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老爸

野草

　　清明时节，北方乍暖还寒，小草有的已经露出了头，阳光也变得清清爽爽，昨天刮了一天的风，今天天气柔和，一切都预示着万物复苏！
但是，老爸，你已经离开我们一百一十四天了，去年的公历十二月十三日早晨八点一十，我永远也忘不了的时间，你就那样决绝地离开了我们！没有说一句遗嘱，也没给医生一点抢救的时间。

　　看着你弥留之际的眼神，留给我太多的无助和痛惜，就像一道永远也弥合不了的伤口，每每想起心中都在流血！老爸，难道这是天意么？几个儿女，当时只有我在场，你这是特意安排幺儿为你送行么！你，就这样走了！

老爸生于一九三九年五月十一日，卒于二零一八年十二月十三日，享年七十九周岁。
　　在那个动荡贫穷的年代你出生了，必然背负着超乎常人的生活重担，你十八岁的时候，我奶奶就没了，过些年，我爷爷也去世了，从此你作为长子肩负起一家的重担！在那个一穷二白的年代，在那个家徒四壁的“老窝”，三个叔叔和一个姑姑竟然都能成家立业，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老爸是于一九五八年参加的工作，成为一名乡村教师，那一年，他才十九岁，二十一岁那年和我的老妈组建了家庭，从此，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生活萦绕了他整个一生！
接下来我们兄妹五人相继出生了，我是男孩里的老幺！
老爸，你还记得吗？你年轻的时候经常赶着小毛驴车带着我去领你引以为荣的“供应粮”，或者去走村串户去卖猪仔。乡村土路上到处都留下了我们父子的身影和笑声，有时你带我到村边的苇塘里捉鱼，回家时，幼小的我伏在你的背上，感觉老爸的步履是那么踏实，人生是那么的漫长，现在想起来还是那么甜蜜和温馨！

　　老爸，你一生都奋斗在乡村的基础教育工作上，我记得你一直到退休都是在担任班主任工作，多少年来在老百姓中间，你都是有口皆碑，获得过各级模范，教学成绩有目共睹。至今我还记得老家呼队的高老汉喝醉酒后来咱家对着你唱的“学习雷锋好榜样”，虽然他大字不识、虽然他醉酒懵懂，但是他朴实简单的心里还是认定你是一个雷锋式的好老师！
老爸，还记得你没征求我的同意就协同我的班主任给我报了师范专业么？过后我对你颇有微词，但现在想起来还是你当年替我选择得对！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教育工作理解的更加深刻，我将为了教育工作不遗余力！

　　老爸，可能是年轻时操劳过度吧！记得你没到五十岁时就疾病缠身，九四年时你就得了脑出血，出院后你仍是步履蹒跚，从此你办理了病退手续，为了不拖累儿女，你和老妈坚持单过。几年后身体稍稍恢复，你又搞起了庭院经济，每天推着一个三轮车收集农家肥，到野外推来黑土，改良庭院里的土壤，从此你种出了绿油油水灵灵的蔬菜，从远处看，葱绿一片，很是打眼！种出的蔬菜除了送给亲朋邻居，多余的就卖掉，人们经常看到一个跛腿的老汉推着翠色欲滴的鲜菜出现在大街小巷，很快，菜车被一抢而空！
一年一年过去，你跛着腿弓着背，尽管身体有病，但劳动的热情丝毫不减，我们说服不了你，只能期盼着你像老胡杨一样历经沧桑苦难，永久屹立于荒漠！

　　可惜老爸种菜的日子经历的不长，2011年冬天老病又一次袭击了老爸，这次是突发大面积脑梗导致摔倒造成股骨头粉碎性骨折，后来经过救治仍然没接好腿骨，老爸彻底瘫痪在床！
虽然瘫痪在床，但是我们每次看他时，他总是询问我们各自的家庭怎样，又千叮咛万嘱咐我们千万别喝酒赌博，我感到父亲这一生虽没入党，但是他的思想境界超过了一般的党员！

　　虽然大医院没能接上老爸的腿骨，但是经过民间医生的调治，父亲的腿奇迹般地不疼了，能动了，但是仍然不能走路和坐立，于是每天两次扶老爸靠墙坐立成了我们“必修的功课”。
　　气候宜人的季节，每个周末，我都将老爸推出家门到街上散心，老爸激动万分，不停地感慨于街面的变化之大和当今社会的美好！回家还要讲给老妈听，从此老爸每每都盼着周末，周末一到，就可以出门“旅游”一番。

本以为这样下去，老爸能再多活几年，也许是去年十二月份的寒流太猛烈了吧！也许是老爸的老病又犯了吧！去年十月份我推他上街时还和人说要再活十年的老爸没有躲过这一劫，尽管亲人们有千般不舍、万般不弃，你还是就这样匆忙地下了人生的列车。

而今，在这清明时节，怀念我的老爸，思绪万千，不由得想起龙应台的一段话来——“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老爸，你用匆忙的背影也是告诉我同样的意思么？
老爸，天国里应该没有病痛和轮椅吧？因为我几次梦见你，你都是在健康地走着、笑着，给我些许安慰！
老爸，下一辈子，我还是你的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