘的脚步声上,时时扑向娘的裤脚。</h3><h3>黑夜里有更多的狗尾巴,尾随着娘,</h3><h3>把娘的脚步声咬得稀烂,把脚印里的心血</h3><h3>舔得精光,把娘借来的学费咬出生活贫困的牙印……</h3><h3>我的娘,就剩下这一把老骨头了,还是这么瘦小,</h3><h3>但是不软,还是那么硬朗。</h3><h3>当我接过娘给我的学费,像接过一团暗影,</h3><h3>压在我酸楚的心上。</h3><h3>至今,我的心,仍笼罩一团暗影</h3><h3>似好不利索的伤疤</h3><h3>留有一道隐痕。</h3><h3><br></h3> <h3>第六章</h3><h3> 娘,进城来了</h3><h3><br></h3><h3>娘,难得进城一趟。</h3><h3>她是舍不得撂下手里的活计,还有和她朝夕相伴的猪鸡</h3><h3>这此来,是我在门口就闻见蔬菜的清香味儿,就知道是娘来了</h3><h3>可娘又走了。</h3><h3>只把一篮子蔬菜和一葫芦头儿白皮鸡蛋,放在门口,不留一句话,就走了</h3><h3>娘是走了……</h3><h3>可我能看见,那落在菜叶上的露水,是一句句一直不干的叮嘱</h3><h3>也能触摸到,那白皮鸡蛋上,还留有娘,热乎乎的体温</h3><h3>我娘不出远门,也很少来县城,就是来了只看一眼孙子,就走</h3><h3>不论我怎样挽留,娘也不会放下劳累的身子</h3><h3>住一晚上,我只好硬塞些钱给娘</h3><h3>当我回来,却发现那些钱竟在门缝里塞着……</h3><h3>我心里愧得慌,愧娘……</h3><h3>愧娘来县城一趟竟连一口饭都没吃上</h3><h3>愧我这儿子当的,连这一点点孝心都尽不了</h3><h3>愧这岁月怎么就不能替我</h3><h3>替我……</h3><h3>再挽留一下娘啊……</h3><h3><br></h3> <h3>第七章</h3><h3> 娘,让儿抱一抱您</h3><h3><br></h3><h3> 站在寒风中的娘,被风的绳子捆得好紧,</h3><h3>像一棵枯槁干瘦的小草,风一吹</h3><h3>腰,弯成45度的角。</h3><h3>娘被风捆在生活的角落里,萎缩的身子</h3><h3>佝偻着,前倾着,腰,替代了前胸的丰满了</h3><h3>当我望见寒风中白发苍苍的娘</h3><h3>突然间心发酸,发颤,腿发软,</h3><h3>就踉踉跄跄扑向娘,想跪在娘的面前,抱一抱娘……</h3><h3>以往,都是娘抱着我,亲着我,让我咬含她的乳头,吃她的奶水。</h3><h3>娘……您满怀春风的前胸去哪儿了</h3><h3>我那童年甜蜜的福祉,喂养儿女茁壮成长的地儿,又上哪儿了?</h3><h3>现如今,娘的双乳干瘪了,前胸深深地塌陷了,娘</h3><h3>就让儿紧紧地抱一抱您,想深深地咬含,您干瘪的乳</h3><h3>儿知道,已吮吸不出一丁点奶水了,但儿还是想</h3><h3>再一次吮吸您的乳,想让您</h3><h3>再一次幸福的痛……</h3><h3><br></h3> <h3>第八章</h3><h3>娘,这是您的手?</h3><h3><br></h3><h3>我不敢看您的手,娘。</h3><h3>您的手怎么会这样啊</h3><h3>一看,眼睛就疼,钻心的疼。</h3><h3>是娘的手心揪着儿心的那种超过生理上的疼</h3><h3>更不敢把娘的手摊开,摊开,就是一把锉刀,</h3><h3>在掌上,有多少坎坷的岁月被娘的手锉平,又有多少暗淡的光阴被娘的手锉得铮亮</h3><h3>娘的手抚摸我的时候,我骨缝里的风雨,总是被锉出涛声来,而流淌出的却是一种恩情。</h3><h3>娘的手,一双古老的农具,伤痕累累,茧迹斑斑。</h3><h3>这双手,石头缝里抠吃的,土坷垃里刨食,一点点捡起带土味儿的日子,却捡不起我写给她的每一个字。</h3><h3>娘把手伸进岁月里,就能掏出大把大把的幸福,给我;</h3><h3>我会幸福一生,娘却痛苦一生</h3><h3>大骨节的手,弯曲的人生呵……</h3> <h3>第九章</h3><h3>娘,今儿个是母亲节</h3><h3><br></h3><h3>娘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母亲节,不知道</h3><h3>这个神圣的日子是专属母亲的</h3><h3>今晚,将有多少康乃馨开着笑脸,纷纷扑向自己的母亲</h3><h3>只有我,身心捆在异乡的晚风中</h3><h3>双手握着一声祝福,向着家的方向,向娘</h3><h3>深深地道一声:娘,母亲节快乐!</h3><h3>这么多年了,儿女们都一直在外漂泊</h3><h3>只有娘一个人在乡下独自坚守,不离故里</h3><h3>不愿舍弃,那棺椁下面</h3><h3>坐拥的三尺厚土</h3><h3>今晚,那轮明月怎么就瘦成这样了呢</h3><h3>瘦成一弯小小的船,渡我去看望娘</h3><h3>看见娘在我的伤口里笑了,笑得好灿烂</h3><h3>尽管娘一直不知道</h3><h3>过了今晚就不是母亲节了……</h3><h3><br></h3> <h3>第十章</h3><h3>想让娘在心上补一块补丁</h3><h3><br></h3><h3>娘啊,在外的儿这么些年漂泊,奔波的心</h3><h3>一定会破。今夜,托月色给您捎去一颗伤残的心</h3><h3>让您在儿的心上,补一块补丁</h3><h3>还像当年,盘腿坐在油灯下,光阴为线,心尖为针</h3><h3>光阴穿过心眼,缝补那些残破的岁月,缺失的生活</h3><h3>想起那时,我穿在身上的哪一件衣服,不缝补着娘,贴心贴肉的补丁呢</h3><h3>就是这些补丁,这些</h3><h3>从爹的旧衣背上,姊的旧衣袖上</h3><h3>娘的旧衣襟上裁下来的布片,而他们</h3><h3>浸在这些布片上的心血和亲情</h3><h3>如果不被春风吹走,不被夏雨落掉,不被秋水带走,不被冬雪覆盖,那么</h3><h3>这些补丁就会永远滋润我的心,温暖我的人生</h3><h3>今夜,我坐在灯明瓦亮的书房,一边写诗,一边想着娘,缝补过的那些衣服</h3><h3>突然有一种感触,那些补丁</h3><h3>缝补在我的心上,永远是一种幸福,一种恩情</h3><h3>而落在娘的心上,却是一生的疼爱,一生的隐痛</h3><h3><br></h3> <h3>第十一章</h3><h3>荞麦花,把娘的笑声染白了</h3><h3><br></h3><h3>娘的笑声,就开在荞麦花的月份里</h3><h3>雪白雪白的笑,这土地再黑再厚再怎么沉重也是埋不住的</h3><h3>我是在娘的笑声里,在荞麦的身上,看见</h3><h3>这些活得很艰难且很自欢、贫穷而又富足的土地的魂</h3><h3>正是这种声色</h3><h3>才构成我故乡最惹人注目和钦佩的亮点</h3><h3>不是因为土地的守望者,才热爱这里的一草一木</h3><h3>正像我的娘</h3><h3>把荞麦当成自己供奉的一种圣物</h3><h3>只有在这种时候,娘站在荞麦地里</h3><h3>苦涩的笑声才染上荞麦花香甜的色彩</h3><h3>并让人感觉出,埋在土地深处的日子</h3><h3>还很香甜也很顽强地活着</h3><h3>荞麦花的色彩,正是娘身上的色彩,也是</h3><h3>这块被沧桑的风吹刮得十分苍凉的土地,最生动的色彩</h3><h3>当我从情感的辞海里,打捞出这些方正的汉字时</h3><h3>我知道,娘的笑声</h3><h3>就落在我开满荞麦花的笔尖上</h3><h3><br></h3> <h3>第十二章</h3><h3>娘手中的光阴是针线</h3><h3><br></h3><h3>总有这样的夜晚,娘坐在月亮寂寞的遗址上</h3><h3>我趴在娘的背上,看娘一点点把心缩小,放进针眼儿里,让线穿行</h3><h3>这时的针线在娘的手中</h3><h3>不是一缕月光,也不是一把光阴,而是一片美好</h3><h3>很安静的,被娘缝补在生活的漏洞上,日子的破损上</h3><h3>也缝补在苍天不完美的一角</h3><h3>也缝补在大地残缺的一隅</h3><h3>也缝补在我的心间</h3><h3>这时的布片,如同娘的心头,割下来的一片肉</h3><h3>被光阴一线一线补在我贴心贴肺的地方</h3><h3>至今,我的心上</h3><h3>仍补着一块</h3><h3>母亲的恩情</h3><h3><br></h3> <h3>第十三章</h3><h3>依恋娘的心情</h3><h3><br></h3><h3>故乡的云,是长了翅膀的依恋</h3><h3>驼来娘的惦念,落进我的心空</h3><h3>望向远方,是娘</h3><h3>无言地侍候着故土,也哺育着我这么多岁月</h3><h3>活在这个世上,能让我依恋的就是娘</h3><h3>是娘的背后,那抽象的背影上,感受大地母亲般的谷穗</h3><h3>竟懂得将金子一样的重托,传递给我</h3><h3>我依恋着娘,像恋巢的雏燕</h3><h3>不论离家多远,离心多宽</h3><h3>都会沿着母亲的视线,飞会原点</h3><h3>此时,我多想依偎在娘的怀里,搂着娘亲</h3><h3>像跪哺的羔羊,亲偎着娘</h3><h3>像秋熟的豆荚一样,炸开身心</h3><h3>向娘表述,我依恋的心情</h3><h3><br></h3> <h3>第十四章</h3><h3>在娘的驼背上</h3><h3><br></h3><h3>最先把嫦娥仙女背出宫的,是娘的背</h3><h3>最早把日爷爷背出山的,也是娘的背</h3><h3>阳光和月光,大山和小草,还有我的心疼</h3><h3>都沉沉地趴在娘的背上</h3><h3>那蹉跎岁月的重量,又坠在娘的双脚</h3><h3>迈出的每一步,都带着光阴深处的喘息</h3><h3>娘的背,曾经是我摇篮,是我童年的福祉</h3><h3>现如今又背负起我沉重的惦念</h3><h3>我不知道娘的背有多宽,竟背得起整整一座生活的山</h3><h3>也不知道娘的背有多长,竟流淌着岁月寂寞的河……</h3><h3>只知道,我的牵挂,落在娘的背上,会堆成一座无形的大山</h3><h3>知道娘的背驼了,岁月也弯了</h3><h3>那些沉重的光阴也在娘的背上,慢慢地老去了</h3><h3>不老的,是我想娘的心,一直在娘的背上</h3><h3>跳跃着、翘望着……</h3><h3><br></h3> <h3>第十五章</h3><h3>不识字的娘</h3><h3><br></h3><h3>娘不知道,她的儿是作诗的,是用笔</h3><h3>把方方正正的汉字,铆在天空成为日月,闪耀诗的光芒</h3><h3>更不知道,她的儿为娘作了一箩筐的诗</h3><h3>竟让娘当作粪土,撒进地里喂庄稼了</h3><h3>因为娘不认得字,就连自己的姓氏都不知道怎样写</h3><h3>可娘知道,她的儿有出息了,是在外面做事的,可给老祖宗长脸了</h3><h3>我曾被方砖一样的汉字,一次又一次击倒,撞得遍体鳞伤</h3><h3>是娘,给我疗伤,一次又一次抚平内心的伤口</h3><h3>每当我找不到汉字的入口,都是娘</h3><h3>帮我敲开汉字虚掩的门,让我进入汉字意蕰营造的氛围,并诗意而幸福地栖居</h3><h3>娘不识字,却将我的一生交给了汉字</h3><h3>让我在汉字的砧板上锻打、锤炼和磨砺</h3><h3>以汉字纯碎的锋芒,测试我生命的厚度和硬度</h3><h3>于是,一个个汉字在我的心里站立起来</h3><h3>而娘,就是一枚真正高傲的汉字,里程碑一样矗立在我的心中</h3> <h3>第十六章</h3><h3>我在娘汲水的陶罐上</h3><h3><br></h3><h3>娘,我是您陶罐上女娲泥捏人类的那坯黄土,也是您的胎衣。</h3><h3>天地玄黄,娘,是您,塑我在流淌千年水声的河畔。</h3><h3>我身陷泥土,正在回归母体的腹地里,像泥土一样呼吸,</h3><h3>我的希翼就绿在您不枯竭的水泽里</h3><h3>让我倾听,您被岁月凿得很深的皱纹里,走着一条万古不枯的河流。</h3><h3>我已经根植在您的陶罐上,</h3><h3>即使躺下,也是一片生生不息的草命;</h3><h3>即使开花也会生死相依地守候着您。</h3><h3>面对您,把我接近草木的身子,让您的目光涂抹成一种色泽</h3><h3>娘,和您一样,在河蚌一样撑开的黎明里,</h3><h3>我半跪着汲水的姿势,美丽如初。</h3><h3>在您举过头顶的陶罐里,我看见</h3><h3>您倾倒出来的,是一片闪烁人类母性的圣水……</h3><h3><br></h3> <h3>第十七章</h3><h3>娘有一张写着洋数码的纸片片</h3><h3><br></h3><h3> 不小心,那记着洋数码的纸片片,被长长的岁月揉碎了,娘,这个心疼呵</h3><h3>那是年前小妹给娘写的电话号码,</h3><h3>也是娘的牵挂。</h3><h3>每次,娘若是打电话都去十里外的小镇邮局,</h3><h3>那里的话费比村子里的便宜。</h3><h3>每次,娘都从贴肉的内衣里掏出纸片片,</h3><h3>像从心里掏出在外漂泊的儿女。</h3><h3>多少回大风把娘刮倒了,却吹不到这张纸片片,</h3><h3>它一直在娘的心里,掖着</h3><h3>多少回大雨把娘淋透了,却湿不了这张纸片片,</h3><h3>是娘把它藏在念想里。</h3><h3>娘不认得纸片上的字码,</h3><h3>却能记住儿女安在纸片上的家。</h3><h3>漫长的岁月能揉碎纸片片,却揉不碎娘,</h3><h3>疼儿的心呵</h3><h3><br></h3> <h3>第十八章</h3><h3>看见棉花想起娘</h3><h3><br></h3><h3>世上,没有一种植物,能像棉花一样那么暖着人心</h3><h3>棉花,它用隐藏很深的火焰,温暖着薄而凉的世界。</h3><h3>当我看见了棉花,我就想起了娘;</h3><h3>是娘的怀抱里,有棉花的温暖,也有家的温度。</h3><h3>我穿在身上的土布衣裳,是娘从心里带血抽出的棉绒,</h3><h3>只有我懂,那是棉花的疼。也是娘的心疼</h3><h3>是娘,用棉线一样漫长的岁月,把棉花的纯碎和操守,缝补在我身上</h3><h3>我穿着,那些雪白融融的东西,很温暖,总感觉是在娘的怀里</h3><h3>望着从家乡飘过来的大朵大朵的云,像似棉花,是那样的亲近</h3><h3>我就想亲亲这些棉花,就想用温暖的唇,亲亲我的娘亲……</h3><h3><br></h3> <h3>第十九章</h3><h3> 飘着雪,想着娘……</h3><h3><br></h3><h3>夜深了,雪深了,这飘落的雪,让我想起了娘。</h3><h3>娘 老了,白发如大雪覆盖着我的黑夜。我的黑夜与饱尝岁月风霜的雪夜紧紧相连。</h3><h3>娘,在您身边,有那么多与您相邻的人已经走到了雪的尽头</h3><h3>而您,虽然雪落满头,却依然在儿的心中,青春永存。</h3><h3>儿依然在您压箱底的包裹里包着,襁褓似的。</h3><h3>一滴奶,一滴泪喂着儿的是娘</h3><h3>一泡尿,一泡屎把儿拉扯成人的是娘</h3><h3>一口饭,一口水把儿莳弄成诗人的,也是您,娘亲啊</h3><h3>让儿说话的嘴是娘给的,让儿往远望的眼睛是娘给的</h3><h3>教儿写字、写诗的手也是娘给的,而您却一个大字不识</h3><h3>娘啊,儿给了您什么?就是这颗感恩的心,也是您,揣在儿的怀里的呀</h3><h3>可您老了,娘。真不知道如何亲近您才好,只能这样牵挂着</h3><h3>就在今晚飘雪的时候,娘,让儿为您写一首诗,可您</h3><h3>压根儿也不知道您还养了个会写诗的儿啊</h3><h3>在我写作的每一个夜晚,您的影像总在字里摇晃</h3><h3>老家的方向,总在笔端走成缠绵的思念</h3><h3>我一个离家之人,断肠的乡愁,总是您,娘亲啊</h3><h3>此时,夜深了,雪深了,儿已经睡下了</h3><h3>娘,是您的白发大雪般的覆盖着我的睡眠之夜</h3><h3>可您醒着,我在梦里总见着您,听见您唤儿的声音</h3><h3><br></h3> <h3>第二十章</h3><h3>愿……</h3><h3><br></h3><h3>愿老去的时间里还有一轮朗朗的明月</h3><h3>仍照着俺娘梳理白发上的尘土</h3><h3>愿苍天保佑俺娘的福寿</h3><h3>让儿能在您有生之年为孝守候</h3><h3>愿春天的描笔来了不走</h3><h3>为苍老的娘描摹美颜依旧</h3><h3>愿滚滚的红尘都绽开浪花的笑声</h3><h3>喊娘吉祥安康,喊娘快乐幸福</h3><h3>愿每年的每年,儿都能踩着回家的路</h3><h3>都能回到娘的老屋,还有家门口那块垫脚的石头</h3><h3>愿缕缕炊烟都是幸福生活不尽的蓝,愿家的窗口</h3><h3>永远含着娘的笑脸,无尽无休</h3><h3>娘,别怨儿啊,别怨儿,这一生只说一句:</h3><h3>——我爱您一直到永远</h3> <h3>关于《写给娘的》创作手记</h3><h3><br></h3><h3>一位母亲就是一片大海</h3><h3>我只能采几朵小小的浪花,几枚珠贝。</h3><h3>面对大海,面对母亲,</h3><h3>谁能够倾述尽她的恩情?</h3><h3>面对一个大字不识的母亲,我一直不敢自称诗人,也一直不敢把写诗当成我的正业,但是</h3><h3>我写给母亲的文字,是我一生所追求的文字。</h3><h3>我想,作为一个诗人,他不写母亲,那是他的悲哀</h3><h3>一生的悲哀。</h3><h3>我写母亲,不是在炫耀我的文字如何了得,</h3><h3>我只不过是写了最真实,最简单明了的文字,</h3><h3>刚好说出了我们心中想说的话。因为实在,亲切,所以容易亲近,仿佛就是你自己心里的声音</h3><h3>我离开故土多年,而我的根依然深深地扎故土里,扎在母亲的脚下。</h3><h3>我的母亲还在,家就在,我心的半径</h3><h3>一直围绕着家而旋转。</h3><h3>我是一粒种子,是母亲故土般让我诞生并成长,是母亲的衣襟牵扯我</h3><h3>从小与山石云树相依,鸡犬牛羊为伴。</h3><h3>我爱母亲,爱故乡的一切,</h3><h3>叶尖缀风,花蕊含露,山堆春色,水过秋痕……</h3><h3>都让我情不自禁地散发出野花和柴烟的气息。</h3><h3>母亲是海,是我创作的源泉,母亲的恩情倾述不完。</h3><h3>这一组散文诗《写给娘的》,零零散散的写了二十章,就搁笔了,其实,写母亲的题材最广</h3><h3>也最深奥,于我更是最难写的,回过头来看看笔走过的脚印,有深有浅有歪有正,不尽言</h3><h3>更不尽意,我自觉愧了,愧我这么多年还自喻为诗人,竟给母亲写出这么肤浅的文字</h3><h3>这么不受人待见的文字,愧对的母亲,愧我手中</h3><h3>这支笔没有写出母亲的形象,怪我这支笔太笨,太拙……</h3><h3>对于我来说,文字写得这么不好,还能够这样单纯地从文字里得到这么多朋友,</h3><h3>这么多心的共鸣,实在是一种</h3><h3>难能强求的事情,所以,我要真诚的感谢,每一位喜欢我文字的朋友,</h3><h3>感谢那些一直以来空间相伴,网海相聚的朋友。</h3><h3>谨以文字再次谢谢</h3><h3>一一宛秋</h3><h3>文中所有图片均来自网络</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