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尾年关

干城之将

每次都有一种感觉，刚刚写顺年月日，就换了抬头。做记录，开头就是时间地点，2018刚刚写顺，又到了2019，本子每篇开头又会多个墨点，涂了年份，重写新序号。有时觉得年份就是个数字，不停变换，有时候又觉得是生命，走过去就没了。无论如何想，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昨天下了初雪，今天红日高挑，也就是断瓦残垣中能看见些素纯，就跟过去的一年般，像是没有发生过，只是记忆里多了些东西，如果记忆靠不住了，是不是就什么也没发生过。再深究一下，记忆就那么靠得住？真的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也许只是做梦，醒了还记得清楚，时间久远后就分不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

不管好不好，一年过去了，彩灯萦绕，绚烂如晨，却真的掩不住岁月流逝。三毛在《梦里花落知多少》中说：青春结伴，我已有过，是感恩，是满足，没有遗憾。其实呢？通篇都是遗憾，以至于最后终究还是承受不住。世上那有什么来日方长，只有逝者如斯。须菩提，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对这个的解释太复杂，我想到一个简单办法：在溪边看水，当你看到那滴水的时候，就是你错过的时候，过去你看不见它，未来你也找不到它，只是一瞬，更加留不住它。所有的我执、人执、法执、空执，都是在找那滴瞬间就不存在的水。我对一个日子的执念，何尝不是如此？

大城育狐兔，宿屋邪草生。何尝不是不如意，生命曦去，徒呼奈何。但是，留着又能怎样？想想过往，对了错了，有一天新华字典突然改了，睡服变成了说服，也不知道执的什么。《1984》里主人公的工作特别有喜感，早上欧亚国还是坏蛋，突然下午变成了东亚国，而窗外游街的欧亚国俘虏还在被侮辱，楼上已经变成了好朋友。亲爱的，不是今天的朋友，而是一直是朋友，下面游街的是你们记错了。

一年过去了，又是一年要开始，希望大家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其实真的如意了又如何？普希金早就说了：木盆、木房、贵妇、女皇、世界之主。那里有个尽头？当然，你以为艰难？会有更多的艰难在前面。我只感慨，由生向死，也不知近了几许？秦楼永昼，谢阁连宵奇遇。算赠笑千金，酬歌百琲，尽成轻负。南顾。念吴邦越国，风烟萧索在何处。独自个、千山万水，指天涯去。你以为我颓废？错了，我只是告诉你，争什么争？有意思吗？唉！都让给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