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对于嵩口人而言,冬至是一定要过的大节。因和老人家约好了冬至这天会起个大早去祭扫,前一天傍晚我和爸妈星夜赶回乡下老宅。 </h3><h3> 打开车门,迎接我们的是早已站在庭院张望的爷爷,还有从老宅前飘来的阵阵梅香,淡淡的,甜润而悠远。</h3><h3> 农历十五的夜里,皓月当空,宁静的小山村被皎洁的月光铺满,抬头望月,白莲花般的云朵旁晕染着一圈浓郁的青蓝色,典雅而深沉,忽有飞机闪烁的灯光惊喜地跳进视线,跳进那团青蓝色中,从滚圆的月亮前掠过,在云朵里若隐若现,呆看半晌,场景竟变得有些梦幻。</h3><h3> 路边嗖嗖掠过几辆小车,我知道那是隔壁村子里回家过节的乡亲,也许正饥肠辘辘地往家赶,与我一样等着吃上一顿热腾腾的家常饭。</h3><h3> 抬头再看时,云已都散了,远处的山头明亮如昼,在眼前绵延开去,大气而灵动。</h3><h3><br></h3><h3> 吃过了饭,已是困得泪眼汪汪,我赶忙卷着裤腿去澡房洗脚,不曾想路过厨房时被爸爸喊住,叫我不要偷懒,跟奶奶学着搓汤圆。我洗了手晃晃悠悠走进厨房拿起一个剂子,歪着头,一脸的神气:</h3><h3> “这还用学么?小孩子都会呀。”</h3><h3> 奶奶一面用手熟练地掰着粉团,一面笑得合不拢嘴,附和着:</h3><h3> “就是嘛,这还用学么?小孩子都会呀!”</h3><h3> “哈哈哈,是么?我看你捏得不大好啊……”</h3><h3><br></h3><h3> 外面的夜很静,厨房却热闹。土灶哔哔爆爆响着,铁锅大口大口地蒸腾着热气,妈妈寻声而来,也要参与我们的小活动。</h3><h3> 团圆的标准从不因地域而定性,纵然天涯海角,家人在何处,何处即是团圆——虽是寻常感慨,却温暖而难得呢。</h3><h3> 汤圆很快就摆满了簸萝,我也一路打着哈欠回了房。推开吱吱呀呀的房门,一屁股坐在床沿,伸手去推厚重的木窗时,想起了那句脍炙人口的“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幸而城里回家的路程只花费一个钟头而已,心下暗自庆幸自己不是那“三千里外远行人”,更不必“此时此夜难为情”了。</h3><h3> 这难道不是一件人生幸事么?举头悠然望明月,低头身即在故乡!</h3><h3> 月光透过轻掩的门窗钻进来,洒在床边的桌上。钻进被窝的我面对着木墙,睡眼朦胧中的每一口呼吸都夹杂着陈年木料沉稳的芬芳,香气在鼻腔里游走着,与已经酝酿好的睡意轻轻碰撞。乡下的夜很静,千头万绪就这样平和地放下,只愿今夜归乡的游子都能与宁静的山野为伴,在故乡的怀抱里卸下一身疲惫,静静酣睡至天明,等待团圆节的悄然而至。</h3><h3> </h3><h3> 世间大多数的相逢都需要用语言来表达思念,却也不尽然。譬如像冬至这样特殊的相逢,其实一切都在一揖一拜之间,任香雾缭绕,炮竹即是千言万语。</h3><h3> 落叶说尽春秋事,今冬伊始又逢君。</h3><h3> 看见那轮故乡的明月了么?牵挂从不曾断绝。</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