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西塘</h3><h3><br></h3><h3>我一直在想是什么原因让众多的导演编剧对乾隆竟相追逐。他一生中自认为最得意的两件事,莫过于西征,南巡,而六下江南最令人神往。在此期间究竟发生了多少故事,已无从考证,只能想象,正因如此,我才对江南心心念念,总要去一次。</h3><h3><br></h3><h3>八月格外火热,江南的西塘,西塘的小桥流水更是充满了激情。烈日之下,游人如织,汗水贴着衣服顺流而下,风一吹便有了各种各样的图案也不失为一种风景。</h3><h3><br></h3><h3>桥下的流水声和游客们的喧哗声,咔咔的照相声相映成趣。傍河而筑的民居,飞檐翘壁,沿着门廊下年代久远的石阶伸出去,一级级向水而趱。女人们在阶上浣衣,乌蓬船顺着潺潺的流水摇橹而来,相隔咫尺,触手可及,有时他们两两相望,唱着情歌,有时说说笑笑,掬起一两朵浪花撒向空中,撒向岸边翠绿的垂柳。</h3><h3><br></h3><h3>写到这里不由得想起折柳相赠: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h3><h3><br></h3><h3>每到夜晚格子窗内美人如斯,格子窗外那轮银月如砖沫般粗励又如水一般清凉,白茫茫一片,如烟生雾,此时的西塘果真是,犹抱琵琶半遮面。</h3><h3><br></h3><h3>大红的灯笼挑起屋檐的一角生出暖洋洋的光芒。老人们坐在河岸边的石栏上一边下棋一边纳凉,或是半卧半躺听晚来的风声讲述一个个朝代的更迭,或是温一壶香茗 ,拉二胡,唱小曲或是三五成群聊聊家长里短。</h3><h3><br></h3><h3>这情这景应该是未开发之前的西塘,那时她宁静,优雅的像大家闺秀。</h3><h3><br></h3><h3>现今她历经沧桑,穿越千年,在斑驳的时光中屡屡翻新朱红的大门,青色的黛瓦。我徜徉在这里,聆听旧年渐行渐远的声音,不经意间拨开几层泥沙便可窥到古时古色。轻扣门环似乎听到丝竹之声奏响越人词。</h3><h3><br></h3><h3>事实上民居已徒有其表,在本质上揉合了现代文化的创造,又无可逃遁地继承了民族传统文化的子遗。因此一路行来,总有些沉重又有些疑惑,总有些迷离又有些窃喜,仿佛有人在问:你来了吗?来自哪里,来自哪个朝代。</h3><h3><br></h3><h3>昔日的东西厢房,大堂,后堂,天井改建成落地玻璃作为商业用途,临河而居的橱窗内商品琳琅满目,石栏上坐着五湖四海的游人,拎着五花八门的礼品,嘴里含着各种小吃。</h3><h3><br></h3><h3>站在送子桥上,想着西塘的历史,她的前世未曾参与,她的今生也只是短暂停留,我唯一能做到的是放慢脚步,定格一张相片。或许多年后的回忆里她也只是一片模糊的记忆。</h3><h3><br></h3><h3>留着长发的男生,剪着短发的女子,弹着电吉他,声嘶力竭地吼叫摇滚,颓废的眼神仿佛永远没睡醒,头晃得耳朵也跟着摆来摆去,仿佛吃了一千颗摇头丸。阳光穿过屋顶的玻璃与霓虹结合五彩斑斓的落下来,抬头仰望,轻声问自己:这阳光还是那年的阳光么。</h3><h3><br></h3><h3>《百年孤独》里说“世界新生伊始,许多新事物,还没有名字,提到的时候尚需用手指指点点。”是的对于从高楼里走出来的都市人而言,的确,西塘算得上是个新世界,至少她保有旧时模样,精雕细琢的石桥,古朴的木楼,镂空的花纹,雕梁画栋,青瓦白墙,纸糊的轩窗,夹道回廊蜿蜒曲折,青石板,小幽巷兜兜转转。春雨淫淫时,秋雨绵绵时,波上生烟,云蒸霞蔚,煞是好看,宛如画中来。</h3><h3><br></h3><h3>戴斗笠的梢公坐在乌蓬船内拿着手机,玩着微信,刷着支付宝,这新旧交融的世界,让人啼笑皆非的同时,又有种恍若隔世的洒脱。</h3><h3><br></h3><h3>西塘是一个美丽的存在,她热情好客,她端庄大方,有文化的底蕴,有历史的延续。她曾经书写了许多人的故事,也许乾隆在这里埋下一段伏笔,为后来者留下一个传奇,她曾见证了许多人的事故,也许这里伤害过一个落魄的书生,只要往深处想去,不免有泪水涟涟之意。</h3><h3><br></h3><h3>但不管怎样,西塘我到底是来了。只因一时不小心读了乾隆的诗“回望还迷堤柳绿,到来才辨榭梅红。不殊图画倪黄境,直是楼台烟雨中”。又缘于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h3><h3><br></h3><h3>2018.10.18</h3> <h3>西湖</h3><h3><br></h3><h3>第一次听说西湖是在余秋雨的书中读到一篇《西湖梦》。他说他初识西湖,在一把劣质的折扇上,折扇上印着西湖游览图,总标题是人间天堂。年长后的他到了西湖,如游故地,熟门熟路的踏访着一个陈旧的梦境。</h3><h3><br></h3><h3>而西湖对我来说,不是梦,更多的是感动,感动这里深厚的文化氛围,中国山河旸旸,唯有这里出现了两个大诗人大文豪,兴修的不是风雅而是苏堤与白堤。</h3><h3><br></h3><h3>查容咏苏堤:苏公当日曾筑此,不为游观为民耳。</h3><h3><br></h3><h3>苏堤依湖而建,垂柳惜惜,湖中乌蓬船已不见多时,取而代之的是游艇,一些船家站在岸边兜揽生意,吆喝着你要坐船吗?口气急切,眼神热烈。想来苏公当时未曾料到恰恰是千年后的人们更懂得物尽其用,苏公在九泉之下当含笑耳。</h3><h3><br></h3><h3>西湖太过辽阔,辽阔到缥缈,太过传神,传神到抽象,太过盛名,盛名到不敢轻易靠近,走近去未免有些吃力的自卑。</h3><h3><br></h3><h3>碧绿的西湖水吸纳了幕名而来的游客,有的人走马观花,有的人驻足流连,有的人被浩淼的水震颤得思想破碎,怅然若失,面对蓝天与翠湖溶成一体,竟写不出一个美字,有太多的名士为其著书立说,后来者不但不能居其上,反有种词穷的乏力。</h3><h3><br></h3><h3>我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呢?是寻找一个湖泊,还是生命的魂魄。</h3><h3><br></h3><h3>据言鲁迅曾劝郁达夫把家搬到杭州,他对西湖的评价是:“至于西湖风景,虽然宜人,有吃的地方,也有玩的地方,如果流连忘返,湖光山色,也会消磨人的志气。如像袁才子一路的人,身上穿一件罗纱大褂,和苏小小认乡亲,过着飘飘然的生活,也就无聊了”。</h3><h3><br></h3><h3>然,果真如此么,放眼望去,大好河山比比皆是,若因一处景致,就消磨了意志,岂不成了无路可逃。人因景而生情怀,景因人而添了丰满,两者相得益彰,方可美好。</h3><h3><br></h3><h3>当然现代人盲目的追捧无益于棒杀,越来越多的景点不堪重负,西湖也必不例外,淤泥越积越厚,在较浅的湖边可清晰的看到黑色的泥沙松松软软的淌在水底。这里面有天然的,也有人为的,因此西湖像个被蹂躏的美人更需要保护。</h3><h3><br></h3><h3>到了西湖不得不提雷锋塔。站在塔顶看着脚下蜂拥而至的人群,突然觉得他们好渺小,其实他们看我也是一样的,不同的是,他们是抬头,我是低头,俯仰之间我们便窥探到了彼此的平庸乃至平常。</h3><h3><br></h3><h3>想到被困于塔下的白娘子,是什么让她背叛天庭与法海对抗,千百年来都在说爱情,也许她真正渴望的是成为人,地地道道的人,尽管她可以化为人形但骨子里她是妖啊,她并不能完全融入市井之地,烟火之气。</h3><h3><br></h3><h3>为此她爱上了许仙,而许仙的迟钝用今天的话来说,就是情商低,无论怎么看都令人捉急,根本满足不了她对爱情的所有想象,甚至是对抗,也是孤军奋战。所以她的一生注定被赋予神秘与悲剧的色彩。</h3><h3><br></h3><h3>天色也长了脚,总是走在我们的前面,远处山色含黛,影影绰绰,灯火逐渐升温。离开雷锋塔时,西湖的夜晚比白天还要明亮,来得无声无息。看来是该说再见了,而西湖于我有种满足后的遗憾,断桥,唯有断桥与我擦肩,终是欠了她一面,千里而来似乎是为寻得一个宿债,让一辈子念念不及。</h3><h3><br></h3><h3>总有一些告别要带着遗憾,总有一些错过成为想念。</h3><h3><br></h3><h3>回程的公交车上,旁边的大姐指着窗外对我说:“看,那就是断桥”,及目望去,一对年轻的恋人相拥在桥上,此刻他们是相爱的,断桥未断。</h3><h3>2018.11.22改</h3> <h3>海</h3><h3><br></h3><h3>一连数天,阴雨绵绵,泡在家里整理前段时间的照片,照片上天空蓝得不真实,小朋友汤玲畅却笑得记忆犹新。八月温州鱼寮看海的情景,兀自出现在眼前。</h3><h3><br></h3><h3>和酸酸甜从金华出发经过六小时的汽车巅簸,终于面朝大海,欢呼声,惊讶声,赞美声不绝于耳,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路狂奔直扑大海。导游却吹起口哨集合吃饭,安排出海捕鱼事项。</h3><h3><br></h3><h3>随着笃笃笃的马达声,我们一行十人跨上一条沾满鱼腥味的渔船,很快便来到水中央,此时,阳光打在海面发出金灿灿的光芒,耀眼得使人睁不开眼睛。三两只海鸥结伴而行,从头顶呼啸而过,留下白色的影像如惊鴻一现,天气晴朗得透明洁净,并不像《鲁滨逊漂流记》那样惊涛骇浪,当然我们也没有视死如归的冒险精神。</h3><h3><br></h3><h3>和汤玲畅站在船头做泰坦尼克号的动作,正当我们表演欲泛滥的时候,渔夫开始撒网,在促狭的空间里,10个人前拥后挤来到船尾,观望捕鱼过程,只见在深绿的海中黑色的纱网象鲨鱼扭来扭去,划出一道银色的轨迹,荡起蓝色的泡沫。</h3><h3><br></h3><h3>看到了,看到了,孩子们叫起来,渔夫摇着卷轮正在收网,看上去并没用多大的力气,科学真是人类的朋友,想想多年前人们驾着木舟出海捕鱼靠的全是臂力,而如今科技昌明替人们省下不少力气。</h3><h3><br></h3><h3>一网下来全是五颜六色的幼鱼,大略有七八斤,像蚯蚓一样蠕动着,长得并不好看。这些初次见面的家伙一时叫不上它们的名字,只好指指点点。</h3><h3><br></h3><h3>有了收获后便有些昏昏沉沉,阳光不仅能灼伤眼睛,还能灼伤神经,再平静的海面也摆不平城里人的娇贵,特别是女人们,已有两个作呕吐状,只好扬帆起航。</h3><h3><br></h3><h3>第一次吃了原汁原味的活着的海鲜,那滋味竟无以言表,舌尖被鱼刺刮得生疼,不知道美人鱼是否喜欢血腥味,反正我的胃里翻江倒海。</h3><h3><br></h3><h3>夕阳落山时来到沙滩,篝火晚会如期举行,来自全国各地说着憋脚普通话的人们沟通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情趣,相识何必同乡音。</h3><h3><br></h3><h3>夜如白昼,灯火煌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拿着七彩的荧火棒,脸上红的红绿的绿,眼冒幽光,活像一群带电的怪物。</h3><h3><br></h3><h3>玩得太疯也是受累,一个人悄悄坐在海边,风轻轻唱着摇篮曲,看似平静的海面,却暗藏汹涌,此起彼伏的涛声绵绵不绝荡涤着岸边的礁石,噗呲噗呲像患有多年隐疾的鼻塞。</h3><h3><br></h3><h3>小心翼翼地写下某人的名字,一个海浪将其拖下水,我看着我的无能为力灌满胸腔。</h3><h3><br></h3><h3>天黑呀,天未亮,我想起了远方,我思念我的忧伤。</h3><h3><br></h3><h3>次日凌晨四点,站在屋顶等日出。谁知方向变了,结果也变了,直到太阳高挂像一团火球从天而降,才发现竟错过揭开它冉冉升起羞涩的面纱。原来要到旁边500米远的楼顶才能看到太阳成长的全过程。落落寡欢也仅仅郁闷了一顿饭的工夫。</h3><h3><br></h3><h3>当大海醒来,我穿着花泳衣在浪里像一只蝴蝶,尖叫着,拍打着。周围还有一群皮肤黝黑的男子和胖胖的小男孩。小男孩一直舞着他妈妈的丝巾,舞着舞着丝巾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他嘟囔着往深处走去,我一把拽起他,对他说:比起丝巾你的生命对你妈妈更重要。</h3><h3><br></h3><h3>一个大浪打来,左手边男子白花花的屁股隐没在水中,再起来时他已提上蓝色的泳裤,他望着我笑得极不自然,而我却笑得咯吱咯吱,最后他竟也开怀大笑。</h3><h3><br></h3><h3>不过这还真不能当笑话看,我也曾亲历过这样的囧事。儿子五岁时带他第一次看海,北海银滩有中国第一滩之美誉,彼时真是年轻气盛,无知无畏,以为身材无与伦比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穿比基尼,没想到那天,天气阴沉大雨不断,一浪胜过一浪呈排山倒海之势,当其中的一浪向我倒来时,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撕扯着泳裤,我还来不及脸红,来不及尴尬,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起泳裤,并没有受到惊吓,反而仰望灰蒙的天空笑得没心没肺。只是从此只穿连体泳裤。</h3><h3><br></h3><h3>在那里我和儿子的凉鞋及儿子的泳裤都被海水卷走。幸好我抓住了底裤,幸好我和儿子回到了岸上。</h3><h3><br></h3><h3>面对大海我始终保持畏惧,害怕它给我的快乐多于悲伤,我一直想要摄取的只是一点点蓝色的苦涩的带着盐味的快乐。</h3><h3><br></h3><h3>2018.11.22</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