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丰碑】1979—1989年中越边境军事斗争实录

一米阳光

一、中越战争的起因

中国和越南是山水相连的邻邦，两国人民世世代代友好相处。在越南人民争取民族解放、国家独立的革命斗争中，中国政府和人民发扬国际主义精神，几乎是倾其所有，给予了全面无私的支援和帮助。因此，越南人民把中国视为可靠的后方，胡志明主席曾把两国人民的友谊比作“同志加兄弟”。然而，上个世纪的70年代末到80年代末，两国之间却发生了一场不该发生又难以避免的、持续了10年之久的战争。

这场战争的爆发，有其深刻政治背景。

背景之一：中苏交恶。当时，苏联一方面在中国北方边境陈兵近百万达44个师，给我国构成严重威胁；另一方面实施南下战略，从战略上包围我国。为了控制我国，需要越南作为帮凶和打手，需要越南的机场和港口作为它的海空军事基地。1978年6月29日，越南加入苏联为首的互助委员会（COMECON)。1978年11月3日越南与苏联签订了带有军事援助性质的《苏越友好合作条约》。苏联支持越南在印度支那半岛的扩张。据外电报道，1979年以来的5年多时间，苏联除了在政治上、外交上为越南撑腰打气外，向越南提供的军费开支达48亿美元，平均每天约300万美元。苏联还把大批军火源源不断地运往越南港口，用来屠杀柬埔寨人民和我国边民。1984年上半年，苏联在越南的军事顾问达3000多人，其中约1000人在柬埔寨、老挝进行各种军事活动，企图控制印度支那地区；其余约2000人在中越边境地区帮助越军对付我国。

背景之二：中美建交。中美关系开始正常化。1978年12月15日，《中美建交公报》发表，美国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中国唯一合法政府。1979年1月1日《中美建交公报》正式生效，中美正式建交，从而结束了长达30年之久的不正常状态。这是在美国政府接受中方提出的对台湾“断交、废约和撤军”建交三原则情况下取得的成果，是两国关系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大事，也是我国与西方关系突破的标志性大事。中美建交使中国处于美苏之间的关键性制衡地位，使中国战略地位空前提高。这是苏联和越南不愿意接受的事实。

背景之三：越南入侵柬埔寨。越南当局妄图吞并柬埔寨和老挝，建立“印度支那联帮”，实现其地区霸权的野心。其扩张政策在老挝已经见效，在柬埔寨则遇到了抵制。于是从1977年起，越南当局在越柬边境地区不断进行军事挑衅和入侵行动。1977年9月，越军发动了第一次入侵攻势。1977年12月，发动了第二次攻势。1978年11月，越南同苏联签订了《友好合作条约》。越南得到苏联的支持后于1978年12月25日全面发动了侵略柬埔寨战争，军事占领了柬埔寨全境，扶植了韩桑林伪政权。为长期呑并柬埔寨，越南当局从国内抽调大批干部骨干，协助柬伪政府建立各级伪政权和组建武装力量。并加紧向柬埔寨和老挝移民，其中移入柬埔寨定居的越南人约有70万。民主柬埔寨是中国的盟友，越南入侵柬埔寨显然侵犯了中国的利益。中国透过向联合国的投票，仍承认红色高棉政权为柬埔寨的合法政府。自从越南悍然出兵侵占柬埔寨以后，连续五届“联合国大会”都通过决议，遣责越南的侵略行径，要求它从柬埔寨撤军。然而越南当局无视国际社会的劝告，继续穷兵黩武。为了长期霸占柬埔寨，它频频发动旱季攻势，妄图一举消灭柬埔寨三方爱国武装力量，并且不断入侵泰国领土，威胁泰国的安全。

背景之四：越南挑衅我领土领海主权。越南方面对中越边境的陆地、海洋提出主权要求，宣布将西沙群岛、南沙群岛等岛屿纳入其版图范围，出兵继承了越南共和国（南越）对南沙群岛部份岛屿的占领，而此前越南（北越时期）则明确表示南海诸岛为中国领土。在陆地边境上不断挑起事端，单方面改变中越边界的标志，破坏国际列车停车点，蓄意制造边境流血事件，破坏两国边界问题谈判。1978年在越南人民军建军34周年之际，时任越军总参谋长的文进勇在贺词中把中国视为敌人，越军总政治部向团级单位下发的《关于目前的形势和任务》一文再次把中国作为假想敌。

背景之五：越南在国内大规模排华。1975年越南统一全国后，有计划有组织地排斥华侨、华人。他们没收华侨财产，把华侨赶入所谓“新经济区”。1977年开始在全国掀起排华高潮，把大批华侨驱赶出国，出境的华侨需交纳12两黄金。椐联合国难民事务高级专员办事处（简称联合国难民署）透露，仅在1979年4月份，越南当局在难民身上劫掠了2.4亿美元，1979年全年，越南当局发难民财可达30亿美元。从1977年—1987年，据世界舆论估计，约有200多万难民离境，其中约有三分之一在海上丧生或失踪。其中1978年至1979年是难民出逃的最高峰。据联合国难民暑统计（截至1985年2月），全世界约有印支难民153万。

由此可见，中越边境地区的军事斗争不仅仅是我国与越南的边境斗争问题，而是一个坚持反对苏越大小霸权主义的原则问题，是关系到我国的生存发展空间的大问题。面对南北夹击的险恶严峻形势，任何一个有骨气的主权国家都不会忍气吞声。我国发出的“声音”，就是选择了教训越南、“打狗震主”的自卫还击作战。

二、中越战争的三个时期

中越这场战争大体可以分为三个时期。

一是全线反击时期，即1979年2月17日—3月16日的自卫反击战。

战争分别由云南和广西两个作战方向，分为三个阶段进行。云南作战由临时调任的熟悉越军战法的昆明军区司令员杨得志指挥；广西作战由当时的广州军区司令员许世友指挥。总共动用了9个军29个步兵师（分别为：11军、13军、14军、41军、42军、43军、50军、54军、55军及20军第58师、广西军区独立师、云南军区独立师、广西军区2个边防团、云南省军区5个边防团）、2个炮兵师（炮1师、炮4师）、两个高炮师（高炮65师、高炮70师），以及铁道兵、工程兵、通信兵等兵种部队约40万兵力的解放军部队，在约500公里的战线上对越南发动了突袭，越军以6个步兵师，16个地方团及4个炮兵团，总兵力约10万人以及边境地区大量民兵应战。

广西方向，突入越南纵深20—40公里，攻占了高平和凉山2座省会城市，以及河广和茶灵等11座县城，基本歼灭越军2个师、3个团和9个营，大部歼灭2个团和6个独立营，部分歼灭14个团和1个装甲旅，共计40671人。云南方向，突入越南纵深40公里，攻占了老街和柑瑭2个市，以及孟康、沙巴、坝洒、封土和保胜5座县城，前出郭参、铺楼、外波河、黄连山口、封土地区，共歼灭16481人（其中毙敌13524人，俘敌849人伤敌2108人）。两个方向共歼敌57152人。俘敌2173人。

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中国军队共消耗弹药2.38万吨，其中炮弹106万发，子弹5500万发。作战期间，中国军队伤坦克战车268辆（被越军击毁48辆）。中国人民解放军牺牲约8100人（包括失踪955人（云南方向11人失踪，广西方向944人失踪），负伤约2.3万人，被俘238人，总计伤亡约31000人。

二是拨点作战时期。

越南当局依仗苏联霸权主义的支持，趁我军回撤之机，将其大量军队推到第一线，强占了我边境地区的许多“骑线点”。甚至有更大企图，要消灭对方100公里境内的侵略据点”，来一次反“反击战”。所谓“骑线点”，就是边境上的界山，通常国境线沿山脊延伸，国境线上制高点即是“骑线点”。按照国际惯例，“骑线点”一般互不派兵控制。黎笋集团为了对付我国，指使越军不仅占领“骑线点”，还在我境内构筑永备工事，架设铁丝网，埋设地雷，一再向我边境地区的平民开枪开炮，严重地威胁我边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破坏我边境地区的四化建设。

1980年，中央军委作出了“中越边境问题上，要取得边境斗争的主动权”的指示。军委的考虑是，越南搞地区霸权主义太嚣张，要遏制和打击它的侵略扩张步伐，必须保持对越南的军事高压。但是我们不能再进行类似1979年那样的大规模越境作战，那次行动战果大，代价也大，而且国际风险很大。在边界有利地区的“骑线点”上进行攻防作战，是一个最佳选择。

（一）收复罗家坪大山

罗家坪大山，位于云南省马关县金厂乡，海拨两千多米。

1980年10月11日，昆明军区下达《歼灭罗家坪大山之敌作战命令》，要求作战部队14日前作好战斗准备，15日发起攻击，并批准了云南省军区副司令员李风岗、范金标组成前线指挥所，赴金厂指挥战斗。15日11时13分，炮兵开始对罗家坪大山进行火力准备，11时31分，步兵发起攻击。14时23分，攻占罗家坪大山全部高地，歼灭越军三一三师二四七团三营九连42名，俘敌3名（据查证实毙70名，伤20余人），缴获60迫击炮3门，40火箭筒6具，美制M72反坦克火箭筒42具，机枪6挺，冲锋枪14支及电台等军用物资。炮兵在炮击越纵深目标时，歼灭越军100余人。我作战部队阵亡31人，伤76人。

（二）收复法卡山

法卡山位于中国广西壮族自治区凭祥市上石地区边缘，海拨500米。

收复战自1981年5月5日凌晨六时打响至6月31日，历时57天。这是一次经过拨点、守要点、打反扑、炮战及反特工袭扰等五种形式的综合战斗，共进行了5次规模较大的战斗。对面的越军先后投入步兵一个团零两个营，炮兵六个营零三个连，337师坦克营，198特工团一、二营，工兵514旅两个营。各种口径火炮百余门。越军用坦克，火箭炮，160迫击炮等各种火炮，向我法卡山地区倾泻了两万多发炮弹。整个法卡山阵地被翻起了几尺深的松土，随便抓一把土就是几块弹片。越军还釆取强攻，偷袭等手段，以一个连，一个营直到一个加强团的兵力，先后几十次向我军进行反扑。我参战的步兵和炮兵部队密切配合，拼死守住阵地。在57天战斗中，共打死越军705名，打伤513名，摧毁各种火炮135门，击伤坦克二辆，摧毁汽车14台，缴获各种步兵武器弹药和其它作战物资一批。广西军区边防三师九团共牺牲78人，伤106人。

（三）收复扣林山

扣林山位于云南文山州麻栗坡县南部的猛峒地区，主峰海拔1705.2米，能俯视麻栗坡一带纵深20余公里的中越边境。

1981年5月7日凌晨，42师126团在2个122榴弹炮营，2个107火箭炮连和1个85加农炮连的火力掩护下，经8小时艰苦攻坚收复扣林山主峰阵地，歼灭越军313师14团9连和11连大部，毙敌170人。5月22日，42师又指挥126团配属125团3营，在师炮兵团火力支援下，向主峰旁边的1574.7高地及南侧诸无名高地发起进攻，全歼越军313师14团9营10连，毙敌91名，缴获各种武器40件、电台1部。我方战伤73人，阵亡18人。至此，扣林山各高地全部被我军收复。

扣林山一战惊动了越军高层。越军副总参谋长亲临前线，督促313师夺回扣林山，“洗刷耻辱，挽回声誉”。在柬埔寨前线立过战功的824特工团也配属给了313师。从5月底开始，越军反扑了数十次。6月10日夜，越军从824特工团中挑选出实战经验丰富的5名尉官、10名上士、50名下士组成敢死队，又配属了313师14团7营，乘夜暗向扣林山最前沿阵地30号高地反扑，7班9名战士在战友们的支援下，浴血奋战6小时，打退越军4次进攻。我126团1营在66昼夜的战斗中，共打退越军13次反扑，击毙200多人，我方阵亡100人。

（三）收复老山

老山位于云南省麻栗坡县船头以西，主峰海拔1422.2米，扼越南西北部河江市通向中国云南省的咽喉要道。1979年春，越南军队第313师第122团抢占了老山主峰及附近有利地形，建立了4个军事据点群，频繁袭扰中国边境。

昆明军区14军40师于1984年4月28日发起老山拨点作战。当日凌晨，炮兵对老山主峰和662.6高地实施火力急袭，突击部队釆取两翼多路攻击和侧后穿插的战法，不到5个小时即收复了老山主峰。担任右翼主攻的2营攻上老山主峰表面阵地后又被敌人压了下来，主峰阵地几度易手，争夺十分激烈。该营果断投入第二梯队，对敌再次发起攻击，终于一鼓作气，与第3营一起攻占并牢牢控制了主峰阵地。另一支部队只用9分钟即收复662.6高地。1426高地的越军亦于当日弃阵地撤逃。5月15日，14军41师又清除了封锁中国船头通道的八里河东山越军据点。至此，全部收复老山地区被越军侵占的中国领土。

6月12日，越军偷袭老山近那拉方向的阵地，守卫该阵地的二连几乎全部阵亡，随后上去查看情况的数名士兵也被越军打死，天亮后一个排45人上去，又几乎全数尽没。后来我军一个火箭炮齐射，步兵才重新夺回阵地。其后越军出动500～600人冲击，结果被炮兵牢牢地封锁住，死伤惨重。

7月12日，越军出动六个团的兵力进行反扑。凌晨前，我以两个炮连在阵地前300米处进行火力侦察，两轮炮击，击毙敌两名营长，敌伤亡重大，但敌军轻伤员无一呻吟，重伤员致死不动，失去指挥的部队蛰伏如前，不慌乱，不暴露，无线电静默。我前指见没有情況，下令除一线保持警惕外，其余睡觉。凌晨越军扑上我军一线阵地，来势十分凶猛。我军集中老山地区所有炮群，甚至师属坦克营也一字排开，展开火力封锁，打敌后继梯队，封锁我阵地前沿300米一线，打成3道火墙。整整一个上午，敌军主力没有接近我主阵地。下午，2.5个基数的炮弹全部打光，越军一个营趁机抢占我一个高地。我军一个榴弹炮营配合进攻，一个排45人15分钟夺回。当我军攻上高地时，敌军一个营几百人，只剩下6个活人。越军六个团轮番冲锋，少有的发动了营团级集团冲锋，我军机枪、炮弹象割草一样把越军一批一批地击倒，鲜血把山坡都染红了。这一战，越军在松毛岭下留下了3700多条生命，尸体把山坡都盖满了。叶剑英元帅看过战场录像后不禁惊叹：自淮海战役以来还没有见过这么多敌人尸体。

（五）收复者阴山

者阴山位于云南麻栗坡县境，是与越南河宣省接壤的边境要地。越军侵占后在山头上修筑以钢筋混凝土地堡、坑道、掩蔽部为骨干的工事群，频繁袭扰中国边境。

昆明军区11军31师奉命收复者阴山。4月2日至29日，对者阴山地区越军实施炮击作战。30日对者阴山守军发起攻击，一举攻占了越军要点，歼灭安明县独立3营、县队第6连、877团第7连，重创敌877团第5连、第8连和105公安屯。毙敌大尉以下550名、俘敌18名、缴获各种火炮19门、枪支151支（挺）及大批弹药和其它物资，我方牺牲115人。

三是老山轮战时期。

老山轮战自1984年8月5日昆明军区11军接替14军指挥老山地区对越防御作战开始，到1993年2月10日中央军委批复解除老山地区防御任务，撤销云南前指，边防部队转入正常守卫，停止空军航空兵和地空导弹部队在中越边境轮战。成都军区决定：1993年3月31日前云南前指撤销和各支援保障分队撤离，边防2团于1993年4月1日零时起转为正常守备。所谓的老山轮战时期历时6年有余。昆明军区、南京军区、武汉军区、成都军区、兰州军区、福州军区、沈阳军区、济南军区、北京军区及总参谋部等大单位所属的一些部队，主要是14军、11军、1军、67集团军、47集团军、27集团军、13集团军37师、云南省军区，以及各大军区组建的16支侦察大队参加了边境“实战锻练”。6年来，我参战部队共击毙越军11700人，击伤21144人，俘获越军61人。我方官兵共牺牲939人、负伤3884人。围绕几个山头动用重兵进行长时期持续的攻防，这在古今中外的战争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习近平主席说：“一个有希望的民族不能没有英雄，一个有前途的国家不能没有先锋”。“对一切为国家、为民族、为和平付出宝贵生命的人们，不管时代怎样变化，我们都要永远铭记他们的牺牲和奉献”。对越自卫还击战是一座永恒的丰碑，是新时期振兴中华民族精神的光辉站点和伟力之源。这些新时期最可爱的人，当年用血肉之躯捍卫了祖国的尊严，保卫了祖国领土的完整，他们是值得我们崇尚和尊重的，无论是牺牲的烈士还是活着的军人，他们是永远立于共和国精神高地的英雄。

让历史记住他们，用鲜血和生命捍卫了祖国尊严的一代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