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跑海人

张吉华

记忆中，每年寒冬季节，北风呼啸时，村里勤快的青壮劳力总会半夜起来，沿着海边从东到西，又从西到东地跑动，遇到被风浪打上来的木头、树干、绳头、网具、漂浮、鱼虾、贝类等东西都要捡起来，有时为了拿上盯梢了很久的玻璃球或塑料泡，还要穿胶皮衣走到风起浪涌的水里……我们称这样的活计为“跑海”。那时的天气也好像特别冷，刀子一样的北风削着跑海者的面颊，而他们全然不顾，每次获取的战利品都会给他们带来小小的兴奋。

在这男人从事的行当中，竟然有一个腰背佝偻的老妇人的身影，她就是我的姥姥，全村最勤劳且不知享受的妇女，她一年四季坚持跑海，直到七十好几突然脑溢血……看到现在的我，就会知道遗传基因的强大。

如今，我们有能力为老人提供冬暖夏凉的居住环境和衣食无忧的生活条件，每每回忆起曾经的岁月，还是万般感慨涌上心头。想一想半个世纪走过的艰辛的路，禁不住热泪再次奔涌。

今天的这位跑海者是我的小学同学老赵，他是村里为数不多的仍然从事传统渔业的人之一，一年中除了冬季他都每天开动一艘小木船，在附近海域下网捕捞鱼贝虾蟹，生活也很算富足。现已当爷爷的他闲船不闲人，每天坚持跑海，他说捡回的木板、杆子够烧一个冬天，省煤又暖炕，祖孙三代偎在热炕头，日子过得很小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