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对于西直门,我的情感很深。</h3><h3>那地方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面专门打群架的地方。</h3><h3>一想起来,让人热血沸腾。</h3><h3>我的第一个工作地点,第一个报社就在西直门。</h3><h3>这使得20年后,一个宛如方丈的大师兄欣欣然邀请我参加we空间展览的时候,我都来不及一拍大腿就答应了!</h3><h3>人生不仅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有时候10年,20年又是一个轮回。</h3><h3>那个师兄叫郭业斌,如果没有微信,我一辈子也见不到他。</h3><h3>不过,在此之前我只不过是一介草民,我不敢成为画画儿的。因为我是在一个英雄辈出的地方成长的。那地方叫光华路。</h3><h3>光华路的孩子都善于用针管笔和高级灰,我压根儿不是他们的对手。上学的时候我就恨不得能逃避现实,一头钻进史论系去。</h3><h3>这件事是有原因的,首先因为我穷困,其次因为我浅薄。可是史论系的人一定更加瞧不上我——史论系也是需要天赋的!</h3><h3>好吧!我会在后面的文字里阐述清楚为啥我如此压抑我内心的感受。我是如此热爱画画却又不敢造次,如此心如火炉却又羞于表露……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遇到了一个叫牛毅的师兄,我的人生改变了。</h3><h3>牛毅师兄是个身材精巧,面目清秀的家伙。但是在他和我搭腔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是这样柔弱的。那时候微信泛滥,我们大家被拉进一个群以后呢……就好像时空错乱了似的,胡乱加了一通儿。然后直到有一天,有个师兄用语音和我说:小师妹,你的旗袍领子上扣子太多了,有四个,并且高的都结构不对了,你还学服装的呢!</h3><h3>我挺生气,恼羞成怒之下就再也不想搭理他了。</h3><h3><br></h3><h3><br></h3> <h1><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五月光华</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五月光华展之前有个七零八零水墨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那时候我巴巴的在微信上,看着这个展览风生水起,却并没有敢于参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画画的世界,我算哪根葱啊!满学校都是巨匠,唯独我不是一根葱,那是有原因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我当年考入工艺美院就是服装系最后一名。据说,学校为了收一个上海生,努力的考虑了怎样判分更加科学。虽然我入学以后还能发现比我画的更不靠谱的,但是大部分都是非常靠谱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让我最头疼的其实是那些美院附中上来的风流怪才,还有工艺美校考上来的技术中坚派……一时间,我感觉我的灵魂非常浅薄。这使得我经常用最厚道的办法和别人博弈,才能看上去不是差的那么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许多许多年之后,这种感觉依旧盘剥着我。我那时候在苏州隐居,我思考了一下可能自己画画是绝没期望了,不过至少要把字写好。于是在闭关中练了三年邓石如,这一切的一切被那个叫牛毅的装绘的家伙尽收眼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2017年,五月光华,我自告奋勇报了名。这件事离不开牛毅的骚扰,某天下午,他嬉皮笑脸的又给我发了一段儿语音,说:小师妹,你可以拿你的扇,扇,扇子来参加展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我也并没有回复,却就准备上了。可是我家猫咪说,参加展览就得准备自己最拿手的,我画了两把扇子,然后写了一个卷轴的小篆给猫咪看,猫咪说,还是这个小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直到我的这幅小篆通过了评审,牛毅好像人贩子终于把我送进青楼一样开心的舒了一口气。自己准备作品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在展览之后的某一天,我得到了姐夫邓均给我快递来的参展证书和作品画册。在这本画册里我终于看见了那个叫牛毅的家伙的照片,还有牛毅的油画作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我开始后悔我对一个鼓励我画画的师兄态度多么恶劣,但是好像他还是乐的屁颠颠儿的,毫不在意我的大不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我并不知道为啥这本应我兴奋的事儿他那么兴奋?我和他始终连面也不曾见过一次。他的绘画技术非常狠毒,在我看来他是有央美志向的,怎么一不小心进了装绘,天知道呀!</span></p> <h1><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含英颂华</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可以说这篇文章,我拖欠的太久。</p><p class="ql-block">因为我是一个脸皮太薄的人。基于一介文人如何转成一个画工,那是需要何等的放下尊严,这其中的各种过程我就不赘述了。</p><p class="ql-block">但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我写了三年的书《停云山》被退稿。我打算接下来,不让我写,我就画吧!我画一个系列的停云山以表述我的梦不行吗?</p><p class="ql-block">可是偏偏,那一回晒画儿,就被大师兄郭业斌看见了,然后就被邀请了,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专业的画展。</p><p class="ql-block">这之前,我压根儿不觉得我是一个画画的。因为我吃了十多年的文字饭,虽然说有时候也经常在报社美编那里得瑟自己的设计才华,但是,美编主角依旧是那些帅哥,好设计的奖金并不会跑到我的口袋里来。</p><p class="ql-block">我感觉我可以带兵打仗,可以开个酒楼,可以买卖瓷器,可以到相府去当门客,唯一不可能操我的本行画画为生……这个不自信让我一直白送别人我的画,别人还想要,我还可以画,但是万万不觉得画画可以是职业的。</p><p class="ql-block">直到有了we空间……</p><p class="ql-block">那一次画展非常匆忙的就组织了起来,我被邀请之后激动万分,装作镇静。那个时候,其实是2017年到2018年春冬交替之时,我接了中央美院熊教授的活儿,给一个有钱的老人家写他家的门楣。就在这时,猫咪丢了。</p><p class="ql-block">猫咪的出走给了我很大的打击,但是现在回忆起来,那个时候的画儿还是很好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找猫,天天在灌木丛中串来串去,并没有直接闷头学习芥子园。</p><p class="ql-block">正当我折了腊梅花想给我家桂圆做个有花圈的排位的时候,猫咪突然回来了,瘦的好像一条闪电般出现在楼下,很激动的冲我叫。我流着眼泪把她抱上楼以后,看见群里还在上照片,闫卫他们居然还在西直门布置展览,第二天便是含英颂华展览开幕。</p><p class="ql-block">也就是说,我的《停云山》这幅画是在桂圆出游的时候完成的,我的天啊!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p><p class="ql-block">据说有个叫韩子栋的思想家,成为这次画展的文案,他写的东西始终文化根基深厚,以至于我们得查阅春秋战国时的书目才知道究竟啥意思。</p><p class="ql-block">那次画展给我的画贴画签儿的是樊荣。</p><p class="ql-block">我想,就算我这辈子没有才华,也算是在王水里泡化了。</p> <h1><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涵德颂华</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一切只是个开始。</p><p class="ql-block">西直门阳光大厦的沙龙成为了三月一次的季度展览。我开始变得手忙脚乱起来。从牛毅给我引见吴丹旻夫妇以后,我就按部就班的画一面是画,另一面是字的画给荣宝斋拍卖平台。</p><p class="ql-block">我居然成了一个专业画扇子的。</p><p class="ql-block">为了能不成为专业画扇子的,我力求能每月给零拍平台一个卷轴,但是,在这个四月,我浑浑噩噩的奉上了我本来为荣宝斋准备的佳作《清溪图》给了西直门的we空间。</p><p class="ql-block">在画展前,我被一个叫秋冶的小师妹拉出来见面。南京西路枣子树,她看了我蓬头垢面的情况,深深感到恐惧,让我还是去北京参加一次画展好。她的理由更彻底,她说也许牛毅闫卫还单身,师姐应该去看看他们。</p><p class="ql-block">我坏笑不止的买了去北京的便宜机票,然后艾民在群里大喊:来抓牛毅啦!</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次去北京。</p><p class="ql-block">因为我并不热衷画展开幕式,毕竟不是我的个展,可是,来肯定是有原因的。但是,人生的一个个惊喜,总会出其不意的打开来。你只需要耐心等等看。</p><p class="ql-block">我终于见到了牛毅,他比我想象的显得艰辛,脸色暗沉,但是总是春风得意的样子。无论如何,这并非是相亲,因为牛毅很主动的给我介绍了他的太太,他的孩子之后,我就拉着鲁美大崔去看那些作品了。</p><p class="ql-block">每看一幅作品,我就会给鲁美大崔讲一个段子。</p><p class="ql-block">譬如张树新老师是如何在操场上练大成拳法的,譬如我们是如何在国贸后街吃又赃有好吃的蒸饺的,譬如三里屯离我们学校很近……等等。记忆仿佛阳光从窗帘缝钻进来,一下子揭开了一长串的灰尘。</p><p class="ql-block">我突然给她讲起洪兴宇来。</p><p class="ql-block">我上大学的第一个科目是平面构成,由洪兴宇老师担任老师。当初就觉得真是眼前一亮啊!这么标致的老师,让一向自卑的我对大学生活充满了向往。班级里的女同学也很兴奋。</p><p class="ql-block">但是,那时候因为我热爱体育锻炼,不喜欢在鸭嘴笔上耗时间,我用复印机制作了一个平面构成就去游泳了。</p><p class="ql-block">那时候,常沙娜院长为我们在固安造了一个亚洲最大的画室,但是我却爱上了那个游泳池……于是交作业的时候,尴尬了。</p><p class="ql-block">洪兴宇老师倒没说什么,我们班有个内蒙女同学们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问:老师,她这也算平面构成吗?洪老师说:是啊!然后那同学又说:这就算平面构成了哇!洪老师说:她就是这么理解的嘛!</p><p class="ql-block">我当时非常惭愧。</p><p class="ql-block">但是一方面惭愧自己的偷懒,一方面惭愧同学的计较,一方面又惭愧洪老师的和稀泥。</p><p class="ql-block">鲁美大崔笑的肚子疼。</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二个段子是关于关东海的,在我拉着鲁美大崔走到关东海老师的那两幅裸体画下面后,我告诉她这个老师是我大一大二的图案老师。</p><p class="ql-block">在大二的时候,班级里的女同学都忙着去谈恋爱了,就我基于离开了固安,被迫告别了游泳池,终于上了正道,于是关东海老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猛猛的表扬了我一把,这下子让我更加成为服装班的众矢之的。</p><p class="ql-block">他是这样表扬的:大家都看看袁环!大一的时候底子薄,画的并不好,现在看看人家画的,多有表现力,我们就是需要努力就有进步了,可是你们看看你们都在退步啊!</p><p class="ql-block">我的天啊!那是纯纯的松花江口音啊!我何德何能,在一个东北大帅哥那里得到这样的赞誉之后,怕是白颜料没有了也没人会借给我了……</p><p class="ql-block">我很无奈,很无奈。</p><p class="ql-block">晚上,有一个齐齐哈尔同寝室的同学走到我面前,她不是我们班的,可见这件事已经被全系都知道了。她意味深长地告诉我:关老师只是喜欢一个人通过努力而有所进步,并不是说你画的好。</p><p class="ql-block">我当时眼前一片漆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馀情天绪</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八月,郭业斌把这一次秋季展的海报以及邀请函设计的破天荒的艳丽。</p><p class="ql-block">与此同时,韩子栋再一次在某个朝代的文献中找到了生僻而充满神秘的字眼。</p><p class="ql-block">离开涵德颂华开幕式之后,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因为,洪老师说,他对我那么好完全是因为我大爷的关系。</p><p class="ql-block">我想那关东海表扬我,是因为我大爷吗?</p><p class="ql-block">那么我的努力还有意义吗?</p><p class="ql-block">鲁美大崔说我的作品放在大家的作品里显得格外醒目,因为笨拙。人家的作品好像天天画的,而我却好像一个几岁的孩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没有那么细致的耐心用针管笔,也没有成熟的品味调高级灰,我终觉得我在这些高人辈出的地方做一个配角也不错。只要这个环境别对我充满敌意。</p><p class="ql-block">不过呢,其实那个和洪老师告状的内蒙女同学后来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回忆起来,那个来告诫我我画的并不好的同寝室齐齐哈尔女同学也对我的灵性成长有至关重要的作用。</p><p class="ql-block">我想,画画这件事并不是我们看上去那么形式化的,这个行动的背后其实更大意义,是修行。</p><p class="ql-block">你能放弃表面的色彩关系吗?你能不被荣誉和侮辱影响吗?你怕贫穷和饥饿吗?你担心被嘲笑和孤立吗?你热爱真理吗?或者说你更关注物质那一层的震动频率……</p><p class="ql-block">所有的一切,都关乎我们对自己的认识。</p><p class="ql-block">从那一次画展之后,我不再害怕了。</p><p class="ql-block">我不再给自己贴上标签,上面写着你不够优秀。</p><p class="ql-block">但是,我也永远不会自满自己是出色的。</p><p class="ql-block">因为这些根本没有意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上大学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女生特想上李木的课,和我说了两个小时李木老师教的特好。以至于我也非常相信李木老师就是天神下凡。以至于李木老师用“得意忘形”形容我的写生时,我顿时就很害怕这不是一个对的方向。</p><p class="ql-block">其实,世间并没有对错。</p><p class="ql-block">但是,我深深的长期浸淫在一种自己配不上这个环境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大概有二十年之久。于是在毕业以后,我选择了去做文字工作而不是设计工作。</p><p class="ql-block">这个画展中,我用师兄单志升发给我的绢随手画了几个不同时期的女性,我欣欣然取名字叫《祖母们》。这些是苏州女性,天津女性,朝鲜女性和日本女性。</p><p class="ql-block">我期望我不再那么造作的备受困扰了。</p><p class="ql-block">爱谁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h1><b style="color: rgb(176, 79, 187);">云起</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世上所有一切终将成为过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我的错就是我太把不重要的事当真了。我担心老师们觉得我不够好,又担心同学们对我有看法,又担心自己其实没有别人有才华,又担心我一无是处会给世界完成负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后来,我真的不那么想了。我已经毕业了十八年,早就给这个世界交付了我自己的价值,为此我也遍体鳞伤。可以说画画是有强大的疗愈作用的。这一行让我对世界充满了期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2018年是疗愈的一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记得四月沙龙展开幕我到场那次,艾民在分手的时候,意味深长的和我讲:听香女史要坚持画画哦!我当时感觉到了种温暖的力量,那是鼓励,于是跑过去和他贴脸拥抱了一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我觉得没有什么比画画更安全的,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信号暗示我自己是优秀的,但是却有无数信息让我明白画画是充满能量的事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艾民是个说话柔软的人,他不仅会拍照而且会讲话。这次开幕我没有到场,我不知道为啥艾民要把我和猫咪的照片放在开幕式投影幕布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我在云起这次沙龙上展出的作品是一个身携四把宝剑的剑童。这个内容是猫咪告诉我,在茫茫宇宙之上,有这样的神奇角色飞来飞去,他们一边完成自己的理想,一边给人间带来奇迹。我所画的剑童,他是为寻真而斩除各种烦恼,一路飞升上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我曾在西直门阳光大厦的we空间沙龙里遇到过海伦老师,她是一个教儿童国画儿的老师,她鼓励我画画的时候要注意笔墨。但是我心里很清楚那是一条很漫长的道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海伦老师是高手系毕业的——装潢。我想,在你们那么擅长绘画技术的专业大系,我的创作实在不值一提。但是,我依旧在实现下一张作品的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从光华路到西直门是我从校园到社会的过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这条路一下子就18年过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而夜正长,路也正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51, 51, 51);">今天,我在凌晨的夜空飞行,貌似看见了朝霞满天,祥云四起……</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