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冬日里

清 欢。

　　一时竟有点不知如何下笔，从何说起。

　　如果说喜欢六月，因为它曾带给我最美好的愿望与期待，那么冬月更喜爱，因为伟大的母亲在最长夜前的白昼把我带来了这个世上。

　　忘了是几岁的生日，那时还在镇上上小学。小孩子对生日的期待总是热切，蹦跶着出校门远远看见父亲撑着伞在树下等我，待会爸爸是要带着我去买蛋糕呢！心情美了一整天期待的这一刻终于到来。可看见蛋糕房大门紧闭，我的心一下子从云端跌落谷底！紧接着就随着这个天气，暗淡无光亮写满了我的眼睛。为什么平常日子经常可以买到面包，今天要买生日蛋糕时偏偏就关门了呢，满肚子的不高兴和失落，竟然还生出了些委屈。父亲安慰我：“蓉儿，怎么办呢，要不今年我们就将就下吧？怪爸爸没给你提前订。”我坐在爸爸车座后面应声：“好……没事的，爸爸。”我的眼里竟然就这样涌出了眼泪，努力控制住不流下来，可不能让爸爸发觉我的小情绪。回到家，妈妈已经在厨房做饭了，我的作业早早就在学校写好了，遂丢下书包就去跟妈妈帮忙。玻璃上氤氲着水汽透着昏黄的灯光，锅里“咕嘟咕嘟”得炖着红烧肉，油“哧啦哧啦”随着菜的翻炒升腾起阵阵香气，可以诱发起我每一个味蕾的欲望。其实，我心里的不开心早就已经没有啦。爸爸突然站在厨房门口，“蓉儿，原本是想让她给你写‘Happy Birthday To You！’的，可是她说她不会写呢，你看看喜不喜欢？”我抬头，一下子扔下手中的土豆，顾不得手上的水，看到爸爸手上拎着的蛋糕，开心地蹦蹦跳跳搂住了爸爸。我的脸擦到了爸爸衣服上的雨水，正好掩饰了我由忧伤转兴奋的泪水，此刻的小厨房实在是温暖极了。

　　每年的生日我都会想起这件温馨的事情，时间匆匆流淌，我曾经急切地盼着长大却忽视了父母鬓间的白发。父母永远都是最爱我的人，总是会想方设法满足我的愿望，照顾到我的情绪，为我付出一切再辛苦也不辞。高二时曾在饭桌上和父母说一首诗：“瀑布的水逆流而上，蒲公英种子从远处飘回，聚成伞的模样，太阳从西边升起，落向东方。子弹退回枪膛，运动员回到起跑线上，我交回录取通知书，忘了十年寒窗。厨房里飘来饭菜的香，你把我的卷子签好名字，关掉电视，帮我把书包背上。你还在我身旁……”全诗只才说到了一半不到眼泪就不知觉直掉，父母停下手中的筷子，静静凝视着我呜呜颤颤得说完了全诗。我就是这样一直很容易掉眼泪，这次父母的眼里没有愠怒，没有慌乱，没有嗔怪。“好了，你说的爸爸妈妈都懂，你也一直让我们很放心很努力。”互相表达地语言不多，但一直被包围着爱。

　　细细想来，我的生日从未孤单，哪怕是离家的这三年。除了父母亲人，我还有好多朋友。我有一群好朋友，他们性格各异，相处起来却都是很舒服。常常会在想，朋友在我的生命中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在你得意的时候，欣赏你；在你失落的时候，安慰你；在你犯浑的时候，骂醒你；在你困难的时候，他们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候出现。无论距离远近，联系紧疏，他们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注意着你，关心着你，他们仿佛一直在你左右，却丝毫没有妨碍到你前进的步伐，必要时给你助力一把。生日一早上铃就给我发来了祝福信息并提醒早上一定要吃生日面，这三年的生日都会留出单独的时间陪伴我的这位好朋友，陪伴是互相的，这更是一种感谢，一种想花点心思去造的小仪式感。想想真是幸运，在大学的时间里能遇到这样一个可爱朋友，每每我熬夜或因学生工作伤神伤心时，她第二天总爱给我“闹出些不痛快”，下课后又挽着我的胳膊问“想吃什么？我要犒劳你！”偷偷塞对象买的好吃的在我包里，陪我去医院，偷偷抵我卫生间的门，或是生气时扭头就走……都是可爱的。说到婷婷这个18年的朋友，有种“老姐妹”的感觉，因为是心安。想到自己真的是个很不合格的闺蜜，今年已经是第二年忙忘记了婷婷的生日，而婷婷总是一个月前就为我精挑细选生日礼物，每年准时而至的惊喜代替了往日的陪伴。互赠礼物不是客套，而是成为了很多年的习惯，我们是彼此成长的最忠实的见证人呵。红姐在我的生命里是姐大，是引路人。无论悲欣，红姐总是做一个倾听者和分析者，接下我的所有碎碎念。上个月因为一些事情受了委屈情绪崩溃，红姐打电话过来，我这头没说话一直在哭，红姐那头就一直听着。等到我情绪好些了，红姐轻轻问我事情来龙去脉，安慰我，给我意见。红姐比我大一届，一直像个姐姐在前面等着我激励我。张学姐考完研第二天就来找我要给我补过生日，陪她去图书馆搬书惊诧于她驻扎九个月之久的战场竟是如此简陋，她的笑容无形给了我一种向前冲的斗志。

　　我常认为现在的社会太浮躁，以至于至今我不热衷于围观各种热点，刷微博、逛b站、吃鸡这些时髦的玩意儿我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我始终认为古人的世界始终要比现代人的世界富饶多彩的多，从自然，从精神，乃至物质。在这个什么都讲究包装的时代，真实的东西寥寥无几。还记得那随手拈来的短句么，“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曾经沧海难为水”，每每读到我的内心总不自觉的一阵颤栗的冰凉，是对如此之美的隐隐动容，是对自然的依恋，是对复古范儿的痴迷，是荡涤自身后的沉淀，要守住那份朴素与雅致……

　　我对圣诞这类的洋节向来是不太感冒的，我认为没太大的实际意义，因此圣诞节的夜晚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寻常晚上。从市区坐公交车回来脚麻了，踽踽独行走在一不小心就溅出泥水的砖块路上，到底有多好的心情才能抵抗十二月的阴雨天啊。心情被风吹乱了，这时路边的站着的一个小女孩人来人往中冲我挥手嬉笑，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孤单嘛。我遂拨下掩面的围巾，扯开笑容同样挥手示意，她害羞地踮了两下脚尖跑开了。孩子的眼睛里总是那么的澄澈与惹人喜爱，成年人若能保持童趣将是一件多难得的事情。走近校门口时闻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是烤山芋烤玉米烤梨，这是冬天校门口的标配呢。我要了一个烤玉米，奶奶人特别好：“小姑娘，我给你挑个大的哦！”“好啊，谢谢您！”“姑娘啊，能不能付完钱帮我看看后面还有没有雨啊？”“喏，奶奶您看，后面一直有雨哩！最近学生都在考试周了，天冷，出来的少了。天还下雨呢，您还是早点收摊回去，注意安全哦！”奶奶连声道谢：“是啊，我再看看。要注意少烤些啦，再看看就回去，回去也没什么事呢！”新扒去皮的烤玉米热乎乎的冒着热气，闻一下，香甜的气息充满了整个鼻腔，真是惹人垂涎的，雨下不禁加快了步伐。刚进校门，看见不远处教科院走来一个女生，两手各提了两块黑板和两个袋子，估摸着她的速度又放慢了步子。两人路线交汇时，“同学，你和我一起打伞吧，雨挺大的。”她应声来到我的伞下，我顺手接过她左手的两块小黑板。“真是太谢谢学姐了。我出来没带伞，刚做好表格就顺手把室友的小黑板一起提回来了。”“不客气的哦，我以前小黑板也是这么写过来的呢。”“原来学姐也是教科院的啊，哈哈哈。”一路上丝毫不别扭，闲谈，把学妹送到了楼底下，挥手告别。

　　回到宿舍，身子湿了一大半，玉米也冷了，想想不禁一个人笑了，是发自内心的对生活的笑，宿舍的空调开着，脱下衣服温度刚好温暖。这一刻，我发现如果心多贴近生活些，那将是多明媚啊。

　　生活多好啊。朋友圈赞我热爱生活，我何尝又不是会满腹牢骚，是啊，多数情况下我是热爱我的生活的。我说的热爱生活，不是一句不假思索的口头禅，不是天经地义，不是无需理由，不是没有背景，而是一种态度和信念，而是一种审美情趣。生活中，我们需要发现可敬、可爱、值得惊喜、让你为之眼前一亮的东西，这样才会激发、孕育你的恋世情结，只有干净、清爽的才能颐养你的身与心。

　　但是，常常“愤怒”要归于“冷静”，“激情”不得不龟缩于“安然”，于是低迷和沮丧标榜为修身养性，所谓“佛”。做不了世面的清道夫，也没有与讨厌同归于尽的勇气。于是，话语作弊，表情作弊，行为作弊，这样的精神空间实在是狭仄的。这是怎样的态度败坏。我依旧是不喜欢的厌恶的。

　　怎么突然又有点想下雪了，想在下雪的时候回到长大的小城里，站成树的姿态，扎根在爱之土壤，先爱自，然后以爱示人。冰冰莹在送给我的牛皮相册中写道：“和一个人在一起，如果他给你的能量，是让你每天都能高兴得起床，每夜都能安心得入眠，做每一件事都充满了动力，对未来满怀期待，那你就没有爱错人。最合适的感情，永远都不是以爱的名义互相折磨，而是彼此陪伴成为对方的阳光。”这句话，对爱人，友人也同样适用。

　　你是不是会觉得2018这一年过得很辛苦，别灰心，这是为2019年的惊喜做铺垫。文行至此，我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生活很美好，需要你去发掘，去热爱，去感恩，去付出，要舍得及时归零。生活又好不容易，你千万不能放弃。愿你新的一年，心里有爱，眼中有光。我告诉你：人间值得。

——毕蓉 2018.12.26写在岁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