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爱情的风筝飞起来（5）》/中篇小说/金帆

龙虎山辰寅书画院.手绘客厅山水

作品原载广州市《珠江》文学期刊

作者简介：金帆，江西余江竹溪村人，余江三中毕业，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工艺美术协会会员，1980年入伍，在四川第二航空学院三团服役；曾任《岭南精英》、《新视觉》杂志社执行主编；现供职于《江西农业》》杂志社。迄今已在《人民文学》《四川文学》《安徽文学》《广西文学》《北方文学》《飞天》《延安文学》《百花洲》《创作评谭》《星火》《小说月刊》《微型小说选刊》《青年文学家》等全国百余家重点文学期刊发表中短篇小说400余篇；采访并撰写人物专访(报告文学)200余篇；创作长篇小说三部。中篇小说《古镇秋月》获2004年江西省政府第五届谷雨文学奖；中篇小说《城市风景》获2005年共青团中央、全国青联首届鲲鹏文学优秀作品奖；短篇小说《那晚钟声格外响》获2002年广东省第三届期刊（小说）评比二等奖；中篇小说《青春祭》《古镇秋月》、短篇小说《今夜月儿圆》分别荣获鹰潭市政府1990年至2005年文艺奖励基金首届、三届、五届优秀作品奖。朗诵诗《海浪中 有一群中国龙》荣获鹰潭人民广播电视台1989年“庆祝建国40周年”文学征文一等奖。共获文学奖项40余次，其传略收入鹰潭市志系列丛书《鹰潭市著作志》。

【第5章】

默了半天的亮亮接过话说，会计帐上除了准备购买汽车的三十五万现金，其它都已做了果农的预付款，上个礼拜就发下去了。再有就是没收上来的客户欠款，与对方沟通了几次也没用，帐本上是空的。你倒好，李大头灌几口迷魂汤就醉了，答应的倒是蛮干脆爽快的。

这时候，闹闹想起实际情况确实是这么回事。去年全县突然冒出七家果脯加工厂，三家罐头食品厂。为了充足货源，没等果子下树，厂家就纷纷派人下乡抢购，加价加码收买人心，采取种种抢购手段。外县外省的收购贩子都早早地云集桃花镇，将果农的果子预订一空，弄得竹溪村的村办企业货源紧缺，生产利润大幅度下跌。闹闹急了，今年提前使出绝招，把家底全部掏出来，一家一家登门造访，把现金提前塞进到果农口袋里。

乡里人就是这样，怕来真格的，见总经理亲自送钱上门，经受不住这种场面，都很激动，弄的个个热泪盈眶，发誓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莫说果子，叶子也不让外人拣走一片。现在让亮亮一提醒，闹闹就抓头皮。上山容易下山难，李大头算是把我引上山崖哩，这事给弄的？脑壳一冲动，还真没寻思到这层。闹闹看看杨舒新，希望他能想出个解决燃眉之急的好办法，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杨秘书读书多，满腹韬那个略。你说这事怎么解决？”

杨舒新说：“真让我说么？”

“莫扯没用的，说说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杨舒新笑笑说：“我们办企业的目的是为了获得经济效益，但决不能忽视社会效益，有时候社会效益往往会带来更丰厚的经济效益，总经理你说对不对？”

“有屁快放，莫文诌诌满嘴理论，一套一套的。”闹闹等不及，像树上吊了个水蜜桃，人口渴的不行，想吃又摘不到，心里怪难受的。

“不是帐面上还有三十多万元资金吗？”杨舒新咬咬牙说：“把准备买汽车的钱全部捐给希望工程。”

闹闹屁屁上象装了两个弹簧，忽然从坐椅上弹跳了起来。“瞪着牛眼说亏你想得出，就这馊主意？等于没说。”

“总经理你莫生气，听我把话说完。”杨舒新又说：“为了引起社会的高度重视，只有把购车款一分不留地捐出去。有句俗话说的好，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话虽然难听，但道理都在里面。我们可以通过捐款引起新闻媒体和上级政府的关注，提高社会声望和知名度，这是目前最有效的经营手段。不是说一个星期后有乡镇干部参观吗？而且又有梁书记亲自带队，这是个有利时机，款项必须在参观前全部捐出，争取一炮打响，我有几个同学分别在省市电视台和报社当记者，开会的那天我请他们出山，不愁没有轰动效应。你不是说李大头轻视我们厂么？总经理，你到时候再看看，今朝他是爷，明朝就成孙子了，信不？”

闹闹摸着后脑勺，觉得杨舒新说得合情合理，不愧是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一个金点子，指明了闹闹前进的方向。

果然，捐款后，省市县各级新闻媒体把闹闹吹得天花乱坠。说闹闹宁可自己不坐车，不让孩子没教室。宁可穷自己，不能穷教育。说闹闹是改革时代新型的农民企业家云云。

闹闹名气大振，成了人们茶余饭后评头品足的热门话题。

这以后，县里的梁书记等头头脑脑就经常来竹溪村指导工作。指导来指导去都成了称兄道弟的铁哥们，不久，闹闹被吸收为县政协委员，有了参政议事的权力。通过这些渠道，闹闹沟通了关系，工商、税务、银行路路通。现在办个事，贷个款什么的，打个电话请吃一顿就行，顺畅得很。

总的归纳成一句话，那就是，闹闹想尿尿，有人送夜壶，闹闹想磕睡，有人送枕头。闹闹觉得这笔款捐得及时、有效、合理，具有深远意义。使他真正懂得什么是鸡生蛋，蛋生鸡的道理。当然，这一切在很大程度上有杨舒新大半功劳，没有杨舒新的金点子，阳光就不会这样灿烂，前进的道路就不会这样畅通无阻。闹闹说杨舒新是他的参谋长是得力助手。高兴的时候恨不得把总经理的位子让给他坐坐。

亮亮听了，抿着嘴直乐。

亮亮常约杨舒新傍晚散步，两人有说不完的知心话，渐渐地就发展到钻紫竹林了。没想到这一钻，却被远山双双捉了个现行。亮亮与杨舒新那种情感本来还处在萌芽状态，经远山这一捉，一戳，就明朗化了。

至少亮亮是这样想的。

事情就这样，像糊了一层纸，不戳破，就平平稳稳，含含糊糊过去了。戳破了，就感到以前的事情原本是弄错了，于是就想要设法纠正。亮亮心里涌起热浪，晓得自己真的是爱上杨舒新了。

杨舒新与冬崽仂一比较，两人有天壤之别，冬崽仂抽烟不刷牙，张嘴说话冒酸臭。杨舒新也抽烟，但刷牙，一笑两排玉牙齐齐整整。冬崽仂只晓得下死力气干粗活，杨舒新会写小说写诗歌，先不说文化层面的事，在气质上，一举一动就把冬崽仂彻底打败打垮。杨舒新是有深刻思想的人，冬崽仂除了一身腱子肉就是个空壳壳，跑了一趟城里，回来就学会一句话，非那个礼。真是要了亮亮的命。

亮亮几夜魂不附体，似乎有一块巨大的磁铁把她牵引，一方乐园在等待她，只要闭上眼睛杨舒新的笑容就浮现在面前，荡来荡去。在梦里见到杨舒新一次，人就醉一次。亮亮无法忍受这种自我折磨，再这样下去非疯掉不可。

这是一个金黄色的傍晚，天边有浮云流动，如缓缓被风移动的絮，西沉的日头在山尖留恋着，似乎想把美妙的世界再观上一眼，等它全部隐去，天空趋于昏暗，亮亮敲响了杨舒新的房门。

亮亮说：“我有话与你讲哩。”

杨舒新说：“好么。”

亮亮说：“这里眼杂，去紫竹林哩。”

杨舒新说：“你爹，还有你那个叫冬崽仂的男朋友在那里等我们哟。”

亮亮说：“你不是男人！”亮亮剜杨舒新一眼，又丢个妩媚给他，便自己走了。

杨舒新望着她的背影犹犹豫豫，后来还是跟了去，亮亮停下来等他跟上，就用手搀住杨舒新的胳膊，故意把胸挺了挺，做出一副赴汤蹈火的样子。杨舒新偷偷看看左右，生怕有人瞧见。他常在夜里梦见自己与亮亮亲昵，梦着梦着就乱了章程，可现在被亮亮夹着胳膊，杨舒新反倒规规矩矩，两颊一阵一阵发热发烫。

昨天，杨舒新碰到冬崽仂，冬崽仂剜杨舒新的眼神杀气腾腾，似乎杀心一起就停不下来，看了叫人胆颤。当时他不晓得冬崽仂是亮亮的对象。冬崽仂手抓一把鸟铳盯住杨舒新，铳是上满火药的，只要勾动扳机，铁屑就会像蚂蚁一样飞掀过来，冬崽仂眼里的猎物就会轰然倒地。

冬崽仂说：“你勾引良家妇女！”

杨舒新盯了冬崽仂老半天，问：“你是谁？”

冬崽仂捏住蒜鼻子，呼地一声扯出一串面条样溜滑的东西，由于粘性太大甩不脱，反倒缠在手上。冬崽仂顺手往鸟铳上一抹，说：“你勾引良家妇女。”

杨舒新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冬崽仂说：“亮亮是我的女人，你莫自寻死路。”

杨舒新很尴尬，他俩互相瞅着，互相咀嚼对方的每一句话，后来杨舒新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杨舒新笑笑，说：“我和亮亮是同事关系，不存在勾引问题。”

“放屁，都钻紫竹林了，还不叫勾引？告诉你，你再勾引亮亮。我一铳崩掉你脑壳。”冬崽仂话音一落，就勾响了扳机，轰地一炸，像一股龙卷风在树叶间哗哗啦啦响，叶片漫天飞舞。冬崽仂等一切归于平静才又说：“我没文化，讲不来大道理，要讲就请铳大爷与你讲。你可听明白了？”临走时，冬崽仂把鸟铳拍得啪啪响，又嘿嘿冷笑几声，故意把冷笑从鼻孔里一下一下蹦出来，那冷笑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现在，杨舒新担心冬崽仂就躲在某棵大树后面，鸟铳正虎视眈眈地瞄准自己，只待勾动板机验明正身了。

亮亮找块平坦的草地坐下来，她招呼杨舒新也坐下来。亮亮说：“我有话与你讲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