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又到冬至后的一九时节,尽管小区里的树木在寒风中仍然一身绿衣,几乎难觅一枝光秃秃的树枝,似乎要让人忘却寒冷,忘却冬天,但寒意终究不时袭来,让人不停地纠结买什么御寒衣服,去哪里寻找保暖物品……,每当日历翻到这一页,我总要抽空去乡下陪伴母亲,站在河浜边那棵只有枝干没有绿叶的老杨树下迎风而立,去感受年少时的寒冷,去回味母亲那年冬至后给予我们兄妹特别的母爱和大哥的孝心。</h3> <h3> 年少时的许多记忆随着岁月的变迁在时间的长河里悄无声息地流走,但是我对13岁的冬日总能记忆犹新,那年特别冷,我记得我们去河浜里淘米洗菜必须在结着厚冰的河面上要先敲一个冰窟窿,那个年代别说取暖器就是基本的棉衣都不能一一添新,穿着陈旧短小棉衣的我们兄妹四人手上都长满了冻疮,我记得冬至后的一个晚上母亲一边帮我们摩擦冻疮一边偷偷抹眼泪,第二天是飘着雪花的星期天,我们兄妹不约而同懒在被窝里,怕起床后被那寒风不失时机地钻进衣领衣袖口,但最终还是挡不住饥饿爬出了被窝。</h3><h3> 那天我正在纳闷怎么母亲不像平时催促我们起床时,我哥过来问我知道妈去哪里吗?屋外雪花越飘越大,母亲不可能下地干农活,我一脸惘然,这时屋门被吱嗄一声推开,母亲裹着一身寒风带着满身雪花回来了,哥好奇地问“妈,你这是”?我忙推了一下他,因为我看到母亲腋下夹了几搭花棉布,再看她手里塑料袋里的棉花絮,我心下明白了,母亲这是在准备为我们兄妹做棉衣。</h3><h3> 我一边帮母亲拍打雪花一边寻思母亲这是哪来的钱?父亲前几天汇来的工资已交给生产队作年终口粮钱了呀,但大人的事我不敢问,这时母亲说想去睡会儿,我就把她微湿外套拿到灶堂口烘一下,在我不经意翻动时口袋里掉落出一物品,那是迭着的一张纸,出于好奇我展开,几个字映入眼帘:A型血200cc,妈,那是买血去了?我愰然大悟,那棉布那棉花絮是妈用她的热血换来的,那时我大惊失色大呼"哥、哥",我至今清楚地记得我是抖着双手噙着眼泪给我哥看那纸条,那个年代若非得已谁也不愿意买血的,我哥微愣了一会就要我去拿菜刀,我不解哥要干吗,我机械地移动脚步,只听鸡笼那边传来母鸡的扑腾声,不一会我哥闭着双眼剁下母鸡头,这是他长到16岁第一次杀生,迫不得已,他舍不得勤劳的母亲因买血而倒下,他要为妈炖一锅鸡汤补身体。</h3><h3> 我们俩兄妹一个生火一个宰鸡,在母亲睡醒起床时热腾腾的鸡汤出锅了,妈要为我们量尺寸缝棉衣,哥要她先喝鸡汤,妈说不应该把下蛋的母鸡就此宰了,哥说妈若因买血病倒了谁来照顾我们,母子俩争了会妈终于让步喝汤,我站在边上看着妈喝一口汤绉一下眉,还意为她仍舍不得把下蛋的母鸡宰了,这时6岁的小妹也吵着要喝汤,我劝她别喝,小妹不乐意拉过妈的碗大喝一口,但瞬间哇的一下全部吐出,我寻思那是烫着了,谁知她吐着舌头大喊“苦“,我和哥正呆在一旁不知所以,母亲一下把我们搂进怀里抽咽不已,苦苦的鸡汤只因哥不知道把母鸡的胆取出,妈没有一声责怪反而一个劲唠叨老天爷对她这个没娘的女子很公平给她送来了懂事孝顺的儿女。</h3><h3><br></h3><h3><br></h3> <h3> 那个冬日里我们兄妹四人都穿上了母亲熬了几个晚上用手工缝制的新棉袄,故有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今有慈母鲜血献,换来新棉衣,那份温暖在我们兄妹平凡的世界里永生难忘。母亲的付出无意中检验了儿女的孝心,那份慰籍也是让母亲心下暗喜的温暖。</h3><h3> 岁月悠长,我可以忘却很多很多,但那份冬日里的温暖将永远铭刻在心头。</h3>