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和平门、新华街、六部口、府右街......多熟悉的字词。这里、这一带曾是我幼时、儿童时期居住、生活、上学的地方,是我自孩童开始有记忆的第一个家。</p><p class="ql-block">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方正的四合院。较厚重的、红漆斑驳、色彩已淡的木制大门,白天没有紧闭。推开门,是有顶子的、比大门还略宽的、有一小间屋子大的过道。过道右边连着的是有窗户的一间房屋。过道前方迎面的是一扇雕着游龙的琉璃影壁。影壁前左转就是院落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南、北屋是正房,东、西房为厢房。正房一排为三间。东西房各是一间。有意思地是南屋与西屋、北屋与东屋之间都有个长条形的小天井。天井外都有一扇小门,平时都关上。北屋与西屋之间是有顶、对外有门的长方小屋,与北屋有小门相通。北房是地板地,它的东边那间有抽水马桶和一个小浴缸。南屋是有色彩有图案的方砖地,砖是方形,砖上的图案是圆形地。</p><p class="ql-block"> 院里常年是我们一家居住。阿婆(我祖母)在南屋台阶下面,种了一小架丝瓜和几株美人蕉。我最先认识的花卉,就是这深紫红色的美人蕉。</p> <p class="ql-block"> 我家小院中间放置一个大花盆,里面栽种一棵很高的植物。大花盆旁边有几个小花盆。夏季,小雨天,我撑着油纸伞,趿拉着木屐拖鞋, 围着那堆花盆,一圈圈地绕着走,可是开心好玩儿呢。</p><p class="ql-block"> 注:木屐拖鞋,是那些年,两广福建等南方地区的人们普遍穿用的拖鞋,上街购物买菜也穿着。拖鞋是木头的,鞋底厚,走路带声响。鞋面上有一宽宽的橡胶鞋带,好走路。</p> <p class="ql-block"> 搬离这里六十多年了。约三十年前,我找寻到这个宅院,我曾经的家。我站在院子的边缘,见几个女孩子在跳皮筋,蹦蹦跳跳,满院跑动,热闹。是现在的主人家的孩子与她的同学们。全然不是当年我家的不闹不乱,静中有动,动中有静气息的生机与气息。说不出的一种心情。</p><p class="ql-block"> 我隔着窗玻璃看了一眼坐北朝南的屋子,圆形图案的花砖地依旧,质量真好。坐南朝北的屋子是木板地的,我没有走过去看,现在的地面如何?咱已是外人。人大了,胆子却小了;没有再多打量、多停留,退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我眷恋着这个小院,我(曾经)的家。但那天去之前,没有想到要给小院拍个照留个影。那时咱们国内没有手机,也没有卡片相机。我的胶卷相机,也是那以后才添置。</p> <p class="ql-block"> 我家院子大门外是一个略成长方形的小空场。空场南边有两个院子,我们院和另一个院。那个院比我们这个院大些,住的人家多。空场南边的东西各一个小出入口,通往外边的街道。空场北边有2至3个小院子。西边有一个小宅院,住有两家人。其中一家的孩子是男孩,一对双胞胎,肤色白,形象好,性情安静;好像比我大个两岁?</p><p class="ql-block"> 这个空场如同一个大院子,我称为大院。各个院门里的孩子们和他们的同学就在这个空场里跑跳,玩扔包、跳房子。</p><p class="ql-block"> 大院的西边有一出口,通往一个更大的空场。大空场的南边是一溜房屋,其中一家是杂货铺,售卖油盐酱醋糖等等。有扇院门,有几阶台阶。要进到院子里来买。有时,阿婆忙着做饭,让我去打一碗芝麻酱。我从那个杂货铺出来,还没下台阶,就忍不住那碗里散发出来的芝麻酱特有的香浓气味,用一手指擓了一点点,放进嘴里,先解个馋。</p> <p class="ql-block"> 那时,水利部(好像是水利部)在新华街、六部口这一带,部礼堂有些晚上放映电影。一次知道消息,就随着邻居的孩子们跑去看电影。礼堂里满满的人,我们小孩子就坐在最后面的什么台子上、椅背上看。回家自然晚,家长不给好脸。</p><p class="ql-block"> 我一、二年级在绒线胡同小学。从我家要往东穿过西新帘子胡同,再往东过南北向的马路去上学。路上行人少,马路上的车辆少。上学的孩子们从一年级起,就是自己来去。</p><p class="ql-block"> 在穿行的胡同里,总有一推着两轮还是三轮小板车,卖切糕的。那切糕是江米和普通大米做地,中间加有一层黑红色的甜豆沙。每次看见,总要瞥去一眼,多想在手里也握着一块软软糯糯甜甜的切糕啊。在接近小学校的那条胡同,有一小铺子,专卖炸糕。那时的炸糕不是现在纯糯米面的,炸出来,膨大,凉了就韧。那主要是普通面粉为主,炸出来不膨胀,凉了都不韧。我很爱吃。但无论是炸糕还是切糕,也就各吃过一回。</p><p class="ql-block"> 弟弟小我好几岁,刚够上幼儿园的年龄时,先在南城这里上的街道幼儿园。我还送过他去上幼儿园。后来在单位幼儿园,住托。</p><p class="ql-block"> 约是二年级的下半学期?我家从南城(西城区)搬到东城区。</p> <p class="ql-block"> 人民大会堂是1959年9月建成。建成后召开的第一个会议很为盛大隆重,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代表。还要有很多的少年儿童手捧花束去营造欢乐的气氛。这个任务交给了绒线胡同小学(不知是否有其他学校参加)。</p><p class="ql-block"> 服装上要求孩子们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因为是秋天了,我记得同学们穿着各式各样好看的毛衣和干净的长裤或裙子。</p><p class="ql-block"> 事先要在大会堂进行练习。排列队伍,记住自己在队伍中的顺序,练习两列队伍从一层大厅和会场之间的两个门进入到会场里、和从两边侧门走出的速度等等。</p><p class="ql-block"> 练习结束,我们坐在一层会场外的大厅里休息,大家都很乖,没有喧哗声。会发给每人一份食品,有几样食物;只记得有果子面包,有一瓶汽水。应该是对孩子们的奖励。</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就想过,我们这些小毛孩子是最早进入大会堂的(除了工作人员)</p> <p class="ql-block"> 那些年的十一国庆节,都有花花绿绿的游行队伍和彩车在长安街上行进。百姓可在街道两旁观看。那天,早早地,我就被唤起 (弟弟还太小,不能像我们在路边,呆上整整半天) 同阿婆,拿着小板凳走到长安街边,同许多百姓坐在人行道上看游行。</p><p class="ql-block"> 随家长看电影就在长安街路南的首都影院和胡同里几近长安街边的中央电影院。好像宽银幕电影“青春之歌”,是在首都影院看地。</p> <p class="ql-block"> 一天下午,我没有课,竟然敢撺掇已上5年级还是6年级的梅姐和她的同学不要去上下午课了,一同去看电影。</p><p class="ql-block">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3、4个人在大门外两边台阶上的两个石狮子那里或坐或站。她们对看着、犹豫着,竟然同意了。在中央电影院好像看的是外国影片“ 第十二夜“ 。</p> <p class="ql-block"> 梅姐,好看。略微圆的脸儿,尖下颌;黑葡萄般的眼眸,脸上总带着略有些羞涩的笑容。现在想起,比蒙娜丽莎的微笑生动。黑黑的厚密的齐耳短发,没有刘海儿。身材匀称、结实,北方女孩。</p><p class="ql-block"> 最记得她身着合身的白衬衣和深蓝色的裤子 (印象是灯芯绒布料的裤子),袖子挽起几节的样子。家里只有她和一个保姆。</p><p class="ql-block"> 梅姐的父亲,我只见过一眼,颀长的身板、笔挺的毛料薄呢长款大衣。他刚刚调到外省轻工业厅任职。赴任之前,将他女儿暂时安置在我们这个院里。</p><p class="ql-block"> 夏天的周六、日,晚饭常在院子里吃。有好菜好饭时,阿婆会叫梅姐过来一起用餐。每回梅姐虽有些许羞怯,却也是爽快地从屋里小快步地跑出来。相处时间长了,如家人。</p> <p class="ql-block"> 记得她在这里过过夏天和一个冬天。然后,就去外地她爸爸那里了。她搬走那天,我上学,没有见到她。</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家搬去东城。偶然机会,我们联系上了,通信了。wg时期,初中三年级的我下乡了,去了东北的黑龙江鹤岗市郊区的农场。我家老少三代拆分成四瓣儿,东西南北。北京的家没了,与梅姐的联系断了,这个中断,很难再联系上了。</p><p class="ql-block"> 十年wg之后,国家各个方面逐渐恢复正常,并快步发展。看到了时代的车轮在向前进。我想,几十年里,她有更多的经历或是风波,她会安好。她不会忘记那个剪着娃娃头、没有心思,极单纯,傻淘气的小女孩儿。</p> <p class="ql-block"> 孩童的那些年,我住过的那小小的方圆地块,时不时地会出现在脑海里。终于下决心陆陆续续写出字来,回忆就一点一点地涌出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家那片区域离琉璃厂较近。我上小学了,年龄大一点了,弟弟还很小。一年春节,父母带我去过一次。只记得那条主道上,都是人在往来行走,但没有拥挤的情形。现在回想,小孩子走散,也会是容易的事。看见有人高举着与人那么长的糖葫芦,有人脖子上套着快拖到地上的山里红串,觉得新鲜,又觉得有点馋人。没敢说 " 要 "字。人虽不大,也知道,即使买了一串,拿回家,也没两人吃。</p> <p class="ql-block"> 你们见过走街串巷耍戏法的么?一次,耍戏法的来了,这回来的是耍猴的,就在那个大空场里。艺人敲锣打鼓,招呼人们前来观看。四面八方都听到,很快就围拢起了很多人。</p> <p class="ql-block"> 这个空场正好在当时的某国驻北京通讯社所在的四合院大门前边。通讯社的工作人员是两对年青的夫妇。他们打开大门,二位女士站在门槛上瞧,看得可乐呵开心呢。二位男士站在门槛里面,双手把住他们太太的腰部,因为那门槛毕竟是门槛,立面很窄。估计先生们也看不到什么热闹。</p><p class="ql-block"> 这两位原dong de女士,一个年长些,稳重;有着深棕黄色的头发。另一个很活泼,头发是金色的。常看到她们对坐在门口的石狮子上,等着男士开车过来。金发女士喋喋不休地说,棕黄色头发的就注意地听。</p> <p class="ql-block"> 她们有许多相同相像的地方:肤白,五官精巧、面容好看;小脸,用现在的话说,是巴掌大的脸。头发厚实,齐耳直短发。</p><p class="ql-block"> 身材玲珑、身高适中。夏天的衣装,短袖衫和刚过膝的裙子,有时是百褶裙。服装合体,色彩与她们头发的色彩基本在同一色系。</p><p class="ql-block"> 如果今天她们还健在,也都有90岁左右了。</p> <p class="ql-block"> 现在,我的那个不是很小的小院、那个大院子好多年前就听说没有了,拆了。首都影院没有了,中央电影院早已改建为北京音乐厅了。绒线胡同小学也与别的学校合并了。</p> <p class="ql-block"> 2018年12月24日是寒流来袭的前一两天,气温很低了。下午,3位老同学也是老朋友陪着我在那一片辨认着、找寻着我提到的多个地方。</p><p class="ql-block"> 向那边的居民打听,说是,我居住的那一大片胡同 (含我曾经居住的西半壁街南所胡同) 及房子都拆除了。冬天,太阳西沉的速度很快。没有阳光,天更冷。我眺望着西南那个方向,恋恋不舍。以后,待天暖,再去溜达寻摸了;反正都是 旧貌换新颜,没有原貌了。</p><p class="ql-block"> (注明:图片均为20181224那天在原首都影院、原中央电影院(现为北京音乐厅)、绒线胡同一带的拍照。这些地方是我当年常去常走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