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茶饭针线

五福堂主人

<h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这张照片拍于1983年端午节,当时我在渭源县莲峰中学工作,父亲母亲来学校看我,我陪二老去莲峰山游玩,拍下了这张照片)</b></h1> <h1><font color="#167efb"><b> 母亲的茶饭针线<br></b><b> 母亲去世十几年了,她老人家的音容笑貌时常在我的脑海里浮现,特别是她做饭或做针线活尽心尽力全神贯注的神情,让我永生难忘。母亲的茶饭、针线虽然不是一流的,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全家人的饭菜、衣服、鞋袜,都出自母亲双手,母亲做的饭菜吃起来可口,母亲做的衣服穿起来合身,特别是母亲在夏天织的手工麻鞋,穿在脚上,看着美观,走着舒服,心里感觉踏实。<br></b><b> 一、茶饭<br></b><b> 说起母亲的茶饭,在我们村里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吃过母亲做的饭菜的亲朋好友,没有一个不赞许的,都说母亲的茶饭做工精细,花样繁多,入口细微,香甜可口。在那个年代里,没有现代这么多的调料可调。花椒、姜皮、盐、醋、浆水是里家的主要调料,可就是这些简单的调料,母亲做出来的饭就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吃在嘴里爽口香甜,咽在肚里肠胃舒坦。就当时家家的主粮——包谷面,母亲就能做出搅团、馓饭、粉鱼儿、懒疙瘩、</b><b>焪焪儿</b><b>等多种花样。</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母亲从不喝茶,但父亲喝茶时的火大多数是母亲生着的。家里的饭菜基本都是母亲做的,上大学以前,我一直吃着母亲做的饭菜,到学校天天吃大灶饭,很不习惯,尽管那时大学生只有百分之三十的杂粮,甚至菜里面还时常有大肉牛肉什么的,但最让我回忆的还是母亲做的饭菜,那些年,最盼望就是假期回家吃母亲做的饭菜,哪怕是我最不喜欢吃的浆水玉米面懒疙瘩也是如此。<br></b><b> 母亲做的浆水是家里一年的主要调味品,每隔十天半月母亲就要囃一缸浆水,特别是开春或夏季,母亲用苜蓿或苦苣做浆水,味纯可口,别具一格,大热天或干完活吃上一碗,那舒服劲儿用语言是无法形容的。<br></b><b> 那个年代,白面少得惊奇,感觉像金钱一样金贵,一年四季难得吃几次,即便是在正月里,能吃一两顿就算很幸福的事了。平时来了亲戚或者上面派来了工作组,才有白面饭吃,尤其是偶尔的一顿臊子面,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我敢保证,如果谁闻到母亲做的家常臊子面的味儿,就会馋的流口水。<br></b><b> 70年代初期,是一个大搞路线教育的时代,仅我们红旗村,就住着十几位路线教育工作组,我家所在的董家河滩队,驻队工作组是一个姓刘的干部,中等个头,胖胖的身材,留着小平头,我喊他刘叔,刘叔最爱吃我母亲做的杂面浆水饭和家常臊子面了,每次吃完总要表扬我的母亲,说母亲面揉的精擀的薄,切的又细又均匀,耐嚼口感好。刘叔不仅这样表扬母亲,而且给同行的驻村干部说这次驻村他运气好,派饭的这家嫂子饭做的好,做工精细花样多,口感香甜又养胃,近半年下来他的胃肠道毛病都好了,同行的驻队干部羡慕不已,都盼着有机会尝尝我母亲做的家常饭。</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机会终于在初冬的时候来了,那个年代的冬天不像现在这样大家都闲着,而要利用冬闲时间平田整地,于是大队上(就是现在的村委会)决定在董家河滩生产队召开一次平田整地现场会,于是队长王忠义叔叔通知我的父母要准备三十人左右的会议用餐,并特别提出要吃家常臊子面,这下可难坏了母亲,那个时代又没有现在的压面设备,全凭手工擀面,接受做饭任务的那几天母亲天天念叨,天达达呦,这三十人的家常臊子面怎么做出来,真是愁死人了,父亲是个善解人意、勇于担当的人,他让母亲不要操心,他可以帮母亲烧汤揉面,母亲只负责擀面就行了,用餐当天,父亲和母亲天不亮就起床做准备工作了,父亲揉面,母亲忙着切莱,准备吃饭的下菜,父亲揉好以后母亲接上擀面,记得那天母亲整整个擀了八张面,她擀完面后又和父亲一起烧汤,快到中午时会议用餐全部准备好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尽管母亲满头大汗,但脸上灿放着开心的笑容……记得路线教育工作组的组长“文胖子”叔叔吃完饭后当着母亲的面说,他盼这顿家常臊子面已经很久了,这是他长这把年纪吃过的最香臊子面!不只是“文胖子”叔叔这么表扬母亲,参加会议用餐的工作组,大队干部、公社干部没有一个人不夸母亲的面擀的筋道,切的匀称,臊子汤烧的又香又好的!<br></b><b> 记得有一年我的二伯母来家里,那时正好是初秋季节,也是各种蔬菜最多的时候,母亲作了一顿凉面招呼二伯母,同时也做了几个凉菜,吃完饭后二伯母对母亲做的凉面和凉菜赞叹不已,说母亲做的凉面可口,回味悠长,凉菜色香味俱全,特别是杏仁胡萝卜丝又细又脆,超级好吃。直到母亲去世多少年后二伯母还夸赞母亲的饭菜。<br></b><b> 改革开放前的那些年,家里的主食就是玉米面,一天两顿饭,母亲就变换着花样给全家做着吃,想方设法让我们吃饱吃香。每当饭熟了的时候,就是我等姊妹放学后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时候,谁还管饭菜可口不可口,囫囵吞枣地就吃进了肚子,根本就顾不得品尝饭的味道,尽管这样我们姊妹几个从来没有因为饭菜问题有过胃肠道不适或疾病。那个年代,其它杂粮少得稀奇,一年能吃一两顿荞麦面或喝几次小米粥就相当不错了,其余的饭就顿顿是玉米面搅团、馓饭、粉鱼儿、懒疙瘩、焪焪</b><b>儿等,那时只要能吃饱,那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尽管这样,母亲总是想尽一切办法为我们做好每一顿饭,有时候母亲为难的在地上团团转,但还变着花样做着每一顿饭,偶尔在烙馍馍时,卷一些大油渣子,就算是改善了全家的生活。每当想起这些寒碜事,心里就特别难受,真是辛苦了母亲,难为了母亲……</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我常常想,如果母亲健在,要是我能吃到母亲做的饭菜,那一定是我今生今世最幸福的事情……</b></font></h1> <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二、针线</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母亲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嫁给父亲是纯属于受那个时代“唯成份论”的影响,因为母亲是地主子女,而父亲是贫农出身。也许是打小受到外婆的熏陶,针线活儿做的很是不错。无论衣服还是鞋袜,都是针脚匀称,布局合理,结实又实用,美观又舒适。</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从小到大我习惯了穿母亲缝的衣服,上学工作后,经常买衣服穿,不论什么衣服,总觉得没有母亲做的衣服穿上贴身舒服,同样的号码,不是大就是小,不是宽就的窄,不是长就是短,感觉总是不那么称心如意。买来的鞋也是如此,大的穿着哐当,小的穿着夹脚,很不舒服。每每此时,不由我回想起母亲做的衣服和鞋袜,那一针针一线线缝制时的细密和平整,穿在身上的温暖与美观,走路上的踏实和稳健,也进一步理解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诗句的深刻含义。</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小时候,我穿的衣服和鞋都是出自母亲灵巧的双手,那时候,生产紧张、生活紧张、钱更加紧张,母亲白天参加队里的劳动,晚上收工了在黄豆般亮光的煤油灯下缝衣做鞋,几乎很少睡觉,为了全家的衣服鞋袜,母亲经常熬夜到天明。</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记得我上小学时初冬的一天,下午放学后母亲让我脱了衣服,爬在炕上写作业,随后母亲就把我脱下的衣服和裤子放在事先温好的水里搓洗,洗干净后穿在棍子上,放在火炉旁熏烤,等到晚上睡觉时衣服和裤子就基本干了,母亲便取出预备好的旧衣裤两两相套,做起棉衣棉裤来,母亲晚上几乎不睡觉,一直做到天亮,等我早上起床时,棉衣棉裤已经做好,母亲帮我穿上,扽衣袖,扣领口,直到母亲看着满意为止,才送我出门,记得当时母亲眼圈红红的,满脸的疲惫,只是那个时候年纪小,不懂得心疼母亲,现在想这些,心里就隐隐作痛,泪水在眼眶里转圈圈,后悔在母亲的有生之年没有好好地照顾她……</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在我的记忆里,母亲一年四季都在忙碌,除了劳动挣工分,闲暇时间都在做家务活,春秋做条绒松紧鞋,冬天做条绒棉鞋,夏天更是忙着编织手工麻鞋,给家人做,给邻居做,给亲人做,给朋友做,给我的感觉就是母亲一生没有真正闲暇的时间,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年近花甲的母亲编织手工麻鞋的手艺得到了尽情的发挥,那时,不只是为亲朋好友编织,更多的是拿到市场去换几个零花钱补贴家用,母亲常常说,自己是个闲不住的人,没事儿编几双鞋卖了手头还能多几个零花钱,幸许还能给孙子买更多的糖和好吃的呢。</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记得有一天,我下班回到家中,母亲高兴地告诉我,她今天碰上好时运了,编织的十八双麻鞋都买了好价钱,人家没管麻鞋大小,每双都给了二十元。原来,母亲提着篮子去卖鞋时,正好在陇西宾馆门口遇到了联合国项目官员,官员们看到母亲纯手工编织的麻鞋,甚是喜欢,再没商量就按照母亲说的二十元价格全买走了,我高兴地对母亲说,妈,你太厉害了,编织的麻鞋都走出国门了。从此母亲乐此不疲,一发不可收拾,编织麻鞋的劲头更足了,以致突发心肌梗塞去世时,手里还拿着麻鞋编织……</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谁也不知母亲一生缝制了多少的衣服,更不知道母亲做了多少的鞋袜,但亲人们都知道母亲缝的单衣,针脚细小,几乎平整的和布一样,不用心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母亲缝的棉衣薄厚均匀,针脚明暗分明,穿着舒服自然得体。母亲做的鞋针脚细密,平整美观,穿着舒坦,结实耐穿。至今想起来,在那个物质极其贫乏的年代里,穿母亲修补的衣服或鞋子,简直和穿新的一样让人感到自豪。</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对于母亲,我想写的很多,只是我觉得有茶饭和针线就足以说明母亲一生的艰辛和对家庭对子女对亲朋的热情付出,因为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母亲忍受了太多的苦难,咽下了太多的泪水,包容了太多的无知,体贴了太多的难处,温暖了太多的心灵……一句话,母亲为了子女为了家,付出的她生命的全部,母亲虽然是一个平凡的人,但在我心里是一位了不起的母亲。</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nbsp;</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nbsp;</b></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nbsp;</b></h1><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这件棉袄,是我结婚那年母亲给我亲手缝制的“翻身绵祆”,我已经保存了三十三年了,尽管由于身材的变化早己不能穿了,但我舍不得丢了它,因为那是母亲一针一线给我缝成的,每当看到这件棉袄,我就想起了母亲,每当披上这件棉袄,我就感觉像母亲抱着我,心里温暖无比,不由得泪水涟涟……)</b></p> <h1><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作者简介:李学军,生于1962年3月20日,甘肃省陇西县人,供职于陇西县巩昌中学,本科学历,高级职称,爱好旅游摄影,喜欢阅读写作,文章和摄影作品散见于报刋杂志与网络媒体,有部分散文及摄影作品获奖。</b></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