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冰凡

<h3>  连续一段时间的阴冷,迎来了12月18日的大晴天。趁天气好,回永丰同妹妹素凡去了母亲墓地。</h3><h3> 墓地位于永丰塔子山,娘是在这个村出生的,走过91年风风雨雨又回归到这片土地。山上墓地的对面是城南(文正)小学,学童们唱的歌清脆地远远飘来,声音大极了,我父親生前最爱孩子,也最好热闹,这可逐了他的心,一点也不寂寞了。母亲坟上的新土在太阳光下仍金黄金黄,我佇立在坟前,不由想起余光中的“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h3><h3> 母亲走了已三月有余,在梦里见了二回:梦里的她没老,是我两小孩上中学时的模样。她边帮我做家务,边跟我说着事儿,听得我直点头……。</h3><h3> 我妈很能干,也懂很多道理,遇事总能说到点上。那时父母住在娄底我家,老公在外工作,下班回家一家人围桌而坐,吃着妈妈味的饭菜。闲下来时,三代人说些趣事。父母是双峰县闻了名的裁缝,认识人多,人缘也极好。住在市委大院的一些曾经的县领导夫人姜秀姨、陈姨,县医院的香梅姨还有任姨、戴姨等,曾一直是我父母缝衣店的老顾客,时间久了,母亲也跟她们成为关系很好的朋友。在机关家属大院,母亲跟这些朋友常来常往,家长里短,也常常得到她们的关心和帮助。</h3> <h3> 那是一段父母一起在我家生活较长的日子,是那么地温馨,那些日子的点点滴滴一直温暖看我。</h3><h3> 女儿,儿子相继上了大学,后父母一起回了永丰城南的新屋。我常常回家去看望他们,最记得有一回吃了晚饭才回家,一回家没看到娘,我便出屋四处找寻。在一堆看街头戏的人堆里,远远见娘踮起脚尖看得正高兴,她见我来了,戏也不看了兴冲冲跟我回了家。那个晚上,自然跟娘睡一床,跟往常一样,没完没了地聊得眼睁不开了。</h3> <h3>  父親一辈子好钻研裁衣技术,虽文化不高,喜欢学习,服装厂那一排排电动缝衣机都是他安装的。为提高工作效率,常进行技术革新。他设计的服装多次在省轻工系统获大奖。在娄底我家,没事闲着,父親拿个小本,每天帮我记流水账,字写得工工整整,他分明是怕我多花了钱,我每次拿着小本看账时,心头酸酸的想哭。在我经济紧张的时期,我们一家大小的衣服,帮我带小孩的开支等,父母有过不少补贴。</h3> <h3>  父親患肺气肿多年而引起心衰,他冬天最难熬,1997年春节前夕,我在家正把大电视机打包带回老家过年,我弟来电话,说爸走了。知道他迟早会走,他自己也说他要看到香港回归,却没想到春节的大团聚也没等到,我万分悲伤!一直想有母亲在照顾他,却未尽女儿对他的服侍。从小到大,我始终是父亲心中的骄傲,他给我的关爱我却无以报答。</h3> <h3> 因我和先生异地工作达八年,女儿、儿子一个放身边由奶奶照看,另一孩子就放父母家,那时父母退休在家里开缝纫店,不愁顾客,还带了学徒,经济比我宽裕,小孩在外婆家被富养,儿子每回从外婆家领回时的模样清晰难忘,穿着外公做的时尚拼色衣,眼睛溜园发亮,头发乌黑闪光,脸蛋红嘟嘟的,我们169厂医务室的护士戏称他“169厂小美男”。每逢“六一”,过年,女儿总能穿上外公给她做的漂亮新衣,女儿在外婆家几乎渡过了整个童年,直到上小学一年二期才回到我的身边,她一段时间还过不惯自家的清贫日子。外婆的离世也是女儿的最痛!</h3><h3> 我不犹想起我在双峰一中读初中的那些日子,那是一个全国人民吃不饱饭的饥饿岁月。那时的我长的清瘦,严重营养不良,每天上完第一节,我妈便给我送来一碗喷香的热腾腾的饭莱,那是一个军绿色的带边的搪瓷碗,上面盖个瓷碟,我妈用方巾扎紧包好送来,利用课间时间,我大口大口下肚,每每食犹未尽,妈看着我吃完把空碗包好回家。每天风雨无阻,我都记不清有多少这样的日子了!</h3><h3> 父母的爱浩无涯际,萦绕在我生命的长河里,逶迤在我生活的长卷中,如水一样浸滿每一个空隙, 让我 永生难忘!</h3> <h3>从2015年第一天,母亲来娄底住院了,诊断为阿尔茨海默病。我的世界变了, 我再也走不进母亲的心里,她不再唠叨,也没有抱怨,也不再要我回家看她,在她的世界里、心里,我感到我被可有可无了。望着母亲,感到从未有过的疼!</h3><h3> 母亲于2015年中秋节后住入娄底康复医院,刚开始几个月,我几乎天天去看她,我生怕她吃不怪医院的饭菜,总是做些可口又营养的菜送去,并牵着她每天在医院走廊的东头走到西头,休息片刻又从西头走回,不停地跟她说话,温暖她,哄哄她。她那时尚认得我,还记得家里人的名字,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在哪,也不再要求和唠叨了。我好想时光能倒流,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跟她老人家说,我心里一直在愧疚,她病前表现的消极,有时不近人情,多了许多抱怨。这竟然是她失智前的先兆,我为什么不跟她多讲些暖心的话,多一些陪伴,多一些耐心和安慰。那时,她内心一定很孤独,很寂寞,对未来有恐惧,可我没有紧握她的手对她说:“妈,别怕,有女儿在”,就象我小时候她呵护我一样。</h3> <h3>  多少次从康复医院回到家里的路上,母亲一辈子为我们辛劳付出的往事总在不停地回放,蓦然间觉得我从未离开过母亲的牵挂,我妈对我是那样的重要!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又能回报母亲什么呢?悲从中来,趁天黑旁人看不见,我任眼泪长流……。</h3><h3> 当对岁月有所感悟时,也只留下深深的回忆了。</h3> <h3> 2017年农历8月12日是母亲90大寿。妹妹素凡,大弟嫂喜民,小弟建辉各家从双峰,涟源来到娄底陪母亲过生。那天,母亲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大家轮翻重复着“妈妈:还记得你的孙子(外孙,外孙女……)吗?”母亲已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和年岁,然而却能呼出晚辈的名字,心里没有自己却永远有她的儿孙。那天,我们特别想起母亲几十年来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母亲永恒,永远是我们心中一颗不落的星。</h3><h3> 母亲虽患病两年多,90岁还能有这般,心中略感安慰,真希望时光慢点再慢点。然而不久,母亲胯骨被摔成骨折,我知道她从此不再坐起,于是一切会因卧床而加速衰竭。慢慢地,她不再说话,脸上只剩有痛苦,身上腿上肌肉也日见萎缩。我去了,便握着她枯萎了的手,心里默默跟她说些话,希望通过紧握的双手能传递对她的爱,每次能感到母亲也用力握着,我想象着她懂了我。凝视着母亲,我好心疼[流泪]。</h3> <h3>  母亲从2015年开始患病,女儿一家从美国回家三次看望外婆,今年7月回国,女儿长久地坐在外婆床边,拉住外婆的手,撫摸着,泪眼婆娑,不断地说:“外婆,您是我的好外婆!” 女儿从小由外婆带大,外公外婆对她万般疼爱。她知道,这多半是与外婆最后的告别,对外婆深深的爱和万般不舍不足以用言语表达了。</h3> <h3>  母亲卧床一年后,又快到她生日了,于生日前,母亲在病痛中离开了我们。</h3><h3> “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2018年9月13日,母亲走完了艰辛,劳累,无数风雨的91年,告别亲友,告别故土,安返天国。</h3><h3> </h3> <h3>  那日,我久久地静静佇立在母亲坟前,心里一直在说“妈妈,来生我们仍然是您的儿女,让您的慈爱永远呵护我们,让我们的爱永远陪伴您”!</h3> <h3> 妈!您能接到女儿对您的深深感恩和无限怀念吗!</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