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残雪游记（散文）

中

        江南少雪，更难得杭州一场大雪。

       本来因事杭州小住几天就走，高铁票都买了说回去的，却又阴差阳错的留下了。于是，便在农历戊戌年大雪初日遇上这场早得罕见的大雪。

　　头天查了天气预报说杭州有中到大雪，我不太信，下午下的雨兼雪，不想晚上一觉醒来，地上铺着厚厚的一层雪，窗外如同白昼。

       “落日下林坂，抚襟睇前踪。轻澌流回浦，残雪明高峰。”……杭州西湖的雪向来有故事，数不清的古今文人此处笔下留墨。

        西湖又数断桥最有故事。一部经典的《白蛇传》路人皆知，白娘子与许仙断桥相遇，借伞定情，同舟归城，演绎了一段可歌可泣的千古爱情绝唱。

　　然而，断桥却是因雪而名。据传它起源于唐朝，古时桥上有门，门上有檐，桥中间的雪都隐隔于门檐上，远望象断了似的，故称之断桥。又曰，冬日雪霁，站在宝石山上眺望，桥的阳面冰消雪融，湖波荡漾，向阳面望去，雪残桥断，而阴面仍白雪皑皑，断桥不断。于是，断桥残雪当为西湖十景之中。此景亦最珍贵，虽不说千年等一回，然千天未必能见一次。

　　邂逅此景，岂能错过？

        一早，雪停了，我便穿过地铁，从龙翔桥站出，不顾地上积雪冰凌，快步如飞，奔向西湖。湖边早已游人如织，路上的雪不等清扫，就已被游客踩踏得七零八落，但树上的雪堆得不时地掉落，砸到躲闪不及的游人身上，原本青枝绿叶的樟树，象被厚厚的棉絮覆盖着，白多绿少，树枝压得弯弯的，有些已经不住重力被折断，甚至有的树整棵倒在地上，可见雪之大之猛。

　　

　　我相机手机并用，连走带拍，记录着西湖的雪后盛况。那喜形于色的人们，那泛舟密集的湖面，那近湖远山的雪景，都是我镜头里的素材。

        少时，断桥近了。眼帘的断桥人海如潮，人们把这里当作西湖赏雪的观景台。桥上，视野开阔，南观湖面，千舟泛湖，湖岸的楼台亭榭映衬于雪景之中，尤为那北面的宝石山被大雪封得严实，蜿蜒伏卧，一副山舞银蛇的气势。山湖辉映，琼雪交融，银装素裹，亭舟点缀，这大概是断桥残雪里的极致吧！

　　今天的断桥，是1921年重建的，拱形独孔环洞石桥，长八九米的样子，宽只6米有余，看上去平淡简陋，简陋得连护栏都省掉了，但却不失古朴淡雅的风貌。虽经近百年风霜，它仍稳稳地立于西湖之上，恐怕是地球上迄今为止经过人流最多的小桥。前年五一节乘兴来断桥，就被密密麻麻的人流堵在这儿，这回眼前的雪中仍如出一辙。尽管有井绳之虑，我还是受大雪强烈的诱惑，非得上断桥走一遭。

　　挤上断桥，站在拱背上，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在严寒中感受到周围一股热浪在奔流，似乎溶化断桥的积雪。无法形容此时人们感悟雪的心境，只知道他们同我一样为西湖的雪而来，慕“断桥残雪”之名。或许他们中间就有现代白娘子和许仙的影子，或许断桥之雪比雨中更能成就他们的爱情故事。

　　读过明人汪珂玉《西子湖拾翠余谈》，其中有句评说西湖胜景的妙语：“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可见雪在西湖的份量，亦可见断桥残雪的品味。

        今天的断桥，人气早已大于雪气，雪后的西湖人山人海，断桥少剩残雪，人们相觅更多地是西湖文化的魅力。

图文/陈耀中 ：中国金融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